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3 ...
-
电话那头诡异的沉默着。
楚玄意眉心跳了跳，拍了下武佳木，“说话，是不是问你了。”
武佳木莫名被锤，疑惑地看了眼楚玄意，说：“是啊，他为什么那么问，不会是鬼吧？可那是白天啊！”
“不是鬼。”
林不念开口，嗓音如冷玉般微凉，道：“是精怪。”
这段时间恶补无数知识的楚玄意立刻想通关窍，轻轻击掌，恍然道：“民间传说中的讨封？”
“嗯。”林不念赞赏地应了一声。
武佳木稀里糊涂的：“什么讨封？”
楚玄意给他科普：“动物修炼到一定程度会成精，成了精就想修皮囊，像黄大仙、狐狸精这类，就喜欢找人类讨口封，也就是问你它像不像人。”
“人是万灵之长，说出的话带有效应，你说它像，它能一步登天修为大涨，你说它不像，它就只能从头开始修炼，或许会因此记恨上你，给你施加霉运。”
武佳木大受震撼：“什么狐狸精黄大仙，这不是志怪故事吗？”
楚玄意同情地看着武佳木：“很不幸的告诉你，你好像碰见了真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那时候干什么犯傻，说人家像不就行了！”
武佳木哀嚎一声，后悔不迭。
“没那么简单。”林不念慢条斯理补充道：“修为不是凭空而来，说它像人，抽取的便是你的运，至少倒霉五年。”
“……”武佳木欲哭无泪，说：“大师，我还能活吗。”
大师是指林不念？楚玄意瞧武佳木整个人快碎了，清了清嗓子，压下喉间不厚道的笑意，问电话那头的林不念：“大师，他还有机会吗？”
林不念听出楚玄意话中的促狭，顿了顿，有几分无奈道：“仔细描述一遍那人的特征。”
“哦，好。”武佳木努力回想，“是个很好看的男生，有些雌雄莫辨，眼睛圆溜溜的，戴着一顶帽子，身上有股淡淡的气味。”
“狐狸味？”楚玄意问道。
武佳木犹豫地说：“好像不是？”
“黄鼠狼偶尔会在白天活动，既不是狐狸，你遇见的便是它。”
林不念略微沉吟：“寻到它的窝，试试买几只鸡送过去，再诚心道歉。”
武佳木一听有希望，瞬间重新支棱起来，饱含期待地对着楚玄意的手机问道：“请问大师，怎么找它的窝？”
病房空气一静。
过了一会儿，林不念幽幽道：“找个道士算一卦吧。”
武佳木心死了。
楚玄意安慰几句，借口去厕所，在走廊随便找了个空病房进去，询问林不念：“祖宗，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那只黄鼠狼？”
照武佳木这个倒霉法，再这么下去，楚玄意怀疑等他出去一趟，再回来就得参加武佳木的葬礼了。
“我说了。”林不念语气不像在开玩笑：“找道士算一卦。”
楚玄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本事的道士一般也精通卜算之术，也许真能找到那只黄鼠狼。
可这一时半会上哪去找道士？
武佳木肯定不认识，否则也不会什么都不懂，林家估计认识几个，但他也不可能去找林阳征借人，这不是上赶着暴露他从老宅出来吗。
楚玄意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去加密的玄学论坛发了个帖子，寄希望于有人就在附近。
做完一切，楚玄意迟疑片刻，和林不念商量：“出发的时间能不能往后稍稍推一推？下午六点要是还等不到人就算了，我让武佳木自己注意点。”
楚玄意知道林不念有多想快点找回尸骨，武佳木和他非亲非故，林不念很大可能不会答应。
楚玄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是林不念不答应，就只能让武佳木自己去找道士了，希望武佳木不会被坑。
半晌，林不念“嗯”了一声。
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那就这么定了，我现在改签。”楚玄意嘴角微扬，说道：“今天谢谢了。”
“不必。”林不念的声音轻了许多，像是隔得远了，淡淡道：“人偶一事他帮了忙。”
楚玄意笑了下，想起一个问题，好奇地问道：“照你刚刚说的，假如遇见黄鼠狼或者狐狸讨封，说像不行会被借运，说不像也不行，会惹恼它，那应该怎么办？转身就跑吗？”
林不念道：“是个好办法。”
“你遇见也会跑吗？”楚玄意无法想象林不念逃跑的样子。
“不会。”
楚玄意挑眉问道：“那你会怎么做？”
林不念说出来的话是与轻飘飘的语气截然相反的冷酷，他说道：“我会考虑多一张毛皮大衣。”
楚玄意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大反派，思想就是与众不同。
楚玄意又和林不念聊了一会儿，这才挂了通话，回去陪武佳木，安抚伤患焦虑不安的心情。
发出去的帖子在两个小时后得到了想要的回复。
楚玄意怕出现什么意外，去见道士时和林不念保持着通话状态。
对方说是隔壁市人，来S市旅游观光，恰好在这附近，想着是同行，就好心过来帮帮忙。
约定的地点在医院旁边的一家咖啡馆门口，楚玄意到了地方，远远就看见一名穿着白色T恤的青年正低着头看手机，隔着距离看不清相貌，但气质一眼看上去温和舒适，让人心生好感。
“你好。”
楚玄意上前打招呼，笑着问道：“Mo？”
‘Mo’是论坛回复者的昵称。
“是我。”青年抬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不算惊艳，但明亮开朗的笑容加分很多。
他伸手和楚玄意握手，笑意盈盈地说道：“我叫楚默，正一派，那个被黄大仙讨封的是你朋友？”
楚玄意没来由地从楚默的眉宇间看出一股熟悉感，微微一怔，眉梢动了动，很快敛去瞬间的异样，同样笑着说道：“对，他腿上打了石膏，现在不方便跟着我们一起找，等找到那只黄大仙的窝，我再推他去道歉。”
楚默点点头，一脸我懂，沉痛地说：“我以前跟着师父修行，见过一个被讨封失败的狐仙诅咒的人，喝醉酒后倒霉的溺死在家里的马桶里。”
“……”楚玄意为这位不认识的同胞默哀一秒。
“先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楚默晃了晃身上的小挎包，说：“先说好，我还没出师，技术或许没到位，要多算几卦才行，还可能会跑空一些地方。”
“没问题。”
能坦诚地告知情况，楚默已经比楚玄意想象中要靠谱许多。
毕竟真正的大佬一卦千金，没那闲工夫理会网上的帖子，武佳木的钱也请不起。
楚玄意带路，在附近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看着楚默起卦，和书本上的知识对应，看出几点细微的不同。
“每门有不同的习惯。”楚默笑着说：“我师父算卦比较随意，我继承了他。”
“好了。”起了几次卦，楚默额头渗出一点薄汗，分析了一通，说道：“我们走吧，去西北方向。”
楚默带路，楚玄意跟在后面，悄悄给另一头的林不念发信息：【遇见好人了，人很敬业。】
不知道林不念在那边干什么，听筒传来些微的窸窣声响，过了一会儿才回了条信息：【嗯。】
楚玄意特意听了一会儿，听出林不念似乎在看书，沙沙的翻书声细微又有节奏。
楚玄意看过很多次林不念看书的样子，这会儿听见声音，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画面。
林不念看书很慢，也很认真，他喜欢逐字逐句去看，仿佛要将每一个字看进眼底心中，看完一页，指腹会习惯性摩挲书页，十分宝贝的模样。
楚玄意猜测这和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记忆里的小林不念从七岁到十六岁，触碰书本的次数屈指可数，在那位收留他的好心夫人府中当小厮时，每一回看见府中的少爷从学堂下学，都会露出羡慕的眼神。
楚玄意桃花眼弯了弯，眼神不经意微柔。
他没有再打扰林不念，把手机放进口袋，把声音关小。
前面带路的楚默回头，正打算说点什么活跃气氛，就看见楚玄意脸上的神情。
楚默愣了愣，走到楚玄意身边和他并肩，笑着说道：“我还没问你叫什么？”
“林玄意。”楚玄意简单报了名字。
楚默点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中途楚玄意打了个车，节约时间。
楚默是个善谈的人，情商比武佳木高了不止一点，说话也很有分寸。
楚玄意和他聊了聊，意外发现楚默和他一样大，确切的说，是和原主一样大，都是二十三岁。
楚玄意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他保持镇定，表面不露声色，问道：“我记得你刚说你是Z市人？”
“是，但其实我小时候是在本地出生。”楚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后来父母意外去世，我因为八字特殊，被来S市看望朋友的师父看中收下，才跟师父去了隔壁的Z市。”
又姓楚，又同一年生，出生在一个地方，还有这该死的熟悉感。
楚玄意面无表情，心想这世界真是小啊。
他说为什么一看就觉得楚默眼熟，那是因为楚默长得像他爸林阳征……
正好这时到了地方，楚默下车，楚玄意掏出手机飞快地抵到耳朵听了听，同时在心底默念林不念在看书在看书没注意他和楚默说得话。
很好，林不念那边什么声音都没有，翻书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早就停了。
——林不念听见了。
楚玄意吐出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兜里，打定主意不再和楚默聊天，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暴露出来他们两个同月同日生的信息，引起林不念的怀疑。
依照系统礼包和林不念尸骨的记忆给出来的信息，林不念厌恶假少爷，或许是因为曾经遭遇过来自假少爷的伤害。
楚玄意觉得他在林不念心中现在估计就是个用得顺手看得顺眼的晚辈，暂时还不敢赌，哪怕林不念不杀他，光是不想看见他，后续的救赎任务也难做。
“到了。”
郊外没什么人的小公园，楚默张望了下，走到一处树洞下，松了口气，回头朝楚玄意大力挥手：“找到了，应该是这里。”
楚玄意过去看了两眼，确认了这确实是黄鼠狼的窝，笑着说道：“谢谢，那我去把我朋友推过来。”
“转账可以吗？”
这个世界没什么三弊五缺，不管是算命先生还是道士僧人，帮忙时钱货两讫，交易是正常无害的，便不会产生不好的因果。
楚玄意来时领了武佳木的红包，正准备扫码把钱转给楚默，摄像头一扫，却跳出来一张名片。
“加个好友吧。”楚默冲他眨眨眼，笑容灿烂：“我给你打折。”
楚玄意敏锐地听见哪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冷笑。
是错觉吧。
楚玄意婉拒了楚默，后者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求，收了转账，说道：“那以后有缘再见。”
楚玄意表面颔首，心说可别再见面了。
他走到大路上，替楚默拦了辆出租车，迫不及待将人送走。
分别时，楚默上车的动作顿住，转头笑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有些相似，一定会再见面。”
楚默走了。
楚玄意凝视着车尾，思考要不要想办法冲冲霉运，严重怀疑武佳木的霉运有传染buff，不然他怎么约个道士，也能碰见林家的真少爷？
“看呆了？”
楚玄意听见了一道若有似无的熟悉声音，幽幽地从不知道哪个方向传过来，配合郊外这片荒凉的景，和开始下落的太阳，很有氛围感。
“林不念？”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01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