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人类早已毁灭的绝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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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人的无措太过明显，就像油浮在水面上折射的虹，遮蔽了水下的浑浊。
阿系明白一次性深入根本不现实。
既然这帮月人里没有能做主的，月球上一定有管理者。
黑点上的这一批只能作为传话筒。
有上下级关系，一定有社会。
有社会，那所谓的“抓宝石人制成首饰”多半也是用以掩盖真相的无稽之谈。
不，这倒也不是没可能。
人类为了享受当然什么都做的出来，情感阈值的提高就代表更难得到满足。
月人为了自己的满足，捕猎具有智慧的宝石人甚至不会共情和怜悯。
阿系看着撤离的黑点，回想来袭月人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宝石首饰的佩戴痕迹。
一丁点都没有。
又或者是体质特殊因而不会留下晒痕？
她不得不这么怀疑下去。
因为这可能是有关人类的线索。
不，她并不觉得人类文明在毁灭前，达到了移民其他星球的科技标准。
人类的历史没有续写的迹象，它只是曾经存在于这颗星球上。
……存在？
阿系猛抬头，她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
隔着遥远的距离，她还能看见那座“学校”，洁白而巨大，安静地伏在绿茵上。
啊，是的。
存在。
如果说人类的文明断档了，那么金刚凭什么作为最早的宝石人，还能教授与人类相同的文化与语言。
回忆起金刚击退月人的细节，能确定是捏碎自己，以碎屑作为武器打出去，月人会在一瞬间被洞穿。
这是身为金刚石宝石人的独有的攻击方式。
那么，谁又能“塑造”金刚石。
阿系昂首，反射性地眯起眼睛。
宝石人的眼睛和人类不一样，直视太阳并不会灼伤视网膜，反而能够完整地将硕大无朋的光芒映入眼睛。
宝石人的眼球是额外制造的材料，只在应当是瞳孔的地方嵌入圆形的宝石碎屑。
构思惊人，构造也惊人。
可是，他凭什么能够做出来。
凭什么成为第一个宝石人。
用什么雕琢自身又如何选定了人形。
……
疑问堆积如山，却没有一个能够解答的。
但愿月人能给她打开新的信息突破口。
这次是机缘巧合才逮到一个能单独接触月人的机会。
下次接触，就看月人那边的反应了。
阿系合上眼睑，危险而瑰丽的色泽被掩藏于黑暗之下。
转动手腕，颇具份量的黑曜石长刃被轻松驾驭，如臂指使。
“坦桑…”
“坦桑！”
声音由远及近，远处一道黄光眨眼间便到眼前。
阿系用左手把宝石头发拨到一旁，应了一声，“抱歉，让你担心了。”话毕，她抬起下巴示意远方天空的黑点，“我已经处理完掉月人了。”
黄钻松口气，又转而关心起阿系断掉的右臂，他接过断臂和长刃，领着阿系往学校去。
——
被粘合断臂的短暂空隙，她看着酒红与黄棕双色的短发和被风扬起的白色长外套。
“金红石。”
担任医生职务的宝石人应了一下，他在等待下文，但是手臂都要粘好了也没等到下一句。
他抬眼看了下阿系，“你在想什么。”
她的视线这才从顶上散射的火彩，放到金红石身上。
金红石并不意外她的举措。
坦桑石总是在思考，但她从来不诉说她的疑惑，和所有的宝石人都有着不可逾越的一层隔阂。就好像他们不是相处十余年的同伴，而是从不会相拥的、跨越着时间与空间的无关者。
这次的“发呆”似乎更严重了。
又过了很久，金红石连她的手臂色彩都填补好了，才等到她张口。
她说，“金红石，金刚老师是怎么来的。”
金红石收拾着手上的“药品”，头也不抬的回道：“不知道。老师从一开始就在了。”
他并不在意这个问题，尽管他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从抽屉里拿出上次她带来的红宝石柱体开始凿，碎屑洒落一地。
阿系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拿上斜靠在一边的长刃，“下次来会记得给你带新的修复材料。”说完就走了。
——
在多次短暂不连续的交流后，月人方面和她达成了饱含隐瞒的共识。
互通的信息为她揭示了许多的谜题。
自然，信息不全是对的。
将信息填入那些疑问，能得到更多的答案，互相排斥的答案只要相互对照就能望见月人想要掩盖的事情。
得到了解答，这本该是件愉悦的事情。
摸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只有矿物组成的坚硬身躯，扒开那身衣服，刮去白色涂料，下面是流光溢彩受人追捧的宝石。
没有肋骨，心脏。
没有血管的搏动。
她难得的感到了茫然。
这里的历史是确定的中断崩殂。
没有完整的人类种群发展可能性。这样的世界即便放着不管，也会在下一次的历史自检中被剪定排除。
一眼望得尽的未来。
只要被制造的祈祷机器——金刚依然处于故障，他就无法履行自己的职责，为身在月球的人类的魂超度。月人依旧要捕捉宝石人，用以刺激金刚的祈祷功能运转。
这应当是人类的内讧。
她纠正了自己。
这就是人类的内讧。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她身上。
应当给予帮助吗？
应当给予信任吗？
月人的诉求是明显的，他们渴求超度，换句话说，他们寻求死亡。
并且在无尽的寻求中业已癫狂。
抓走的宝石人被扔进搅碎用机器，磨成颗粒与粉末，洒在月球表面，随着无重力的太空飘向无名远方。
这自然是推理得到的，月人不会这么坦然地对着她表露真相。
一声呼喊打断了她的思索。
“坦桑石！”偏好服装设计的红绿柱石手里拿着什么白色的东西就冲了过来，“来试试这件！”
阿系放下所有思考的问题，配合地站起来，被红绿柱石用白色的东西——新的服装比划在身前。
钻石是红绿柱石的首席模特，但坦桑石同样会给红绿柱石带来灵感。
尤其是在她思考的时候。
只要站起来被他量尺寸修改新服装就好，阿系不用做任何其他的事情。
注视着手持软尺在她身上量来量去的红绿柱石，电光石火间蹦出了一个问题。
红绿柱石他，或者说宝石人们知道他们敬重的金刚老师，是他们千百年间被月人针对性捕捉的根本原因吗？
她难以遏制地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人类早已毁灭的绝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