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人快回家！》霁尘

10、情意

　　【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

　　饭吃到一半，初云往窗外一瞥，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眯眼微笑着招手。随后起身，“抱歉啊，我要先走了，你慢慢吃吧~”

　　初云整个人像乐开了花一般，蹦蹦跳跳地跑出去，厌雪从窗外望去，看到一名年轻的男子，初云朝他跑去，喜滋滋地挽上他的胳膊，很是亲昵的模样。

　　这人是……

　　厌雪逮住旁边上菜的小二，询问对方的身份。

　　小二往那边看了一眼，“是他啊，客观不是本地人吧？怪不得不清楚。那可是李家的大少爷，李家未来的继承人呢。”

　　“李家？”厌雪想起之前在客栈外面看到的出殡队伍，那好像也是李家的，最近还真是跟李家有缘分。

　　“想必李家少爷旁边的就是初云小姐了吧？初云小姐可真是好福气，能同如此丰神俊朗英俊潇洒的李家少爷相爱~”二人的对话引起了旁边桌的客人的注意，说话的是一位姑娘，看向初云的眼中充满了羡慕。

　　她身旁的男人却是不满地嗤了一声，“就他那张脸，指不定背地里霍霍了多少小姑娘。”

　　这句话酸味十足，引得那位姑娘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就是羡慕人家有钱又有美女相伴。”

　　“难道说你不是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着，却也无伤大雅，厌雪无暇管他们，只是看着初云和李家少爷相伴而行越来越远的身影，心中很不是滋味。

　　“喂，你怎么跑到这来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厌雪听到白光渊的声音就头疼，条件反射地别过脸去，实在不想和他碰面。

　　白光渊倒是完全不在意，在哪都像是在自己的地盘一样，惬意地坐在厌雪对面刚刚初云坐的位置上，向小二点了几道小菜，又继续和厌雪交谈，“刚刚那个人是谁？”

　　“你只是一个护卫我安全的而已，我身边有什么人你也要管吗？”厌雪凝视着窗外，看都不看他一眼。

　　白光渊倒是也不在意，习以为常，“你可知那姑娘旁边的是谁？”

　　“李家的少爷？”

　　“李家，你知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吗？”白光渊觉着有趣，像是欣赏一件新玩具一样打量着记忆全无的厌雪，“百利家族彻底覆灭，跟李家可脱不了干系。”

　　厌雪转回头来瞪着白光渊，脸上带了警告的意味，白光渊每次以这种语气说话，总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或者说话里有话，“你想表达什么？”

　　“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白光渊嗤笑，“失去记忆的只有你，不代表其他人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现在还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如此人多眼杂的地方，是生怕自己不会被发现吗？或者说已经有人发现你并且接近你了，只是因为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厌雪懒得同他交流，直接起身，“我警告你，少管闲事，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用不着我管？你别忘了，在你恢复记忆之前，你的命可是在我手上！”

　　“哦，是吗？那你可要看牢了，要是一不小心我被什么人杀了，那你就永远也不能得知真相了。”厌雪准备离去，白光渊轻哼一声也紧紧跟上，觉得自己早晚会被这个人给气死。

　　小二一把拉住白光渊，“哎，客官，你还没给钱呢！”

　　“啧，一会儿会进来一个看上去就很有钱的，你管他要去！”说罢他不耐地甩开店小二，大步追出去，此时的厌雪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他来不及多想，大步追去。

　　要知道慕无离如今已经抵达朔州了，本来白光渊找到厌雪的踪迹之后就和慕无离约定在那家饭馆碰面的，不曾想把厌雪给激怒了，要是让慕无离知道了，那不得扒了他的皮？说不上来为什么，世人都说这位七皇子好相处，但在他眼中那就是个笑面虎，惹急了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能世界上除了已故的昭旭娘娘之外也就只有百里厌雪能镇住他了吧？

　　不过……这两人可以说得上是有深仇大恨了，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明明是两个不同世界的……而且，为什么那个老皇帝什么都不说，慕无离不是他最宝贝的一个儿子嘛……

　　越想越觉得奇妙，但这些事情都不是他应该去考虑的，所以他晃晃脑袋试图把这些不相干的想法全部甩出去，幸好厌雪走得不快他很快便追了上去。

　　“这么跟你说吧，李家那边我也调查过。李家少爷李决然，和你那位新朋友，是叫初云来着？可是朔州知名的神仙眷侣，两人相爱许久，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李家二老却瞧不上初云的身份，觉得她是高攀了李家，所以一直迟迟不肯同意他们二人的婚事，即便是李决然苦苦哀求，也依然无法打动他的父母。他的父母甚至还威胁初云，如果初云再缠着他们的儿子，就会让初云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路上厌雪都保持着沉默，但不代表白光渊说的她没有听进去，脑海中回想起初云和李决然在一起时脸上洋溢的幸福的微笑。

　　直到快到客栈的时候，厌雪才没来由的问了白光渊一句：“所以你也爱着洛羽歌是吗？”

　　白光渊一愣，支支吾吾道：“你！你在说什么呢……”

　　他的声音逐渐降低，“没人会不喜欢洛羽歌的吧……”

　　“是吗。”厌雪浅浅地扬起嘴角，垂下眼眸，像是在回忆很遥远很遥远的过去，轻声呢喃，“……她还真是被很多人爱着啊……”

　　厌雪的话就像是在白光渊的脑中重重地敲响了一道铃，他下意识地抓住厌雪的手腕，情绪激动，“你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想起来了？快说啊！你说啊！是不是！”

　　此刻的厌雪视线模糊混沌一片，看谁都是重影，哪还顾得上去管白光渊是什么状态？而且，头痛欲裂，仿佛下一刻就要炸开，脑中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如同魔咒。

　　——活下去——

　　“呕——”厌雪面露惧色，浑身颤抖，缩成一团，不知她是因为恐惧而发颤还是因为寒冷。

　　厌雪没来由的异常，也把白光渊给吓着了，她现在的状态确实可以用一种“恐怖”去描述，仿佛一口气喘不上来下一刻就要逝去的感觉。

　　随后厌雪便失去了意识，只能感受到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之中，四周看不到一丝光亮。只是身前站着一个人。

　　对方与自己身量相近，靠近她，才发现她穿的不是红色的衣裙，而是被血染红的。面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那人在哭。对着厌雪哭，很是委屈可怜。

　　“救救我好吗？”她向厌雪伸出手，“好痛啊……你为什么不救我……”

　　她哭得撕心裂肺，向厌雪张着手，乞求对方可以施以援手。

　　但是厌雪最终仍是没有给予帮助，她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那一瞬间，大脑仿佛停止了思考，耳畔回响着她的质问和哀求。

　　也许这个出现在她意识中的陌生人，便是白光渊口中的“洛羽歌”，或许她出现在这儿，又恰恰证明了自己当时真的是一个袖手旁观冷漠无情之人，这样一来，白光渊对自己的恨也是有理有据的。

　　只是……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又是怎么回事……

　　迷糊之中，她听到有人再唤她的名字，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厌雪迫不及待地向那道声音的来源狂奔。

　　猛然惊醒，心跳还未平复，明明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却突然萌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来。

　　“你怎么来了？”好久没见到慕无离，刚刚做完噩梦便看到了熟悉的脸，心中也算是有些安慰。

　　慕无离见厌雪醒来，松了一口气，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但又瞬间拧成一团，“你这是怎么弄的？我是不是说过，如果不能照顾好你自己，就不要离开京城。”

　　厌雪揉揉头发，“抱歉啊。”

　　慕无离一时间有些恍惚，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处，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眼中带着冷冽的狠厉，龇着牙回头瞪向靠在门边的白光渊。

　　手上轻柔地安抚厌雪，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随后，大力把白光渊拖了出去。

　　“说，你做了什么？”慕无离是一点也不客气，先前温和好说话的形象一扫而净，现在他冷脸的模样说是一匹恶狼都没有冤枉他。

　　白光渊后背发凉打了个冷颤，他说什么来着，慕无离就是一笑面虎，这话还真没说错，他摊摊手，“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也想知道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明明你来之前还好好的……”

　　他说着，突然顿住，他想起厌雪在昏迷前说的那一番话，不可思议地自言自语：“难道说……她真的要恢复记忆了？”

　　“什么？”慕无离大惊，回头确认厌雪依然还安分安然地卧在床上，“明明这五年来都没什么事发生，为什么现在突然……”

　　实际上，他和百里厌雪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一年都不到，他甚至没能真正地了解百里厌雪，相反，他更熟悉如今的厌雪。可现在突然告诉他从前的那个百里厌雪可能要苏醒了，他又该怎么办？这五年来太过幸福，以至于他已经彻底地沦陷在这美好的梦境中。可现实远不如梦境美好。

　　如果见到真正的百里厌雪，他又该如何？倒不如说，他是害怕自己见到她，即便是过去了五年，他也无法释怀五年前她靠在树下平静等待花开的模样，那是他见过最平静迎接死亡的表情。

　　寒冬腊月，等待花开，没有一株花应允，之后的很久，都没有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