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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番外·季离【下】 ...
季离等了很久,说去回报的仙侍半日未归。
周围冷冷清清,偌大个殿堂,除了先前那一个,只剩一个守门的侍卫。
这就是黑齿国帝尊的排场?简直连他东海一个小五品官都比他气派。
季离看看那侍卫,从头到尾只瞧了他最初那一眼就入定了。估计问也问不出什么苗头。
他不是没耐心,只是不想做无意义的等待,施法留了一只岗哨蝶,就出殿上山。
不周山是整个乞罗大地最多奇花异草的山头,不晓得多少珍禽异兽潜伏。
季离年少时不曾来这里见识过,现下正好开开眼界。
当黑齿与十日针锋相对的年岁,夜帝玄黄是他幼小淘气时,父君母后惯常用来吓唬他的名号,如今天下太平,但那睚眦帝,据说比夜帝更为凶暴难处,等闲也没人敢提他。
不过季离并不是个太八卦的人,不过是交办方,等嘲风交托的事一了,他就要速速赶回招摇山。
想到嘲风,季离的嘴就抽一下。年少时鱼脂蒙了心,居然以此人为榜样,愣崇拜了那么多年。没成想会幼稚到这个程度。以为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就能把自己弄走么?
是的,因见嘲风的眼色可疑,一出招摇,季离就拆了那诏书。
东海黄泉的三太子,从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主。
“睚眦吾兄,国事劳心,琐酬乱耳,风感同身受。今尔六万寿辰将至,特赐知心者一人,其风华聪慧,缜密多谋,陪伴左右,定可随心应手。而兄亦能得脱帝常繁规,专于神功,共图天下和谐,万请笑纳!”
若非开了这诏书,季离还真没料到,嘲风这一转手,就把自己当个烧饼给倒贴了。
天下哪有这般便宜事?
当年若不是他,自己好好一个精品纨绔,怎会起了断袖之念?
搞成今日这般尴尬,好歹也要讨个说法。讨不了说法,好歹也要讨个对象。
季离眯起眼,这两百年冷眼旁观,十日帝君行止随意,然心如其名,似风不定,自己能看清楚的,不过是一股似熟非熟的气息。
这人跟自己一样,冷就冰霜满地,热则滚油泼心。
只是他已经找到那个叫他冰热煎熬的人,而自己,尚不能体会。
轻叹口气,两百年足够明了,之前对他的心思,不过是一时妄念。
天下虽大,却到哪里去找那个能与之十指紧扣之人?
近山顶时,突觉前面风声异常,萧萧高木间,一道白影疏忽起跃。
季离一时好奇,跃上了身边一株银杏树,定睛看去。
嗯,能让他动心的人,首先要有一头锦缎般飞扬墨发,其次要有眸光如星,曜石流辉。
再次是鼻腻冰雪,唇若新菱。而身形捷若蛟龙,气质锋比宝剑,那一味凌厉柔情,直达心底。
是了。这一刻,历尽桃花无数的季三太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怦然心动的滋味。
他摸着胸口,明明喜不自胜,又有无尽心酸,喃喃道:“季离啊季离,你完了。”
这山野间舞剑的白衣少年,不晓得是不周山上何处树精灵兽所化。
诺大个山头,不早不晚,不远不近,偏生在这里叫他遇上,分明是上天赐予他的际遇。
等了几万年,原盼着嘲风殿给解决的心事,原来要到这里来了断。
季离受着胸口澎湃的心跳,呼吸都乱了章法。
等发现剑气袭来时,一不留神,就跌落在地。
一把剑抵在他胸口,白衣少年清凉无波的声音响起。“你是什么人?”
他只是呆呆望着眼前人,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找了你那么久。
那少年面容冰冷,手中剑逼近了几分。“是我在问你。”
季离身上一热,却是岗哨蝶召唤的征兆,他必须走了。
直勾勾地看着那少年道:“你等我,我手头事一了,就回来找你。”
他身子渐渐变得透明,最后绽开一笑。
“不管你叫什么名字,我总能叫你明白我的心意。”
他说完这话人已瞬移到黑齿大殿,所以没能看见话音一落那刻,白衣少年一脸恍惚,僵立当场。涩然重复:“明白,你的心意?”
侍童深深一鞠。“这位仙君,一时找不到敝上行迹,只怕你还得多等一会儿。”
季离回礼。“无妨,帝尊公事繁忙,处理急务也是应当。”
正好我此时也不急着走了。
待睚眦帝正式宣召季离上殿晋见,又足足过了两个时辰。
不周山已入夜。
季离远远站在殿下,看不清龙椅上高高坐着的玄衣帝君。
人立在当场,一颗心早扔在山顶,只盼速速解决了这桩差使。
然后就觉一物挟带风声袭来,那纸诏书被扔回到他脚下。
睚眦冷淡又带点不耐烦道:“回去告诉你家嘲风,叫他少多事!”
季离猛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震,继而抬头,深深望向说话这人。
其时明月在天,照见这绿衣少年两潭碧水里,千年业火熊熊。
他轻轻一笑,春波流淌。
“此事不妥。我乃十日使者,只听十日帝尊吩咐。帝尊既命我随侍陛下左右,季离不敢不从。”
睚眦鸦眉蹙起,森然道:“你的意思,我说的话,你倒敢不从了?”
季离全然不惧。“不敢,若陛下收了季离,则但有吩咐,言出必从。”
睚眦被他绕得晕了。“什么意思?”
季离含笑缓步而前,竟是走上了高台。
那一个见他走来,眉毛越挑越高,正要发作,却见他拿过案头堆积如山的卷宗,双目清明,手底迅捷,只寥寥扫了数行,便将那卷宗分成数份。
“这意思就是说,陛下,无论如何,小仙都做定了你的书侍。”
我听嘲风的,我就是你随侍,叫我听你的,你就答应了我做你随侍。
这么简单的诡辩,季离少不过信手拈来,但对睚眦来说,简直天方夜谭。
季离说着,一面将卷宗按份推到睚眦面前。“这几份奏章,属下已按轻重缓急分了先后,陛下只需照单查阅。当然,不看也是无妨。”一面取了琉璃架上朱毫,笔走龙蛇,在先前几份奏章上迅速圈出几处。“只留意这红字关键部分也可。”说完偏头看向身边人,“若陛下信得过,属下就替你代劳了?”
睚眦对着眼前这双碧澄眸子,收了待踹的脚,咽下嘴边的训斥,很没出息地点了点头。
脑子里想的是嘲风诏书里的话。
“国事劳心,琐酬乱耳……而兄亦能得脱帝常繁规,专于神功。”
自做了这黑齿帝君,久被这些繁文缛节,例行公事折磨得烦躁不堪,若非老七穷奇帮忙周旋,一早乱政。一开始接到诏书,只当是嘲风打趣他,没成想这小子真有这般本事。
再看一眼这人,嗯,一对绿眼睛,诶,等等!
睚眦帝瞪大了眼,盯着面前这人。
“陛下,虽然都是男人,你这般看我,我也会害羞的。”
季离说着,微红了脸,嘴角翘起,却是满满的得意。
从山间所见的出招路数,结合嘲风诏书里的内容,他推测出睚眦帝的性格怕不是能耐烦的人,果然一试攻心,只要能留在身边,这第一步就算是成了。
至于以后么,反正做神仙的,别的没有,时间大把,他季离有的是耐心,就与你慢慢磨吧。
冲十日方向作个揖。嘲风殿,虽则你送我来并非安了好心,然季离这次总是承了你情。
哪里开始的执念,哪里完结,如此,倒也圆满。
翌日穷奇顶着两个漆黑的眼圈,习惯性地拿起那些奏章待阅,谁料一见之下,瞌睡就全醒了。
迅速翻了半晌,眼珠瞟向一直微笑立在睚眦身边的陌生绿衣少年。
“你做的?”
少年微微颔首。
穷奇几千年不曾笑过,今日终于露出一嘴贝齿,将奏章往台面一扔,大大伸了个懒腰。
“我现在回家睡觉生孩子。老二,切记无事莫扰。”言毕,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去了。
季离于是就这样留在了黑齿。
即使早有认知准备,对睚眦帝君于国事的懒散不经,还是颇为吃惊。
嘲风虽说懒,该他决策拟定的诏书,总是自己动手的。
而睚眦帝,据说以前的奏章先由穷奇过目整理,其后取出必须他签字的几份放在专门的信案上。睚眦每日练完功,最后一件事就是回房看这些奏章,然大部分时候,都是直接在上面睡着了,然后留下一滩龙涎香。
所以当日居然能忍住不发脾气,起意留下他,一来是他手脚够快,二来也是因为他态度温和,解释也条理明晰。穷奇虽则帮忙,却从不耐烦解释,该他做的一点不能含糊。
但是季离不同,不但分门别类,轻重缓急,一一批示,就算有非要他过目签字的,也会用朱笔圈出他该看的重点,甚至只是该签字的所在,而一面寥寥数语,就将事情解释明白。
厉害关系,陈规新例,难为他初来没几日,就比在黑齿待了几千年的史官仙君都记得清楚。
就连睚眦这般不谙国事之人,也晓得自己得了个宝贝。
既然是个宝贝,有时候他做事出格一点,也就忍了。
比如季离每日以启奏批阅为由,大半夜地,还流连在他的寝室。
不过因为做的人十分理所当然,他也不爱多想,反正此人除了该说的话,向来没有一句多余聒噪,只当他不存在就罢了。
说起来,这也是季离心中暗奇的第二点。
堂堂一个黑齿国君,好好的豪华寝宫正殿不住,偏偏歇在侧房。
这屋子分明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只窗前有一株洪荒树。叶黑如墨,花红胜火。
而向来不存心事的睚眦帝,偶尔竟也会立在窗前看花,眼底露出一丝悲哀之色。
一瞬即逝的悲哀,然刻骨铭心,看得季离心底一阵急抽,一时竟痛得不能呼吸。
若非亲眼见到,怎能相信这个寡言少情的少年帝尊,也会有这样的神气。
不怪坊间对睚眦帝有凶暴无情的传闻,这少年根本对身外人事极其冷淡,毫不关心。
又因武技高强,生人勿近。这多年除了季离一个,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怪不得他们,没有一定功力的人,只是靠近他身边,就吓得话也说不利索。
然而他到底还是个寂寞的少年。
季离一早知道他需要时间,只是没想到那时间会比他预计的要长得多。
睚眦行止虽然随意,然有次他就寝时,季离假作若无其事地靠近他的床榻,就觉一股无形杀气,瞬间弥漫全室,心中悚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不经意地又撤了回来。
走到书桌前坐下,才觉背上一早汗湿。心头酸涩。
睚眦不是嘲风。
嘲风有洁癖,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让人触碰。
睚眦向来不拘小节,他这般警惕,只能说这床榻,必有其他古怪,绝对不容任何人靠近。
无数个夜晚,季离就这般坐在书桌前,默默看着榻上那个熟睡的人。
面容苍白沉寂的少年,睡得无波无澜,从没有任何梦境打扰。
要说以前,如何会想到,自己竟有这么卑微的一日,毫无希望地,等着一个即使睡着了也如此淡漠的人,而一旦清醒,更是绝对无情。只是苦笑后,竟又有甘之若饴的甜。
疯了,季离啊季离,你完了。
他不再许什么宏愿,因为此生,早没了别的念想。
七仙王穷奇诞下龙子那日,季离陪睚眦去吃酒。
终于又见到十日帝尊,见到那一干神龙兄弟。这样的应酬,一般能不去的,睚眦肯定不去,必须去的,睚眦一样不去。只有那不去过不去的,才勉强出行。
穷奇这宴就属于不去过不去的。
虽说是应酬,一样无话,只是默默喝酒。
席间嘲风和负屃、狻猊等照例唇枪舌剑的热闹,然后目光淡淡扫过季离,却有着惊疑。
当日送他上了黑齿,原没料到会这般认命就留在不周山,如今见人,依然是萧肃清珏,云淡风轻的表情。到底忍不住,找了个空子,把人拉出去说话。
“怎么这般听话?”嘲风半带笑半好奇,“在这里待得如何?”
季离回以淡淡一笑。“挺好。”一对碧澈眸子盯着自己曾经的疯魔。“下臣很喜欢。”
嘲风本是随意问问,真没想到听到这样的回答。“喜欢?喜欢什么?喜欢黑齿?”
爷爷的,怎么可能?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还是喜欢睚眦?”那截心如死灰不解风情的木头。他加这一句,不过是玩笑。
可是季离点点头,用温和坚定的语气道:“是,臣喜欢睚眦帝,一见钟情。还没多谢陛下成全。”说完回头望向心上那人,仍是一脸漠然地举着杯子。
面无表情,可那是多么漂亮的少年啊。
嘲风不由眯起眼打量他。这小子是认真的。
说话还是这般有意思,没一句不是出人意料。或者当初,自己竟不该把他送走?
季离此时笑着回头又说一句。“其实睚眦帝比陛下帅得多,怎么当日乞罗大地就只认招摇的三殿下呢?”一面说,一面斜眼看着嘲风摇头,拱手回了坐席。
十日帝尊一口气又上不来了,看着他的背影,咬牙攒紧了拳头。
这小子嘴那么欠,幸亏送走了。
又坐一会儿,听知客来报,说甘渊涧仙君派人送了碧落酒来。
及后就有仙侍逐桌斟酒。
斟到自己这桌时,季离非常讶然地发现,睚眦帝一贯稳如泰山的手,竟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几滴琼浆就此点在红亮的桌面。东海边境有个氐国,那里鱼人的泪珠,就是这般模样。
然而只一瞬,他又回复正常,照旧默默吃酒,不久起身告辞。
季离一声不响地跟上。
出了宴会厅,睚眦脚下一滑,季离急急上前搀住,竟已是人事不省。
背起那人,赶到寝室,轻轻放低在床榻。
默默坐在床头看。
一直漠然的少年面孔,此时鸦眉微蹙。季离取来一条热毛巾,轻轻擦拭过他脸颊嘴角。
一根手指忍不住在他泛粉菱角状嘴唇上轻轻摩挲。然后猝不及防的,突然被他张嘴含住。那瞬间温热濡湿的感觉,仿似电流直击季离心底,竟是彻底僵直。呆呆看向榻上那人,居然咧嘴一笑,一股难得的孩子气立时笼罩了平日森然的面庞,嘴里轻吐一声低唤:“阿丑。”
季离只觉三魂去了六魄,深吸了口气。手上轻绕一个圈,一指立时长出锋锐甲尖,先在心口一划,继而点向睚眦额顶。
他黄泉一族,故有相传一种禁术。
碧落黄泉诀。可以堪破他人梦境,窥得人神思深处的种种意念。只是这诀,每用一次,需耗费百年功力,同时又要黄泉王族心头血配合方能实施。一来逆天,二来损己,故此被禁。
然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对睚眦施用,并非守矩,只是从没等到这一根筋的黑齿帝君有心做梦。
而如今,这一刻终于来到。
季离踯躅前行,白雾缭绕间,果见那人心底深处立着一个人。
穿着招摇山弟子的明黄长袍,身形清瘦,却又倜傥多姿。雾里看不清样貌,也觉俊俏风流。
及至走进,那人轻笑一声,伸出一个手。
“你可是来了,我已经等了太久。”
季离看着他面上一个大大的仙字,不由诧异。
那人见他神色,抚面再笑。“丑吧,他叫我阿丑,可不是没有缘故。”
季离摇头。怎么丑,一点不丑。这绝世风姿,竟是哪里见过。
再细看眼前人的眼眉轮廓,突然“啊”了一声。
失声道:“你是伏羲仙君?”
那人又笑。“你倒是厉害,”沉吟一会儿,“不过,我不是伏羲,我是琼安。”
见季离面上露出不解神色。“你无须明白,我或者是个影子,或者是个执念,但我不是伏羲。”
“他这人脑子不转弯,你只须厚着脸皮,一心待他,总是可以的。”
琼安深深望着季离。“我家子卿宝贝其实最怕寂寞,你多担待了。”
季离终于睁开眼,却见榻上那人正冷冷看着他。
然而这一次,他已经不再怕,心底温柔汩汩流淌。
“子卿。”他唤了一声,语调熟悉得仿佛这样唤了千年。
眼前人一对黑宝石般的眸子突然变得黝黑无尽,暗夜汹涌。
“原来你叫子卿。”季离说着,伏低身子,一口亲上了那人微张的嘴。
胸中奔腾不息的爱意似乎就要倾巢而出。
在身子被踹飞到空中时,季离一声长笑。
你家子卿宝贝,果然脑子不会转弯。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而这天下,惟一能敌过时间的,只有真情。
子卿,总有一日,叫你明白我的心意。
小白只想给子卿一个机会,神仙日子那么长,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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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番外·季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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