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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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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期末考后高二又补了一周的课才放假,对其他学校要早了不少,学生们对此很满意,即使开学是最早的。
到了大年三十那天,秦家庄园是彻底热闹起来。向来雅致的建筑如今也披黄戴红,灯笼和红绸随处可见,一派喜庆。
秦寻趴在床上研究了半天的百度地图才打开微信。
秦寻:下周四你有空吗?
对面回得很快。
LH:有。
秦寻:出来玩吗?
LH:好。
两个人定下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少爷,该用晚饭了。”
“知道了。”他们家的年夜饭时间比较早,五点就该用餐了。
秦寻:我要吃晚饭了,回聊。
LH:嗯。
因为是年夜饭,所以规格比平时要高很多,四个人足足有十二道菜。
餐桌上,几个人其乐融融。秦老爷子道:“砚竹那孩子呢?”
顾砚竹是顾晏舟的亲姐姐,干练女强人一个,至今未婚。平日忙着工作到处飞,是真正意义上的见不到人影。
“她还忙着工作。”顾晏舟颇为无奈地道。他姐这个人就是太认真,忙起来是不分昼夜,连春节都忘了。
闻言,秦老爷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在感慨什么,引得三人侧目看来。
他道:“我打算再过几天去公墓看看老顾。”
三人心下好奇。
老顾就是顾晏舟他爹,前些年便去世了。
“他在世的时候我就笑他老顾家香火断了。”秦老爷子眼神幽幽,“没想到如今,我老秦家的也要断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在点谁,三个人皆不吭声,装聋作哑地扒拉着碗里的那点菜,成为乖巧的低头族。
秦老爷子扫了他们一圈后,突然换了个话题:“我前天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秦延之追问。这个话题可以聊。
“我梦到了你妈,去青云寺找明镜大师解梦。”他顿了顿,下了小杯白酒继续道,“他说正月初一晚上八点,去东吾街有意外之喜。”
话毕,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正月初一……不就是今天晚上吗?
最先开口的是秦延之:“爸,你又捐了多少钱?”他这话就差没明说,你又被骗了多少钱?
这年头,出家人也没几个老实的。
“咳咳,心意的事能用钱来衡量吗?”试图用咳嗽掩饰尴尬的秦老爷子没能招架住,如实道,“三百万。”
秦家叔侄沉默了。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顾晏舟至今都没能习惯老爷子的大手笔。
这群秃驴,打着佛祖的旗号,嘴里说着慈悲心肠,结果坑起钱财时堪比强盗。真当他们是冤大头啊。他记得老爷子之前也没这么迷信啊。
这般想着,秦延之迟疑地道:“所以……”
只见老爷子站起身,道:“车子已经备好了。”
顾晏舟觉得这事还有迂回的余地:“春晚还没看。”谁家放着年夜饭不吃大晚上出远门。
“可以放回看。”秦老爷子在这件事上显得格外执着。
“走吧。”秦延之率先妥协。毕竟这趟出行价值三百万。
秦寻懒散地起身,也算是同意了。他一口干完杯中的果汁:“我上楼披一件外套。”最近天气冷,还下了点小雪,要是不多穿点很容易感冒。
见这对叔侄倒戈,顾晏舟只能认命。
他算是明白老爷子先前为什么要提香火的事了。
车子行驶半天,总算是进了市区。
东吾街临近郊区,没一会儿司机就将他们放下,找地方停车去了。
温秋眠戴上围巾,在水池边上洗碗,哗哗流水不断从水龙头涌出,溅出水花。
她往外看去,林淮正在收拾碗筷,温声道:“小淮,你出去玩吧。”
林淮走来,将碗筷逐一放入水池,垂眼拒绝道:“不了。”
“去玩吧。”温秋眠仰头看他,“玩些烟花爆竹吧。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能玩,权当图个喜庆吧。”她这才发现,林淮又长高了。
林淮收回手,没有看她。半晌,他说:“好。”
“穿厚点,外面冷。”她嘱咐道。
“嗯。”林淮披上一件大衣。
他这才发现大街上多是些小孩儿在玩仙女棒,稍微大些的则是在玩窜天猴和银色喷泉,只有少数几个大人在放烟花。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散步。
很突然的,有个红团子撞上了他。
林淮手疾眼快地按住她的肩,没让她摔倒。
这是一个四五岁的人类幼崽,相当可爱,瞧见人就甜甜地叫道:“谢谢哥哥。”
不等他说话,一个年轻的女人朝这奔来,一把将女孩揽入怀中:“悠悠,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女孩子直勾勾地盯着林淮的脸:“我刚才不小心撞上哥哥了,幸好有他扶着。”
女人将小孩抱起,向他道谢后便要走。
女孩趴在女人肩上朝林淮叫道:“哥哥,新年快乐。”
林淮依稀能听到这对母女的对话。
“悠悠,为什么要跟哥哥说新年快乐?”
“因为喜欢啊,妈妈,他长得好帅,我以后也要有这样的男朋友。”
“小小年纪就像着要找男朋友……”
她们的对话随着渐行渐远的步伐,逐渐消失在他耳边。
喜欢啊……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秦寻的电话。
此时,一轮轮烟花冲向无边黑幕,在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后绽放出绚丽的花,而后枯败坠落。刚好,电话接通了。
“林淮。”
对面传来的不只有秦寻的声音,还有几乎同一频率的烟花声。
林淮低头,张了张嘴,还是道:“你在东吾街吗?”
“嗯。”
“定位发我。”
“好。”
秦寻的定位显示,他就在附近的几百米处。
心中的喜悦快要按捺不住地溢出来。
林淮匆忙朝定位赶去。
寒风刮过耳畔,周遭是大片大片的人流。
明明,明明早就动心了,却总是自以为是地压下那些悸动与欢喜,不敢去面对那份喜欢。
就像一道题,因为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无法得到结果只能犹豫。可如今,对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做出选择。
即便错了,也比没有要好得多。
喜欢你。
即便错了,也是他的不二选择。
现在,他要来对答案了。
不是肾上腺素导致的一时兴起,在很早之前就有这个念头了。
或许冲动,却不会后悔。
“呼——呼——”林淮喘着气,面前红灯亮起,人潮涌动,是有气流夹杂其中。
而秦寻,在街的对头。似有所感般,他转身回头,冲他笑了笑。
一身骆色大衣裹着白色围巾,少年身形高挑,在人群中极为显眼。
红灯下的倒计时在一点点流逝,像是在提醒他还有后悔的余地。可他的心跳如鼓,未曾放缓,也不曾动摇。
“砰——砰——”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有力。每一声都在诉说着——我喜欢你。
绿灯亮起的瞬间,他向那人奔去,拥住了他。
在新的一年,不止想和你说“新年快乐”,还想和你说——
“我喜欢你。”
思绪万千,终汇成一句坦荡的喜欢,惊起圈圈波澜。
似是亲昵的恋人,他蹭了蹭秦寻的发丝,附在他耳侧,低沉地呢喃道。
似是怕他没听清,林淮重复道:“我喜欢你。”他应该也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吧,哪怕一点。
秦寻能感受到,他的手有些抖,连声音也带着点艰涩。刚才见林淮朝他奔来,还以为有什么急事。直到林淮抱上来后,那声“我喜欢你”把打得猝不及防,大脑一片空白。就像是硬控般。
好一会儿,大脑才成功接收这一信息。
而第二声的“我喜欢你”先是让他感到惊讶,随后是止不住的雀跃。
秦寻勾起唇角,回抱住他,眼睛弯如月牙:“真巧,我也是。”
真好,现在胸腔内是他,胸腔外也是他。
天上烟花一轮续着一轮地放着,似要将黑夜撕裂开来。整个南陵市像一座不夜城,到处都是红黄交汇的光彩美得不可言说。烟花爆竹声不绝于耳,街上更是人声鼎沸,异常热闹。
秦寻拉着林淮的手穿梭过人群,直至来到一片昏暗冷清处才停下。
林淮一路无言,只是乖乖地牵着秦寻的手跟他走。见后者停下,刚要开口便见他踮起脚尖靠近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他忍不住闭上眼。
左眼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是秦寻吻的。在意识到这点后,林淮心中泛起名为欢喜的涟漪,麻麻的,痒痒的,却想要更多。
这个吻如蜻蜓点水,点到即止。
察觉到秦寻起开,林淮眨了下眼,朝他看去。
秦寻也在看他:“行使男朋友的权利,不可以吗?”他很早之前就想吻这个地方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它的情绪远比表情要诚实。所以比起唇,更诱惑秦寻的是那双黑亮的眼睛。
“可以。”林淮不大好意思地道,“想亲哪里就亲哪里。”
男朋友。
林淮回味了下这个词。他们现在不是朋友,不是同学,而是男朋友。是交往的、很亲密的关系。
这个认知让林淮更加高兴。他俯身将右眼凑到他唇边,“这边也亲一下。”他没忍住,补充道,“要对称。”
“好。”秦寻唇角翘起更大的弧度,朝他右眼亲了上去。
同样很轻很温柔,一触即分。
林淮抬了点头,精准地吻上了他的唇。比起亲,那更像是啄,一下又一下的,如同雏鸟。
他稍稍睁眼,昏暗灯光下,怀中人的睫毛打下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舌头生涩地在对方唇缝见划动,有催促的意味。
果不其然,秦寻张开了嘴。他在纵容林淮,也在纵容自己。
下一刻,舌头钻了进去,唇齿相交。这是一个相当缱绻的吻,温柔中带着强势与掠夺,一点一点汲取对方的呼吸,舔舐他的每一寸。
呼吸声与水渍声消融于空气中,两颗靠近的心在疯狂跳动。
林淮是这场吻的主导者,轻而易举地掌握着秦寻的每一个反应。林淮能感觉到他在紧张,但更多的是沉沦与享受。
直到彼此间的空气殆尽,他们才分离开。
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秦寻更是一张唇被吮得红润,眼中氤氲着水汽。
林淮抿着唇,面上透着薄红,拉过他的手十指相扣。
这是他的男朋友。
等气喘匀后,林淮才问道:“你怎么会在东吾街?”年三十的,秦寻应该还在家里看春晚,怎么会出现在这。
“我爷爷拖家带口来还梦。”秦寻解释,“人到晚年,多少有些迷信。毕竟是自在太上皇,得迁着。”说道后面,多少带了点揶揄的味道。
不过还真是应了明镜的那句意外之喜,原本是打算下周情人节表白的,没想到被林淮给抢先了,下次去的时候再捐点香火钱好了。
想到这,秦寻问他:“你呢?怎么不在家陪着阿姨?”
“她让我出来玩会儿烟花。”林淮拉过秦寻的手左瞧右瞧,怎么瞧也不够。
“去约会吗?男朋友。”秦寻仰头看他,拉近了距离。
“去。”他答应得很果断。
“行。”秦寻拉着林淮往外走,“去买点烟花吧,你不是出来玩这个吗?我也还没玩,正好一块儿去。”
“听你的。”
街上到处都是卖烟花爆竹的小贩。在春节,不会有比这个更好卖的东西了。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挑挑拣拣半天提溜了一大袋。
“买这么多放得完吗?”林淮盯着袋子道。
秦寻无所谓:“大不了我明后天一直放。 ”这玩意儿一时半会儿也过期不了。
“老板,你们这最好看的烟花给我来一箱。”秦寻扭头对小摊贩道。
“……太多了。”林淮对此颇感无奈。
秦寻的土豪本质在此时尽数显露:“没事,大过年的就图个开心。”
林淮刚掏出手机,秦寻就已经扫上二维码了,见状他只得抱起东西。秦寻一转头便见他把所有东西都给抱起来了:“你怎么全拿了?”这东西应该挺重的吧。
“不是已经买了吗?”林淮答非所问,边说边往前走去。
许是觉得好玩,秦寻存了挑逗的心理:“那也是我买的,不该我拿吗?”
林淮一句反问直接把他干到沉默:“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你是。”不知道为什么秦寻感觉自己有点憋屈。他好像被拿捏住了。
一路走到公园,他们才停下,把烟花放到沙坑旁点燃。
“砰砰”的几声,烟花冲向云层,总有种要炸开一切的架势。这烟花倒也无愧它“最好”的名声,图案和颜色都是极好的。
好巧不巧,四面八方也有不少人家放烟花,引得路人频频驻足抬头。
很快,一箱烟花就放完了。
如果早预料到今天,秦寻可能会去定制烟花,搬到城市的各个角落,到时候齐齐往上放,别提有多壮观了。他向来敢想敢做。
那箱烟花浇完水扔掉后,两个人边走边放其他的。
途中遇到几个小孩,无不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手中的袋子。一般家中大人都会限制他们的炮和零花钱,根本玩不过瘾。
但凡长得顺眼的,秦寻都会给他们点摔炮,反正也玩不完。
虽然花样多,但也只能给摔炮,这玩意儿算是最安全的。
走走停停到长桥上,秦寻往手缝里塞了四根仙女棒一一点燃,转身便朝林淮挥了挥。电花火石,流光溢彩,转眼即逝。
林淮提着袋子,用干涩单调的语言去夸赞。
秦寻听得高兴了,就拿另一只手去牵他。
衣物所覆之处,都不如他掌心来的炙热。
林淮向来冷淡的眉眼在此时都不由泄出温柔,随时能把人溺毙其中。
“之前没听你说,你家就在东吾街。”走着走着,两人又聊了起来。
“嗯。以前在附近读过几年小学,后来转到外地,初中才转回来,但也不常回。” 林淮回复道。
“那你对这里熟悉吗?”
“还可以。”
“那林向导有没有兴趣带我到附近转转?”秦寻侧头看他,嘴角带着浅浅的调笑,看上去心情大好。
林淮之前就顺着他,如今更是如此:“秦游客,请牵好导游的手,不要乱跑。”他总有一种独特的本事,能把玩笑话说得格外正经。
秦寻咯咯地笑着,见林淮耳垂出染上一抹红,伸手便去摸,轻轻地揉搓着:“男朋友,你害羞了?”
男朋友不置可否,那模样像是默认了。
“等会儿带你去吃小吃。”林淮扶正他刚才被风吹歪的围巾。
“大年三十还有人出摊?”
“有的。”
“他们是不过年吗?”
“有些是,还有的全家一块出摊。”这年头,总有人为生计苦恼奔波。
“那就走吧。”年夜饭总共没吃多少,又在外面转了大半天,体力快耗没了,秦寻自是同意林淮的提议。
等点完烤鱿鱼,秦寻的手机响了,是秦延之打来的。
挂掉电话后,林淮问他:“是要回去了吗?”
“嗯,不急,还有半小时。”秦寻接过鱿鱼,“先找个地方坐吧。”
烤鱿鱼被烤得外酥里嫩,很香很好吃,个头还大,一个二十还算可以。秦寻吃完后嘴里还充斥着浓厚的酱香,肚子也变得暖和。转头看向林淮,还剩大半根,注意力全在手机上。
林淮还没来得及退出,就被秦寻尽数收入眼底:“情侣约会要做什么?”他挑眉轻笑道。柔和的眉眼染上缱绻,颇有勾人的味道。
对面的人含糊不清地“嗯”了声,把手机收起。
“你好纯啊,哥哥。”林淮刚被这声给撩得不要不要的,就听他问,“所以,我们要怎么约会?”
林淮如实道:“可以去餐厅,游乐园,海边,同心桥……”
“挺对的。”秦寻点评,“那我也来教教你。”
不等林淮反应过来,秦寻咬了口鱿鱼,将他拉到桌底渡了进去。
这个吻来得很突然,林淮很快就化被动为主动,捂在他后脑勺的手的力道下意识加重,急切地探索、争夺。
相较于先前那个吻,这个娴熟了不少。
分开后,秦寻喘了会儿气,问他:“学会了吗?”
“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秦寻的唇。
秦寻刚想让他复习一遍,电话再次响起,不出意外又是秦延之。
对此他很不爽,但还是接起:“行……我知道了,现在过去。”
“要走了吗?”
“嗯,提前到了。”秦寻拉着林淮从桌底站起来,“要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家离这不远。”
“那行,我先走了。”
说着秦寻便要提着袋子离开,却被林淮一拉,撞入他温暖的怀抱中。
“新年快乐。”
秦寻的眼睛很浅地弯了下:“新年快乐,男朋友。”
回到车上,秦延之问:“你怎么跑到这了?”
“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你都快走出东吾街了。”
秦老爷子不赞同地道:“小孩子就是好动怎么了?多走走身体健康,省得和你一样都快生锈。”
亲爹开口,秦延之自是不敢回嘴,只能在心里默默腹诽:都多大了还小孩?
秦寻觉得好笑,问:“你们去干了什么?”
老爷子在面对自己唯一的孙子时,从来都是温和慈祥的:“去看了打铁花,你奶奶在世的时候,我们年年都去看,之后就再没聚过了。如今有十几年没看,再过几年就走不动路,更看不了了。”他的话里是少见的沧桑与怀念。
“不会的,您老当益壮。”秦寻说,“要是有一天真走不动路了,我就把人请到家里打电话,年年都看。”
秦延之:“三百万的打铁花。”不知道为什么,秦延之的语气很是不满,像是吃了炸药。
秦寻看向顾晏舟,后者示意他去看秦延之的鞋。
哦,原来是额外赠送了几脚。他就说三百万也不至于这样。
秦寻:“我觉得三百万挺值的。”
“呵呵。”
“大过年的不要给我阴阳怪气。”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