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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害臊(捉虫) ...


  •   夏稚闭着眼,那格外浓密的睫毛和其母亲相似,都有仿佛能够遮天蔽日般的能力,黑压压落下大片阴影,烈日头出门,眼窝都永不见光。

      “直接把水倒进来就是,还有,叫王妈做好了面端上来吧,我懒得下楼吃了。”

      夏三公子说罢,懒洋洋的在水里蹬了蹬腿,笔直又修长,叠在一起放着的时候,恍惚像是一条白生生的鱼尾,白得耀眼。

      然而夏三说完,也不见下人有什么举措,他也不急,却在感受到一个巨大阴影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心中迟钝的咯噔了一声,随后猛地睁开眼!

      “怎么是你!!!”

      浴缸里的小三爷大叫一声,七手八脚连忙要拽旁边的浴巾往自己的腰间挡去。

      然而他手软脚软,够不着那浴巾,还是陆开疆伸手拿了,把浴巾丢夏稚湿哒哒的脑袋上,夏稚才总算遮挡住。

      “怎么看见我跟看见鬼似的,做什么亏心事儿了?”风尘仆仆的陆二爷找了个干净的台子靠着,他双手抱臂,一袭戎装,此刻帽子早被他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便露出一头乌黑粗硬的头发。

      他每一根发丝都像是他本人一样,固执强硬地有着他固定的位置,全数由三七分的布局朝后裹去,露出分外光洁的额头,额头之下则是一双戾气十足的剑眉,再便是一双微微下垂深邃瞳孔。

      这人只是静静靠站在洗手台边,背后的光便可怕的被遮挡完毕,硬是只留下丝丝金边勾勒其高大健硕的身形,连同那侧脸都照耀得光影分明。

      “我……我是看你进来都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当然吓着啊!”小夏声音强作镇定,只有手指头还心虚一般捏着泡在浴缸里的浴巾一角。

      “……”

      “你怎么又不说话?”

      发现陆开疆只是静静看着自己,夏稚心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鬼晓得他为什么这么紧张,按理说自己差点儿被徐业成害了的事情,陆哥是不会知道的。

      夏稚是真怕陆哥知道。

      犹记得之前他同那纪世宗在一块儿看电影,谁知道途中纪世宗不安分,牵手都不够,硬是趁黑游走到他腿上去捏。

      夏稚推了好几回,最后还不等夏稚发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在他后面的陆哥忽地站起来,抓住纪世宗的胳膊,硬生生给扯断了!

      那骨头断裂的声音是直接在夏稚耳边炸开的,吓得夏稚半夜醒了好几次,好几日才过去。

      这件事儿后续可谓是麻烦至极,他具体不清楚,但隐约知道纪世宗家里有找上陆哥的爷爷讨说法,最后虽然陆哥说解决了,夏稚却不大高兴……

      不是他不识好歹,实在是这件事儿不必要闹这么大,他……他是不想陆哥因为他的事情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好比现在,他自个儿都解决了徐业成的事儿,要是陆哥晓得,还不知道要对徐业成做什么呢。

      到时候又是一脑门的官司。

      夏三公子脑袋这会儿被酒精烘得晕晕乎乎,思路却又前所未有的清醒,他双目醉朦朦地望着陆哥,试探着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早说,我去车站接你多好,给你大摆筵席。”

      青年笑着,像极了撒娇的猫。

      陆开疆眼睫微微动了动,总算是走上前去,半蹲下来,手掌轻易将小夏整个漂亮脸蛋都捏住,把那唇瓣都捏得不由得嘟起,然后才听陆开疆声音低低地说:“你这个大忙人,哪里有时间接我?不是隔三岔五就在外面夜不归宿?”

      小夏被捏着脸蛋也毫无不爽,他干脆就将脑袋放陆哥的手心上,省了自己脖子顶着脑袋的力气,讨好着笑道:“哈哈你知道啦?哎呀,实在是我朋友们盛情难却嘛……”

      “怎么个盛情难却嗯?”陆开疆手指松开,目光落在那被自己捏红了的脸蛋上一瞬,又自然往下,一路往下,好似巡查他的领地似的,检查有无他人的标记。

      “你是知道的,如今大姐远嫁,二哥成天忙得不着家,我一个人在屋里实在无聊,学校的课也早就上完了,便跟谢有志琢磨着办了个诗社,时常邀请一些朋友过来作诗,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出本诗集呢。”小夏笑道。

      “办诗集要去船上办吗?只两个人办的出来?”

      夏稚一愣,后背汗毛都竖起来,大惊道:“你怎么又知道了?!”

      陆开疆站起身来,这会儿刚好屋外送热水的下人来了,他侧头回去让下人把热水撤掉,很是平静一般,说:“我什么都知道,行了,泡的差不多就起来,一股子酒气冲天,喝了酒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泡澡?小心死在浴缸里都没人知道。”

      小夏这会儿赖皮道:“哥你不是无所不知吗?我要是死浴缸里,你绝对头一个知道。”

      谁知道小夏这么笑嘻嘻的打哈哈,陆开疆却是半点儿也没笑出来,反而凌厉地回头盯了夏稚一眼,搞得夏三公子连忙收起自己嬉皮笑脸的模样,软手软脚的往浴缸外爬。

      “哥,你都不扶我一下吗?”小夏真是站都站不稳,他觉得自己没喝多少来着,怎么就感觉跟醉透了似的,搞不懂,但他也懒得去思考,娇气极了,喊陆哥,“陆二哥……我站不住,没力气了……”

      陆开疆深深叹了口气,顺手从台面上抽出一条干净的浴巾,便动作熟练的从上到下给青年擦水。

      “哪有一条帕子擦到底的?脏死了。”夏三公子讲究极了,不满陆哥用给他擦了屁股的浴巾又去给他擦脸。

      “毛病。”陆开疆嘴上虽然这样说,却到底是又换了条帕子,重新给人擦了脸后,眸子便扫过夏稚抱着浴巾遮住前面部位的手,说,“自己擦前面?”

      “对对,劳烦陆哥出去关门,我还要穿衣服。”

      陆开疆沉默了片刻,又是一句‘毛病多’,但依旧是纵容极了的出了浴室,还顺手把门给关上。

      等待夏三这小子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陆开疆忽地有些想要抽烟,但他只是拇指搓了搓食指,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大约两分钟的功夫,陆开疆背后的浴室门终于又开了,里面热气腾腾,湿漉漉的气息一下子裹上陆二的身体。

      有双白嫩得简直和豆腐似的双手也肆无忌惮地圈上了陆开疆的脖子,夏三公子吊死鬼一样挂在他陆二哥的背上,软趴趴地说:“走吧,背我回房间。”

      陆二被吊得差点儿翻白眼,但没办法,任劳任怨般还是把人给一下子抬着大腿背到背上。

      用不了几步,总算把人给送上了床后,陆开疆看着四仰八叉趴在床上,醉醺醺的漂亮夏三,一时有些无奈。

      来的时候,陆开疆是满腔的怒火,恨不得把夏三吊起来打一顿,然后派人成天好好盯着这位老弟,从此夜里十点必须回家,想和男人交往绝不可能。

      可现在他竟是发不起火来,只是坐在夏三的床边,很有些语重心长地道:“以后还跟兔子好吗?”

      陆开疆对所有喜欢男人的人统称为兔子。

      除了他的夏稚。

      小夏本来就是装睡,闻言扭头出来,闷闷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往后总有好的,这回算是我看走了眼,陆哥,你别生气,我也不想的,我今天也可害怕了,我一个人从湖中心游回来呢,又冷又伤心……”

      “你还知道伤心?若是你父亲还在,看见你差点儿被歹人得逞,那才不知多伤心。”陆开疆说道这里,声音很是冰冷,“往后你不许再同那些不三不四的兔子交往,有好好的门当户对的小姐姑娘你不看,偏去看那些和你一样带把的玩意儿。”

      “是,你爹还在的时候,是没说你什么,但你该知道,他老人家一直觉得你都是玩玩,到了年纪,哪有不成家立业的?!”

      “我既然受了你爹的托付,这回便由不得你胡闹,从明天开始你哪里也不许去,我通知你相看姑娘小姐的时候,你才许出门。”

      “凭什么?!”夏稚一下子坐起来,但因为脑袋还晕乎乎的,便坐不稳,整个人超前倾去。

      陆开疆顺手搂了一把,不假辞色道:“凭我说了,就一定算话。且你看外面那些玩兔子的公子,哪个不是家里也早就娶亲了?男人和男人哪里有长久的?男人又不能生孩子。”

      “我……我难道活着就为了要孩子吗?!我不要,你别逼我,我根本就不喜欢女人,我和你们不一样。”夏稚抿唇。

      “哪里不一样?你模样不晓得多少小姐看了喜欢,哪怕是现在,我发话出去,多的是人送帖子来同你们夏家做亲。”

      “我还小……”

      “二十五了,哪里还小?”

      “那你还二十八了呢!你咋还光棍一条?”夏稚不服。

      “你和我比?我忙得脚不沾地,没空。再来我们陆家叔叔儿子多得数不胜数,我不着急,你们家可至今还没有个后,你二哥不靠谱,就只有你了,难道你想让你父亲九泉之下还死不瞑目?”

      “你放屁!”夏稚才不信这个,可被说得还是害怕,害怕父亲当真是盼望着自己能够娶妻生子的,但……但他不行啊……

      夏稚又急又怒,话说不清楚,眼泪却先哗啦啦滚下来。

      陆开疆可不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他对夏三一向是再好脾气没有的了:“又哭。”

      陆开疆伸手去给夏稚擦眼泪,夏稚小孩子似的却是约哄越哭得厉害,最后抱着陆哥的腰,脑袋耷拉在陆哥肩膀上,抽抽嗒嗒地道:“太过分了,我爸知道我不行,他才不会逼我娶妻呢,陆哥……你也不要逼我……我真的……我不行……我十二岁那年父亲就带我去看过大夫的……”

      “那大夫说我毛都不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天啊……为什么是我呢?我也想……我不正常……陆哥……我不是个男人……”

      怀里的青年还在崩溃,陆开疆却是愣住片刻,不信道:“当真不行?你是自己做的时候手法不对吧?”

      “什么手法什么啊?我什么都不行……”

      这是夏稚的秘密,他二哥都不晓得,如今晕晕乎乎被他曝光给了陆哥,可好像说出来他心里就舒坦一点,还生怕陆哥不信,一鼓作气扒了自己蓝色的绸缎睡袍,说:“你自己看,真是毛都不长,你又不是没见过……”

      醉鬼夏三站在床上,非要给陆哥看。

      陆开疆看这人站都站不稳,又哭得稀里哗啦,已经信了,把人控制着重新躺下,又找帕子给这人擦鼻涕眼泪,一时无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不容易昏昏沉沉的夏稚不哭了,眼睛却红彤彤的越发清亮。

      他忽地拉扯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只露一个脑袋,闷声闷气地问:“刚才我好似在发酒疯……”小夏羞愧着,紧张着,“我的事儿,你别跟旁人说,太丢人了。”

      陆开疆一直坐在床边没走。

      看夏稚睡了一会儿醒来就是这副可怜模样,便先去给人倒了杯茶,哄着道:“你先喝茶,嗓子都是哑的。”

      “放心,你的事算不了什么,我认识几个好大夫,过两日……不,明日,带你去看看。”

      “不想看,没什么意思。”夏稚嘴上说着没什么意思,可他真是太想也体验一下那种……那种身体的快乐了,他总听谢有志说用手如何如何的美妙,比同女人都快活,可他却……

      “去看,明天我叫车来接你。”陆开疆揉了揉夏稚的脑袋,忽地,好奇一般,问,“所以,你喜欢兔子,是因为自己不行?”

      小夏哪里跟陆哥谈论过这种话题啊,真是害臊。

      可面对陆哥一本正经的表情,夏稚还是认真想了想,回答:“应该也不是吧,如果我可以了,我也想和男人在一起,我喜欢那种充满力量的男人,就……和哥你差不多,有种魅力,特别吸引人,身体也很完美,最好有些肌肉,多漂亮啊,感觉流的汗都是甜的。”

      小夏说完,打了个哈欠,闭眼就立马进入梦乡。

      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陆二哥这会儿眼睛都直了,喉咙都是干的,脑子里回荡着夏稚方才说的话:我喜欢和哥你差不多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害臊(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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