《小姐，请出示您的证件！》爱锅包肉更爱橙子

42、第四十一章 得到时珍惜，失去时平静

　　韩玖玖说出了这句话之后脑袋一直嗡嗡响，完全没再注意黄昱珩和江城又说了什么。
　　马向晖死亡案之前，她只是个刚参加实习没多久的“理论强者”，有些知识点她知道，却还没能运用到实践中。
　　就拿保密例外来说，她当然学过，知道。可她之前哪接触过什么“死亡”。她才23岁，刚开始实习，没有遇到过求助者死亡的情况啊。直到江城那一句话，她才反应过来。
　　可江城是警察不是心理咨询师，他怎么知道保密例外？
　　韩玖玖思绪乱飞，一时怔住了。
　　他知道是因为我说了这句话，他记住了。我知道是因为他的提醒。我们谁是因，谁是果？
　　她细细回忆过往，发现原来他们之间的很多对话都有迹可循。
　　她一开始只是孩子心性，在玩“把你说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你”的游戏。所以，其实江城也是这么想的？
　　穿越之前，她是他的过去，他是她的未来。穿越之后，她参与了他的过去，知道他的未来。
　　没有穿越，他不会有关于她的记忆，不会受她的影响又反过来影响她。她也就不会受他的影响又反过来影响他。
　　穿越仿佛命中注定，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奇异的闭环，互为因果。
　　韩玖玖闭上眼睛，身躯微微颤抖。
　　2023年江城还能遇到韩玖玖，那她呢？她去哪儿了呢？
　　她从江城口中知道了自己将会离开，可她没有细想过她会去哪儿。她是主动离开，还是被动离开？
　　她穿越时间线，见到了2012年的韩玖玖。2012年的韩玖玖慢慢长大，会成为2023年的韩玖玖。江城遇到的是没有这段恋爱记忆的韩玖玖。
　　那她呢，拥有恋爱记忆的她，究竟去哪儿了？
　　这个闭环，是真的闭环吗？
　　江城送走黄昱珩，回来就发觉韩玖玖状态不对。是因为黄昱珩？
　　他二话不说抱住韩玖玖，用行动表达安慰和守护。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忘了我吗？”韩玖玖失神之下问出了这句话。
　　她不知道自己将走向何方，会不会死。她不害怕死亡，只是心疼那个还没拥有恋爱记忆的自己和江城，会永远陷入循环。
　　江城惊了。走，是指什么？黄昱珩对她施加了心理暗示吗？
　　“不许走！”江城收紧手臂，好像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
　　韩玖玖回过神来，好像吓到他了。她整理好思绪，回抱住江城。
　　“别怕，我在。”
　　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告诉他，韩玖玖又有了觉悟。
　　这无关信任，只因为她的“不辞而别”是过去，是历史。她不能改变过去，她必须保守秘密，让历史沿着原轨前进。
　　即使她有可能消失。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已经学会坦然面对一切。得到时珍惜，失去时平静。她这么说了，也将这么做。
　　不论他们还能在一起多久，她会用尽全力去爱。
　　不论她的生命还有多久，她会用尽全力去活出精彩。

　　黄昱珩自杀了，没死成。
　　江城节后上班就跟领导汇报了情况，也说了自己的想法，领导很支持。
　　江城和同事们上门找黄昱珩要咨询记录时，黄昱珩给自己准备了一个盛大的、优雅的死亡仪式，从容赴死。
　　警察岂能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优雅找死？从容的把人救下了。
　　搜查黄昱珩住所时，警察不仅找到了咨询记录本，还发现一间密室。打开密室，墙上贴满了画纸、报纸、截图。凑上前看，纸上的内容让每一个身经百战的刑警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心理咨询师变态起来太可怕了。
　　江城回来跟韩玖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抖了抖。他说局里请了一位心理学大佬来给黄昱珩诊断，确诊他有精神分裂症和反社会性人格障碍。证实了他有通过言语暗示影响他的求助者，从而导致求助者实施自杀行为。
　　此后，黄昱珩将会在精神病院度过他的余生。
　　“心理学大佬？你知道是谁吗？”韩玖玖心中浮现一个名字。
　　“我听队长喊他李教授来着。”
　　果然是老师。
　　所以，老师就是深谙人都有想要弥补遗憾的心理，深知心理咨询师肩负的社会责任，以及在传达正确人生观方面能起到的作用，才会让她研究那个课题吧。
　　“黄昱珩本该是个优秀的同行的。”韩玖玖叹气，“我估计他腿伤了之后才心境大变的吧。他说他的膝盖是被两年半前的一场事故伤的，语气很怪，似乎笃定大家都知道那场事故。你知道两年半前有发生过什么事故吗？”
　　江城想了想，说：“大家都知道的事故，莫非是7.23黑色星期五大停电？”
　　2010年7月23日，包括所有直辖市在内的二十多个省级电网系统同步崩溃，造成全华国范围内大面积停电，影响严重，被称为“7.23黑色星期五大停电”。
　　据说停电的原因是一系列的技术故障导致，当时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讨论。
　　“你不知道这件事吗？我们松花省是停电了的，停了有差不多两天。”
　　“呃，黄昱珩说他当时在跑步机上跑步，原来是这样，突然停电伤了膝盖。”
　　韩玖玖自然是不知道的，2010年她才11岁，就算经历过停电，对这种事故也没有概念。她只好转移话题。
　　“这个案子你又立功了吧，想要什么礼物？”
　　江城眼睛一亮：“我现在挺稳的，市里那边的房子也挺好的，我想……”
　　韩玖玖懂了，笑眯眯点头：“行，那等我这边的事处理完，和爱虹姐她们道个别。”
　　王爱虹姐妹十分舍不得韩玖玖，但她们早已习惯，分别才是人生的常态。帮着一起收拾好行李搬上大吉普，她们衷心祝福韩玖玖开启美好人生新阶段。
　　韩玖玖与她们一一拥抱道别，真心实意说着感谢。这一走，她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
　　“傻妹子，想我们了就经常回来看看，哭什么？”王爱虹笑着拍拍韩玖玖的背，不知不觉也红了眼眶。
　　“嗯，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江城租在牡丹市公安局附近的一个小区，隔壁就是他的母校牡丹一高。江城工作忙，韩玖玖闲来无事常去牡丹一高的操场转悠打发时间。
　　江城带韩玖玖进去参观过一次，一高的门卫认得她了，也不拦她。
　　看着操场上奋力奔跑的少年们，韩玖玖想象着少年江城在奔跑的模样，回忆起了自己的青葱岁月。
　　要不要写个回忆录？想了想她又放弃了。如果她注定要走，何必再留下信息徒增变数。
　　2013年的除夕韩玖玖是一个人过的。江城本想带人回家，她婉拒了。江城想，也对，还没确认的事先不要着急嚷嚷地全世界都知道，再等一个来月两人领证结婚时再告诉爸妈好了。
　　他回家陪父母守完岁，亲戚也不走就借口要值班离开家回到韩玖玖身边。
　　两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聊人生，聊理想，聊未来。
　　韩玖玖再次意识到，江城与她心灵上的契合。他们都是认准目标就会坚定前行的人。
　　就算没有爱情，他们也会成为知己，成为人生路上一同前行的伙伴。
　　2月底，江城回来说他有一个案子要去海冰市出差两天，结束正好是周末，问她想不想去冰雪大世界玩一玩。
　　韩玖玖很高兴，冰雪大世界，她穿越前后都没有去玩过呢。
　　江城也很高兴。他知道自己的职业注定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心爱的人，对她常觉亏欠。只要有机会，他就想方设法让韩玖玖高兴。
　　两人收拾好行李，一起去了海冰市。
　　江城去工作的时候，韩玖玖独自沿着酒店大门前那条街闲逛。逛着逛着就看到一片体育场。再往前走一段，原来是海冰工业大学。她脚步一抬进了大学校门。
　　学校很大，韩玖玖沿直线走了好久都没有走到头。路过一幢大楼时，大门侧边的告示牌引起了她的注意。
　　“《基于量子纠缠理论研究探索时空穿梭的可行性》
　　报告人：马向晖博士
　　报告地点：综合楼102报告厅”
　　韩玖玖恍然。
　　终于来了，她的直觉没有错，马向晖对她的熟悉和信任不是没来由的，他的过去也与她有交集。
　　她找到102报告厅，进去寻了个空位坐下。
　　台上翻着PPT认真做报告的果然是马向晖。韩玖玖努力想要听懂，可惜那些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互动环节有学生提问：“马博士，您的理论很精彩。但我有个问题，先不讨论时空穿梭是否能实现，我们都知道祖父悖论，请问您要如何解决因时空穿梭而产生的一系列伦理问题？”
　　“我是物理学家，只负责研究物理。伦理问题自然有社会学家去思考解决。”
　　又有学生站起：“马博士，我注意到您报告中有提到引力场扭曲时空实验，据我所知，强大的引力波会扰动地球，有可能造成地震、海啸等天灾，甚至有可能瞬间撕裂地球。您怎么看待您的时空穿梭实验对地球可能造成的影响？”
　　“目前我们没能做到扭曲时空，实验所产生的引力波并不足以扰动地球的场。等将来有一天我们能做到扭曲时空了，相信到那时，天灾问题也不难解决。”
　　“马博士您好，我对您说的时空穿梭非常感兴趣，请问您产生研究想法的契机是什么呢？您研究时空穿梭是想回到过去，还是想去往未来？”
　　马向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了许久，久到提问的学生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动坐下了。马向晖终于抬头开口。
　　“每个人人生中都有遗憾，如果能回到过去，给自己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我想没有人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