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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终成眷属,忆事汹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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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娘咬着唇,一滴热泪滑落下来,心中乱了,乱如那一团绣线。
没有回答,寞鹰心里有些怅然,“笙娘,是不是你心中,另有他人?”
笙娘急忙的摇头“不,不是。”
“那是,我想错了,你从没有对我有一丝感情?”
“不……”
“既然你心中有我,就答应了我,好吗?”
笙娘抬起眼,心中的防线崩塌,泪更掉得勤了。
自小被卖,在倚春楼吃的那些苦,其实过去了真真的不算什么。大人对她好,虽不似男女情爱,也叫她觉得跟着大人就像是有个家,可寞鹰这几个月来给她的,是从未有过的被照顾被疼爱。
这样的温暖,不是不想要的。
沉默了半晌,寞鹰心中焦急,却沉住了气等待。婚姻大事,她需要考虑,便给她时间,可不会再像上回那般离开了。
锅里的水扑腾,热气直冒,笙娘惊觉,急忙转身去掀开盖子,那水都烧去了一半,缓缓的朝锅里倒了泡好的细米进去。
“笙娘……”
听着叫喊,笙娘突然心底豁然。
这人,执着至此,自己又何必再去纠结,何必叫两人都遗憾了去。
轻轻搅拌着,声音淡颤的开了口,“既然这样,以后也别再叫我笙娘了。”
!!
寞鹰浑身一颤,连血液都欢腾起来,还有些不敢置信。还以为她又会找些理由将他打发了。这含含糊糊的话,算是答应了么?
“笙娘,你的意思是?”
笙娘回转头来,见寞鹰呆若木鸡的模样。眼中含羞,一抿唇笑了,“还不来帮我剁些碎肉。”
不见回应,下一瞬却被拉进了温暖的怀抱里,有力的双臂箍得双肩生疼,但这胸膛,温暖的很。
“笙儿,我以后叫你做笙儿好不好?”
在厨房耽搁了一阵子,待粥菜做好天色都已见亮。
伶语还趴在那睡着,笙娘走近去抚了抚锦之的额头,已不似先前的那般烫人了,掀开一处被角,胸口裹着纱布的伤也未再有血溢出。
伶语蹭起头揉了揉眼睛,一吸鼻子,“好香啊。”
这一声音量不小,吓得笙娘赶紧过来捂住了伶语的嘴,“大人还没醒呢,小声一些!饿了一夜了,去喝点粥垫垫肚子。”
伶语在睡梦里就觉着饿,现下一听见吃的就往桌边靠。
一下不小心脚下踢到桌角,弄出了声响。笙娘怒目,伶语吐了吐舌头,不客气的接过寞鹰递过来的粥开始吃起来。
寞鹰又盛了一碗送过去,“笙儿,你也吃点罢。”
笙娘摇摇头,却见寞鹰眼神恳切,又接了下来。
床上人呼吸平稳,眉间松懈,想是睡得沉了不觉疼,笙娘瞧着,仍是心疼。
自己曾经也会怨命薄凉,可遇见了大人,遇见了寞鹰,日子也安安稳稳了。但愿大人受苦受难的日子,快些到头罢。
锦之悠悠醒来时,已近午时。
脑中混沌不辨虚实,身上无力得轻飘。心脏的跳动还在,周身却麻木。眼睫颤颤张开一些,只见得一片光影模糊,但是熟悉的。
想伸手挡挡窗户透进来的光亮,但一点力也使不上来,不小心牵动伤口,好疼!
伶语听见声响跑过来,一见着那微睁开的双眼,惊喜万分,“爷,您醒了?”
“嗯。”鼻腔应了声,有气无力的。
“您真醒了?”
锦之皱眉地望向他,这孩子却嗖一声就没影了,只留下那许久未听到的大嗓门,“笙姐姐,爷醒了,爷醒了,寞鹰哥哥。”
几声吼喊,响彻了行馆,让锦之停殆了一夜的脑子有些震晃。
没多会,一堆人涌进房来。
笙娘、寞鹰、侍卫长、医助,还有一干侍女小厮。
锦之呲牙皱眉的刚撑起了半边身子,立刻又被半推半扶地压下去。
“大人,您怎起来了,快躺下,伤口疼不疼?”
“爷,您可算是醒了,把我们都吓死了。”
“大人,躺着不舒服么,是不是枕得低了?小四,快再拿个软垫来。哦,对了,助医,您快先给大人瞧瞧。”笙娘说着退开来,一时间房中就安静了。
一个形貌端正的人走上前来,探了探锦之的额头,再查看了伤口、把了把脉。
“烧热退了,伤口也还好,等下我再给大人换一遍药。”沉闷的嗓音,与这房中的气氛颇为不和。
笙娘脸上才真正舒心了,“大人饿不饿?要不要喝些粥?”
不等锦之回应又去问助医,“大人现在能喝粥么?还是先喝了药才好?”
“药不着急,等先暖了胃再喝罢。”
锦之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他才离开一两天,这馆中倒像换了主人似的。
“大人,您想喝点什么粥?现下也只能做些清淡的,不然对伤口不好。”
“罢了,你做主吧。”
笙娘欣欣然出去了,刚遣散了一干闲杂人等,伶语便一头扎在床角的棉被上,“爷,您可真吓死我们了,昨晚凌风哥哥送您回来的时候您还昏迷不醒呢。”
伶语眼底下两个乌眼圈,看来真是累了。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可我昨晚瞧见他们给您弄伤口的时候,那血是一盆一盆的往外端呢。”
锦之一挑眉,一盆一盆的血,他怕现在已经净身描好等着进棺材了。
寞鹰看他脸色虽不好,却也有了些精神,放心走上前来,“苏大人,那寞鹰便先告辞回王宫去告禀告殿下了。”
“辛苦了,替我,谢过殿下。”心底莫名一阵繁复的羞涩。
昨夜烈焱帮他……
虽然记忆模糊却清楚知道那不是梦。
虽说是药力发作,可到底还是那样了。那汹涌如潮的感受,想起来都觉的血脉躁动。
以后可怎么面对烈焱。
烈焱潜回宫中,左臂伤处的血浸染纱布却也未觉疼痛,锦之性命无碍,心中才略有松懈。
躺下,却又想起锦之娇喘隐忍的模样,折腾半宿,辗转反侧。
翌日一早便有女官前来告诉解禁,烈焱让女官随便处理了下伤口便去向父王请安。
站立一旁的的烈沄瞧见他进来,眼中几丝怨恨一闪而过。
“儿臣给父王请安。”
“免礼,昨夜被刺客伤处如何了?”
“只伤了手臂皮肉,李太医已妥善包扎了,并无大碍。”
“二弟宫中侍守也未免太过松懈,竟让刺客得进了王宫,叫二弟受了伤,也不知那刺客,捉住了没有。”
烈焱瞧一眼烈沄,“多谢大哥惦记,那刺客身手敏捷,潜入伏出未留一丝痕迹,想必蓄谋已久,不料未能得逞。”
这话叫烈沄略有不悦,“你我同胞兄弟,关心是自然,还劝二弟以后小心些。”
“谨遵大哥劝诫。”
烈晟天看着这两人争锋,却未阻拦,“昨夜来使已寻回,焱儿得空便替我去看看,略表慰问。”
“是,儿臣遵旨。”烈焱眼一抬转向了烈沄。
“来使的安危本是臣弟之责,不巧昨日在宫中思过,多谢大哥亲力将来使寻回,臣弟感激不尽。”
烈沄冷哼,“昨日是凌都尉将人寻回,二弟若要谢,该谢凌都尉尽职夜访。”
烈晟天点头道,“凌都尉救人有功,定是要赏。查犯一事,由焱儿去处理。”
“是。”
“既然人已寻回,沄儿即刻将统卫令牌交还。”
有些愤懑,烈沄却只能遵王令。
回到晋和宫,烈焱便一直在书房翻阅兵书。
午后太医来替他换药,解下纱布,见纱布干净伤口却有些撕裂。
“这伤口像是裂开了些,殿下未觉疼痛吗?”
烈焱一派波澜不惊,“昨夜睡不安稳,想是不小心扯到伤口,今早见渗了血,便叫女官重新包扎了。”
“殿下以后请小心一些,伤虽不重,也不可大意了,若是殿下夜中难眠,微臣便开服安神的方子,睡前服用便可凝神。”
“有劳太医了。”
送走李太医,烈焱带了御赐的药膏和皮裘便去往行馆。想早些见到他,一刻也不愿多待了。
走近行馆寝房,便听见细碎的说话声。
进了屋,笙娘伶语围坐在床边,锦之坐躺在床上,床帐遮去了他一半脸,但能感觉到,他是在笑着。
“殿下,您来看爷了。”伶语一见二殿下,欢喜得很。
锦之听着心中一咯噔。
他来了。
假装若无其事?欲盖弥彰,更尴尬。
道谢?岂不是让他知道自己是醒着的!
那双金纹锦绣长靴已在了跟前。想躲藏已来不及了,可面对他,实在没那个勇气。
逃避不开,锦之抿了抿唇,只得尽力的按捺下慌张,抬起头来,“你来了。”
那声音细微得有些颤抖,像只惹人怜的猫儿一样,烈焱不觉就扬起了嘴角,走到床边,看着那微红的脸。
“嗯,可有觉得好些?”
“好,好多了。”
笙娘伶语都站起来让到旁边,烈焱坐到了笙娘原先的位置上。这不过一尺的距离,叫锦之浑身不自主地绷紧了。
“昨日犯事被父王罚了紧闭一天,今早解禁处理了些事,现在才得过来看你。”
“哦……”
见着那躲闪的目光,烈焱却故作平常,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人逼急了翻脸,得不偿失。
“伤处还疼么?我带了上好的药膏来,下回换药便用那个罢,这样也能好得快些。”
“嗯,好。”
一时间房中静默下来,更觉尴尬。
锦之真是恨死此刻的自己,怎么这么笨拙!
不过就是,他帮了自己,那个,对男人来说,那不算得什么大事,人都没表现得怎样,我别扭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