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荷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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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着眉头看着巴尔斯笑得几乎快岔气的猪肝脸，心里有种踹死他的冲动。自打从三阿哥那里听说了我的种种糗事，他就开始花枝乱颤地笑了我半天了。当我正在盘算有没有力气抡起身下的那张红木凳子朝他脸上砸过去的时候，巴尔斯已是一跃而起，大声说：“策凌，这边！”我捧住脑袋，觉得实在是明珠投暗。我好好一朵鲜花，怎么和这个脑子里满是牛屎的家伙是兄妹呢？！
喀尔喀台吉世子策凌快步走到跟前，亲热地和巴尔斯聊了起来。我翻了翻白眼，这两个男人自从认识，好得几乎和恋人一样，一碰到一起就是说漠西蒙古的最新军情，商议应该如何彻底平定漠西。德行！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将军啊！
“策凌啊，你那次抓住萨仁可是大快人心啊，你知不知道这个小魔头当日在乌珠穆沁是怎么欺负我的！”巴尔斯朝我挤挤眼，万分恶心的样子。策凌在一边干笑，有些不好意思。
有完没完？！我觉得全身的血都冲到脸上，今天一个下午受的气恶狠狠地憋在胸口，让我有种快炸了的感觉。深深吸口气，我稳稳地走到巴尔斯跟前，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巴尔斯的脸也是越来越白，越来越白。
等到几乎已经和他鼻子对鼻子时，我猛然停住，皮笑肉不笑地说：“哥，听说昨天晚上你被张顺儿带着去了八大胡同见世面了啊？怎么样？好玩吧？”我微微一顿，作出一副沉思的表情：“你说，要是秀秀知道了——”
巴尔斯的脸几乎青了，“我什么也没干，你别听别人胡说！”
我笑得很甜，拍拍他的肩膀，说：“哥，你的人品我信得过！不过，你说，秀秀是不是信得过你呢？”想象着巴尔斯被秀秀痛揍的情景，这回我是真的打心底里笑了出来。
“萨仁，你，你别害我！”巴尔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哥，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一没说瞎话，二没给你下套，怎么叫害你呢？”我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巴尔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里吐着大气，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他这副熊样，心里畅快得几乎想唱歌了。哼，糗我这么久，怎么也得付出点代价吧！
“哈哈哈哈，看见了吧，以后啊谁也别惹咱们沁玥格格！”三阿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们三个一转头却发现门外一堆阿哥，大家都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颇有兴味地看着我们兄妹。
巴尔斯一跃而起，红着脸和我一起给这一大堆贵人请安。策凌也淡淡地和几位阿哥打招呼。
“免礼，免礼！今天多亏你们几个，我们哥几个才能聚得这么全！”三阿哥一挥手。我一看这么多人头就发昏，今天可是人够全的，连一向喜欢清静的四阿哥也来了，正微笑着看着我。想起刚才恐吓巴尔斯的情景一阵不好意思，真是的，这帮皇子贵胄就不知道非礼勿听啊，又让我出洋相。看来这恶妇的名声是坐实了。
身子一僵，十三阿哥懒洋洋地笑着打身边走过，十四阿哥却在一边定定看着我。心里一阵慌乱，转身福了一福，和三哥打了个招呼就快步出门。
几乎是一阵小跑，急急走进女眷所在的厢房。顿时被三福晋拉着结识了不少王府格格和贵族小姐，点头哈腰地又是一阵忙乱。
“小玥！”萋卉轻拍我的肩膀。
“小卉！”我大喜转身，两个人手拉着手互相打量了一阵。今天萋卉穿着粉色的旗装，显得分外秀丽。
“你气色不错！上次真是谢谢你！”萋卉眼睛一红。
“哈哈，我们之间还用说什么谢不谢的啊！如果那天掉下去的是我，你一定也会冲上来拉我的！”我做了个鬼脸。
萋卉笑着擦擦眼睛，仔细看了我一眼，“你是用了什么粉啊，怎么越来越水灵啊！不认识的，谁相信你是蒙古来的啊！”
“就许京城出你这样的美人，不许我们蒙古出个水灵的啊？”我戏谑道。
“说不过你！你可真是够气人的，打也打不过，现下连说也说不过了！真是同情你未来的夫婿哦！”萋卉眨眨眼。
“彼此彼此！”我回敬道。两人瞪了半晌，又是相视大笑。
一会儿，三福晋招呼所有的女眷入座开席。顿时上来了三五个侍女，摆上满满一桌菜。“来，今天没有外人，大家不要客气啊！”三福晋拼命招呼大家吃菜。
“沁玥格格，我们一起喝一杯吧？”三阿哥的侧福晋田氏向我举杯。
“行了行了，这沁玥格格的酒量我可是见识过了。别看她蒙古来的，酒量可文秀着呢！两杯下肚胡言乱语起来，三五个大老爷们都拉不住。”三福晋笑着看向我。
我和萋卉面色讪讪，想起初遇那日的糗事。
“呵呵，今天在家里，略喝几杯应该不碍事吧！”田氏温和一笑。三福晋淡淡点个头，也就不拦了。
一时间，觥筹交错，在烛光的照映下，大家的脸都略红了起来。经不住劝酒，我和身边的贵妇小姐都略干了几杯，一下子，脸上直发烫，头也有点晕了。
“小玥，你晕不晕？”萋卉凑到耳边低声说。
“嗯！再下去你就该有四个脑袋了！”我低声回道。
“你现在已经是四个脑袋了！”萋卉一阵苦笑。
我转头仔细打量萋卉，果然，她面如桃花，眼光已经有些迷离。“出去走走吧，再喝下去啊，咱们又该被人抬着出去了！”我一把拉起她，和三福晋略打了个招呼就往花园走去。
门外的寒风兜头一吹，顿时酒醒了一半。月光静静映照在花园中，照得树枝上的积雪显得分外宁静。我深深吸了口气，微闭眼睛面向月光，感受这宫廷中少有的安然。
“沁玥，你真是人如其名啊！刚才一愣神，我还以为你会飞向广寒宫呢？”萋卉幽幽道。
“广寒宫？去那冷宫干什么？等着被猪八戒追得满屋子跑啊！”我嬉皮笑脸的看向萋卉。萋卉笑着摇摇头，“你真的和一般的小姐不一样，不说话的时候真是仙女下凡，一说话啊，又是逗得满屋子笑声。以后那个娶你的人啊，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不幸呢！”
“拜托，娶到我这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那个混小子应该回去烧香才对，怎么可能不幸呢？”我做了个鬼脸。
“哈哈哈，没见过这么会说大话的！”恰是巴尔斯的声音！
我咬牙切齿地转头过去，正打算破口大骂，却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巴尔斯身边一堆人，十三阿哥略带好笑的眼神显得分外显眼。转眼看去，四阿哥、八阿哥也是一脸微笑。
赶紧和萋卉一起行礼，心里却暗暗诅咒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楣，简直怎么丢人怎么来。
“妹妹啊，怎么看你也不像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啊！”有身边的皇子撑腰，这巴尔斯嚣张得很，一心想把刚才丢的脸补回来。一时间，三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和赤温叔叔也都走了过来，听到巴尔斯的话，有些不明就里地朝向我。
好你个巴尔斯，还真来劲了。我清了清嗓子，“呵呵，可能是不够入得厅堂，不过贤惠倒是名副其实。闲在家里什么都不会啊！”我自嘲一笑。顿时，众人看着我，愣了一会儿，猛地爆发出一阵高笑。转头一看，萋卉在身边也是一阵娇喘，眼光却是朝向十三阿哥，脸竟比方才更红了。
微一愣神，却听三阿哥说道：“我们沁玥多才多艺，怎么是什么都不会呢！”抬头谄媚一笑，三阿哥又是一阵微笑，道“小玥啊，天凉，赶紧进去吧，小心着风！”低头福了一福，拉着萋卉快步回到厢房，顺带抓紧时间朝巴尔斯白了一眼。
头痛！拼命揉太阳穴却还是不能压抑住因喝酒而引发的头痛。刚才三福晋她们怪罪我们回去得晚，又被灌了几杯。唉，真不知道这古人干什么要酿酒啊，这不没事给自己找罪受么。一路骂骂咧咧的，把那个据说是酒神的杜康骂得估计在墓里都要辗转反侧了。
唉，没有锦儿在身边真是不方便！因为我是提早离席溜出来的，现在连个扶的人都没有。一边咒骂杜康，一边自伤命苦，只盼早点倒头就睡。
“哎哟！”手臂一紧，被人拉到了一边。费力抬起已经很沉的脑袋，却看见十三阿哥的笑眼。我一下子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怔怔看着他。十三阿哥脸色渐渐柔和，伸手抚上我的脸颊，“喝酒了？头痛吗？”
我的脸颊已经火热，但是他的手指却更烫。“没事别喝酒，你的酒量不好！”十三阿哥的眼中有着溺毙人的温柔，我的心一紧，脑子突然清爽了。猛地退了一步，把他和我的距离拉得相对安全些。
十三阿哥一愣，嘴角慢慢上扬，颇有兴味的看着我，伸手到衣袖里，手上赫然多了一只茶花簪子。“什么时候来换回这只簪子啊，我贤惠的乌云珊丹！”
我愣愣看着这只簪子，右手不自觉摸向夹袄的小口袋，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荷包，荷包里有一个刻有松树的墨盒。这个荷包我做好多日，不知为什么总是没有交给十三阿哥。赤温叔叔的话突然浮现耳边，我心下一凛，咬紧牙关漠然转头。还没跨出脚步，已经跌入他的怀抱。
十三阿哥静静从背后抱着我，良久没有说话。月光静静撒在我的脸上，我不禁微微闭上眼睛，周围一片宁静，但是我却心如乱麻。
“我的小乌云珊丹，你真是会折磨人。”十三阿哥幽幽地说，更加用力地拥着我。听着他稳稳的心跳，感觉到他的呼吸在我耳边轻抚我的脸颊，我的心一阵酸麻，竟然在一刹那有种希望天荒地老都被他这样紧紧抱着的念头。被自己吓了一跳，我在自己完全沉沦于他的气息之前猛然挣脱了出来。
咬紧牙关，我回头定定地看着他。他的双眸在今晚的月光下显得分外明亮，里面闪动着彭湃的激情。看见我严肃的表情，十三阿哥慢慢收住了溢在嘴边的一丝笑意，静静地看着我凝重的脸。
“是不是换回这支簪子之后，我们就互不相欠了？”十三阿哥眉毛略微一挑，轻轻地笑了起来，“那要看你拿什么来换了！”
我看着他交融着温柔和戏谑表情的脸，心下非常迟疑。自从围场第一次见到他之后，他像个灾星一样老是让我在他了然的目光下狼狈得像个小丑。但每次当我咬牙切齿想反击的时候，他不经意的温柔却又能让我完全沉沦。突然之间心里涌起一种浓浓的恐惧，害怕自己的情绪会完全被他掌控。
深深吸了口气，我伸手拿出那个放在身边已两个月的荷包。十三阿哥的眼睛更亮了，缓缓伸手接过。他定定看着那个荷包良久，眼光越来越温和，整个脸的线条在月光的照拂下柔和得几乎有些离尘脱世。我咬住嘴唇，心里有点无措。
“你亲手做的？”他低声问道，宠溺的目光爱抚着我的脸。
我觉得脸更烫了，无言点头。“现在可以把簪子还给我了吧！”心底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丝底气。
十三阿哥轻轻走到我跟前，随着他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惊惶，几乎忍不住想转身逃跑。用尽所有的勇气抬眼看向他，顿时被他脸上的神情震撼。他抬手慢慢把簪子插到我的头发上，静静打量了我一会儿。
“好美！”他轻声说。
我浑身一震，恍惚地看向他，他脸上的表情让我没来由地觉得脸红。暗暗吐了口大气，挤出一个笑容，“谢十三爷夸奖！那现在沁玥也就不欠您什么了！沁玥终于可以安心了！”略一颔首，想转身回房。我的勇气和坚强只能支撑我说完这些话，如果再和他独处，我真害怕自己无法应付了。
还没等我转身，十三阿哥紧紧攥住我的双臂，脸上的表情让我不禁轻颤起来。“叫我胤祥！”我怔怔地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见我一脸愣愣的，他脸上浮起一丝溺爱的笑意，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
“十三阿哥……”正想抗议，被骇然发现他的唇落在我的唇上。火热的感觉刹那淹没了我，脑子一片糊涂，只能被动感觉他在我唇上的辗转、他急促的呼吸和有力的拥抱。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更不清楚如何挣脱，身体颤抖得厉害，自己的心似乎被人用手轻轻揉搓，说不上难受更谈不上舒服，只觉得憋闷得很。
良久，他离开我的唇，脸上泛起红潮，眼底翻滚着我看不到底的复杂情绪。“说了叫我胤祥，下次再不听话我就用同样的方法惩罚你！”他的声音很轻柔，抬手理了理我的头发。
“十……”刚要出口却发现他的脸又快到眼前了。“胤祥！”
“改口这么快，我倒反而有些遗憾了！”胤祥脸上露出些许戏谑表情。
不对，不对，事情怎么会成了这样！我突然想尖叫！我是想和他说清楚，让他以后不要再招惹我，但是，但是怎么会成了这样。我用双手捧住脑袋，觉得头要炸了。
胤祥轻轻拉下我的手，看向我茫然的表情，“沁玥，不要害怕。我在这里，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眼泪无声地划下，我彷徨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体一僵，胤祥轻柔地吻去我脸上的泪水，轻轻的叹息在我耳边呢喃。“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哭，在我身边，我要让你每天都笑得很灿烂！”
昨天十四阿哥相似的话突然浮现耳边，我一惊，一把推开胤祥，快步跑回卧室。胤祥没有追上来，身后响起他坚定的话语：“从今天起，我不会退缩，我要让你留在我身边！”脚下一个踉跄，我更快地奔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荷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