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慕雪安

1、序

　　银辉由天际弥散，自此，“他”的呼吸与三界众生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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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秋夜，又是一次“团圆”。
　　笑意充满了整个屋宇，平日里的严肃、稳重、雍容，在那人醒来的时候荡然无存，完全褪去。他的微笑展开在人们的欢愉里，迷了眼，醉了心。无论愿不愿意仔细想，所有人都为他的一点点恢复而欣喜若狂，幸福到笑着流泪。

　　竹屋的门慢慢的弥合，屋中玉床上白衣的人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咒文流动，迅速的织补上出入的路，只留下一片青翠的竹墙。前面的灯火像被无形的墙壁隔绝了，在夜色中的林子里只余了静谧。
　　“……沉香……”小玉轻轻拉过沉香垂在身侧的手。这手微凉，还有些轻轻的颤抖。
　　沉香长出了口气，道：“我没事。如此，十年之内不用再变化。”他有些疲倦的按了一下额头，嘴边溢出一丝苦笑，“小玉，舅舅身体大有好转，你应该高兴才是。”他仰头望天，闭了下眼。
　　“是……我应该高兴……五十年了，终于可以……稍稍转头……”说着说着，小玉忽然扑入沉香怀里，马上，强自压抑的哭声便传了出来。

　　两人相拥站着，沉香闭上眼，把头埋在小玉耳边。他的肩头有些抽动，却终究没有哭出来。林子里面很静，只有小玉低低的抽泣声回荡。过了好一阵子，小玉从沉香怀中抬起头，抹去泪珠，强行扭曲了面容，绽开一个看起来天真灿烂的笑容，“沉香，我去帮丁香和娘收拾屋子，你明天一早还要回去，也早点休息吧！”她不敢再看竹屋，从沉香的环抱中一步一步的退出来，掩面跑走了。

　　怀中渐冷，沉香回过头，久久地望着竹屋，似乎想望穿那片竹墙，一直看进去，从屋中沉沉睡着的人身上汲取足以支持自己的力量。右手抬到胸口，虚握了握，空空地举到眼前，像是看着什么珍宝一样仔细端详着手中半握着的空无。
　　“……舅舅……保佑我……”

　　忽然间，沙沙的叶子声响中，出现了衣服的摩擦声和脚步声。
　　“父亲？”
　　沉香迅速地放下手，竹屋后面一个少年走出来。
　　“怀惜，怎么下来了，你妹妹呢？”沉香独目盯着少年，在儿子的脸显露在月光下的一瞬间，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那眉眼，那神情，像极了“他”。除了两个孩子不记事的幼时，每年的这一天，“他”的生辰，自己都会送他们兄妹去瑶姬长公主那里住上一段再回来的，今天为什么……
　　“妹妹还在太姥姥那里，”杨怀惜的表情有些奇特，停了一下，问道：“父亲，我想问您，咱们家里面，我是说‘杨’家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单名‘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