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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六十七)质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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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展霁雪睁着大眼,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公孙策。她可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公孙先生,麻烦你再说一遍。”
“展护卫被关进了刑部大牢,千真万确。”公孙策很无奈也很惆怅,他也不希望会发生这种事情。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铁铮铮的。哪怕是展霁雪那双似在喷火的眼睛把他给瞪穿了,或者是她那伶牙俐齿将他给吞了,他也还是这话。
“怎么会这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展霁雪现在真的很冒火很冒火,生气愤怒已经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能忍住没上去揪住公孙策的衣领。
“展护卫在执行公务之事,与王将军意见相左,发生冲突。王将军因此怀恨在心,在官家面前参了他一本,说他妨碍公务,展护卫因此入狱。”
“就因为这样?”展霁雪挑眉,有些错愕。不就是想法不同嘛,用得着蹲大牢吗?这妨碍公务之罪,又从何说起呢?再说,那皇帝真的就这样把她哥打入大牢了?他不是很中意他的这个“御猫”的吗?
想了想,展霁雪这么说道。“我哥的为人,你我都知道,他绝对不会做坏事的,肯定是那个王将军的错。”
公孙策毋庸置疑的点头,说:“这是自然。”
“既然如此,那皇帝怎么也不给我哥辩驳的机会,就这样听了那什么将军的片面之词,定了我哥的罪?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展霁雪又气又急,在屋子里来回走着,烦躁的不行。
其实她也知道,朝廷上是怎么一回事。有时候,不是你有罪而入狱,而是你得罪了什么人而入狱。虽然她早先就想过,以展昭的为人行事,肯定会得罪朝中权贵,可,可这开封府就这么让人把她哥给带走了,包大人也不护着他一些!。
“小雪姑娘……”听展霁雪这样毫无忌惮的数落官家,公孙策有些汗颜,他是该佩服她的勇气,还是要提醒她,不要口无遮拦,小心祸从口出?
“公孙先生,难道包大人就这样让他们把我哥给关着?“
展霁雪的质问,换来公孙策一声长叹。回想那日情形,王干携了令牌,带来皇上口谕,说要将展昭收押。展昭不愿意包大人为难,甘愿束手就擒,随他们走了。他不过是怜悯延宁宫的仆从,不忍见他们被严刑拷打罢了。如此善心,却为自己带来牢狱之灾,委实冤枉。说到底,也不过是官家因张美人之事迁怒之果。
包大人赶忙进宫面圣,奈何官家正在恼怒,气极一时,竟然连包大人都不见。包大人被拒之门外,只得无功而返。后来上了几道为展昭请命的奏章,也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别无他法之时,还是请了八王爷出面,才得来官家一句回话,说是待寻着张美人之后,便将展昭放出来。展昭这牢狱之灾是在所难免了,不过好在已经有了明确的回复,什么时候能给放出来。目前开封府能做的,也只有加紧寻找张美人的下落了。只是,此事不宜大张旗鼓,又有王将军从中作梗,他们行事多有不便,也是收效甚微。
“官家说,待王将军之事了结之后,便会将展护卫释放。”公孙策掐头去尾,简单明了,就给了她这一句回话。
“这说的什么话!”听到这话,展霁雪简直就要气疯了,一拍桌子,跳将起来。
“那要是王将军一直完不成任务,那我哥就一直关着?那王将军还不假公济私,一日一日的拖着这事情不办不可。”
公孙策忙摇头,安抚道:“你且先莫急,关于此事,学生倒以为不会如此。王将军好大喜功,不会为了为难展护卫而拖着官家交代的事情不办。更何况,展护卫已然入狱,他若有气,也该消了。”王将军这几日忙得团团转,巴不得马上找到张美人好完事邀功呢!最后那句话,公孙策只放在心里没说出来。
展霁雪见他信誓旦旦,想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收敛了几分怒气,重又坐了下来。只是,就算知道展昭总有一日会出来,可她怎也按捺不住要担心。她怎么能真的坐视不理?想了又想,展霁雪还是决定做些什么。首先,得了解具体的情况,于是抛出一堆问题给公孙策。
“公孙先生,那王将军是什么人,他又在办什么事情?我哥怎么会跟他起了冲突?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这……”说到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公孙策便面有难色,支吾不语起来。
见公孙策这了半天,也没吐出个字来。而他那双精明细长的眼睛左忽右闪,一会儿望天,一会儿盯着自己的鼻子,就是不看她。展霁雪愈发的着急了。
“公孙先生!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说实在,我对皇帝的事情,或是那什么将军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若是平时,我必然不会多言一句。他们的闲事,你求着我管,我也不想管。但是,此时我哥他身陷囹圄,你怎么可以让我置身事外?”
“小雪姑娘,你的心情学生明白,可是……”
“我知道朝廷有朝廷的规制,开封府也有开封府的规矩,可是我又不是捣乱来的,我知道事情的轻重,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你不用像防贼一样的防着我。我只是想尽快救我哥出来而已,他在那里多待一刻我都觉得心里难受。”
说到这里,展霁雪脑海中就浮现出展昭身处大牢的情形来。大牢里那么脏,他这样总是清清爽爽的人,怎么受得了。那里肯定还有老鼠蟑螂,万一被不干净的东西给咬了,生了病可怎么好。看大牢的士兵总是欺上媚下,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冷嘲热讽、凉水馊饭的‘伺候’他。他在家时少爷,出门时大侠,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她越想越心疼,越想越难过,恨不得此刻就冲到大牢劫狱去得了。
“还是公孙先生如此狠心,就眼见着我哥哥为这莫须有的罪名受此无妄之灾?想我哥哥身在江湖之时,那是何等的潇洒快意,哪个人不尊敬他,哪个人不爱戴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不想他入官场才几日,便进了大牢了。当初你心心念念,一步一步设计他入了开封府,难道就是让他来仰人鼻息,受人侮辱来的?”
展霁雪越说越激动,想到展昭此时的处境,想到他所受的委屈,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当初我就说,我哥不当官,不当官,可你偏要他当官。公孙策,你到底是存的什么心?啊?你若是有儿如斯,你眼见他如此不成!”
公孙策见她双眼通红,两颊垂泪,又哀又恨地瞪着自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又何尝不心疼展护卫呢?可是,他现在也束手无策啊。
“是学生无能,未能护展护卫周全。”
“…… ……”
展霁雪不说话,只瞪他,默默流泪。
公孙策无奈叹气,她哭得梨花带雨,看着他的眼神哀怨至极,看得他心里又悔又恨,当真是觉得万分的对不住他们兄妹。
“小雪姑娘,容学生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
“你方才不是说‘学生无能’吗?既然你没有办法,那就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我自己来想办法。你若是实在不说,那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走投无路,也只有劫狱这一条路走。到时候……”说到这里,展霁雪停了下来,一副‘你很明白’的表情。
公孙策纠结万分,连眉头都皱到一块儿去了。末了,摇摇头,“罢了罢了,你且听我说罢。”
“…… ……”
公孙策言简意赅,如此这般,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给展霁雪知道。末了,还提议说:“张相乃是张美人的亲身父亲,如果张相可以出面替展护卫求情,让他出来协助寻找张美人的下落,事情或有转机。只是张相他与你们兄妹……”
公孙策依旧锁着眉头,看着展霁雪,一脸的莫可奈何。可让他吃惊的是,展霁雪听罢,咆哮一声,说:“啊!你这狐狸,为什么不早说,诚心折磨我是吧!这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见展霁雪破涕为笑,脸上大雨转晴,公孙策一脸茫然,这一刻,他真是摸不着头脑了。
“哎,你如何……”他想问,你凭什么让人家堂堂相爷听你的啊。更何况,你们俩还往日有怨呢。可他话还没说完,展霁雪人已跑出去几丈远。
若干年后,公孙策回想起今日的事情来,便觉得自己冤枉。当时他哪里知道展霁雪与张翰关系不错,他哪里知道展霁雪和张翰还有不为人知的约定?若他知道她对此事如此有把握,不用等她问,他便主动告诉她知道了。
不过,话说回来。展昭这一遭,也未必全是坏事。他本性刚正不阿,又是初入朝堂,行事过于正直,不知道迂回,难免得罪于人。他真心希望经此牢狱之灾,多少让他有所体会,有所警醒,下次遇到类似事情的时候,知道寻求一个更合适的方法。既能达到效果,又不会让自己身处逆境。
只是,事与愿违。展昭终归是展昭,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无论遭受多少苦难,他在遇上不平之事时,总是挺身而出,舍己为人。他就是这样的善良,这样的大无畏。不因为他身在开封府,也不因为包大人,只是因为,他是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