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相》百了朽生

70、启程

　　“大将军，夷狄纠集这十万大军连战连败，只是为了吸引注意，让那轻骑突袭淮北……”
　　那人说着说着，面上的不解之色越发浓厚。
　　“这到底是何用意？”
　　“这种不痛不痒的进攻，可不是完颜雍那厮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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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倒认为这厮走的每一步都有深意。”
　　“朝廷要继续派人彻查军饷劫案，就突逢外敌入侵，让人无暇分心。”
　　“这次轻骑突袭，除了制造混乱，恐怕别有深意。”
　　魏鸣摸了摸脸上的胡须，眼中精光闪过。
　　“那卫峥可是查到了些什么？”
　　“幕后贼人这么怕新来的钦差知晓？甚至不惜暴露与夷狄勾结。”
　　众将听得脸色皆是一变。
　　“你们觉得……”
　　“之前被劫的九万两白银，此时被藏在哪儿了？”
　　众将思索半响，齐齐摇头。
　　城门外，旌旗飘荡，不知何时鼓声起，惊起大雁高飞。
　　“夷狄主力未出，只怕那厮不知又在谋划什么阴谋诡计。”
　　“不可轻敌啊。”
　　“吩咐下去，速战速决，这一战定要打得他们节节败退。”

　　“陛”
　　“少爷，真要这么做吗？”
　　夫芥站在路边，表情有些不耐。
　　“春山，你都问了十几遍了。”
　　“口不渴吗？”
　　“就送到这里吧，你真的太显眼了。”
　　声音里透着些无奈。
　　有些荒凉的大道边，立着一间老旧的客栈。
　　门前的栅栏破旧不堪，马棚狭小，其上只歪斜搭着几根草，不蔽风雨不蔽晴，只一古稀老翁在里面添草加料，还时不时停下捶腿。
　　客栈里，只几张老旧的木桌椅，坐着两三等菜的人。
　　店家坐在柜台边，揣着手打瞌睡。
　　店小二站在门边，一边静候着大堂里的客人，一边拿眼瞧着外边。
　　一张脸带着热情的笑，看样子随时等着上来招呼客人。
　　路边上，面白无须、细皮嫩肉的大胖子穿着简单的麻布衣，也难掩其富态。
　　那张肉脸上满是纠结和担忧，就这么盯着面前的小矮子，显得很是不舍。
　　小矮子长得同样圆润白净，就是看着灰头土脸的。
　　那张脸上满是无奈。
　　二人就这么僵持原地。
　　这番景象，越发让小厮好奇了。
　　要不是怕挨骂，这会儿估计都凑到近前了。
　　咳，这也是为了拉客。
　　就看见那大胖子坐着驴车走了。
　　一步三回头。
　　倒是那小矮子毫不犹豫，转身走了进来。
　　小厮愣了一下，转又带着笑脸迎了上来。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打尖。”
　　“好嘞。”
　　夫芥点了几个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楼上嘎吱几声响，一魁梧的汉子走了下来，冷着一张脸坐在夫芥隔壁桌。
　　客栈里几张小桌子就这么被占了大半。
　　店家睡得头一歪一坠，突然惊醒过来。
　　笑眯眯地看了眼桌前的客人，起身吩咐。
　　“没看到这么多客人等着了嘛。”
　　“还不快去催菜。”
　　“东家，催过了。”
　　“平常哪来这么多人？李老二都快忙疯了。”
　　店小二站在一旁嘟囔两句，看了一眼，又匆匆进了后院。
　　店家斜了他背影一眼，转头露出笑脸。
　　“客官稍等片刻。”
　　“这菜就快好了。”
　　说完，就见店小二两手叠着几盘菜，走路飞快。
　　那盘子在他手上好不稳当。
　　“客官，你们的菜齐了，请慢用。”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前桌等了半天的客人，只能看他一眼，闷头干饭。
　　夫芥有些好奇。
　　这隔壁桌的汉子才下来，怎么菜和前桌上得一样快？
　　侧头看去。
　　嚯，好吧。
　　一碟花生米，一碟小菜，一盘大馒头。
　　难怪这么快。
　　被人盯着，那汉子也侧头看了过来。
　　一时，眉头直跳，脸都有些扭曲。
　　“客官，菜来了。”
　　一盘回锅肉，一碗蛋花汤，一碟卤牛肉，还有那小子从包里拿出来的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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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芥笑嘻嘻地瞧了他一眼，冲他挑挑眉。
　　“我也吃不完。”
　　“这位汉子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店内之人看着她那表情，都忍不住张嘴，惊了半秒。
　　有些无语。
　　这小子表情这么欠揍，不怕被那汉子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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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子看着她，拿着馒头的手都有些抖。
　　沉默半响，拿着咬了一半的馒头坐了过来。
　　还不忘将自己点的菜挪过来。
　　“小郎君，长得好生俊俏。”
　　正吃着，忽然有一娇滴滴的女声传来。
　　夫芥侧头一瞧，就见一穿的五颜六色的女子站在自己身旁，头上还带了朵红色大花。
　　那女子见她盯着自己，捂着嘴轻笑，抬手将头上的花摆正。
　　举手投足间十分得体。
　　就是感觉有些疯癫。
　　“花儿，谁让你跑出来的？”
　　“还不快回去。”
　　店家一把将那女子扯到一边，呵斥。
　　那女子仍旧笑嘻嘻看着夫芥。
　　店家凑近，赔笑两声。
　　“客官，对不住。”
　　“这是我家姑娘，小时候丢了，找回来之后就有些疯傻了。”
　　“还望客官不要怪罪。”
　　夫芥又瞧了她一眼，摇头道：“无妨。”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抬头朝后吩咐道：“小二，再给这桌客人上份卤牛肉。”
　　“客官，这份算小店请你们的。”
　　说完，拉着疯癫女子走了。
　　眼中满是忧色。

　　“呼，吃得真饱。”
　　夫芥满足的摸了摸肚子。
　　“也不知，这之后还能不能吃上了。”
　　汉子沉默收拾完残局，打了个饱嗝。
　　沉声道：“倒不必如此忧虑。”
　　这话一出，众人都看明白了，感情这两人是一起的啊。
　　一副吃屎的表情，转过头去。
　　“嗯，到了地方就分开吧。”
　　汉子猛地抬起头，有些惊讶。
　　“这……”
　　夫芥嘴角微扬，笑看着他。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
　　“属……”汉子摇了摇头，“并不是。”
　　“只是担心……”
　　这话说的遮遮掩掩的，像个结巴。
　　夫芥摆摆手，不在意道：
　　“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只是想亲眼去看看。”
　　“陈耀，你要知道，你要去做的事才是大事，不容有误。”
　　“能办好吗？”
　　“是。”
　　“属……我不会再犯错了，一定拼死而为。”
　　陈耀低声起誓。
　　夫芥抬头看向窗外，伸了个懒腰。
　　“死就不用了。”
　　“启程吧。”

　　“右相大人，从此路过去，能到平阳。”
　　“要不要……”
　　勒住缰绳，安怀轼望着前方分列两方的大道，神色淡漠。
　　似是想起什么，嘴角的笑意越发深厚。
　　“陛下暗中出行，自是不愿引人注意。”
　　“我们又何须去找不快呢？”
　　“继续赶路吧。”
　　“驾。”

　　“该死的。”
　　“谁告诉你新来的钦差是个无名小卒的？”
　　那张精明的脸上满是忧色，气得将身后的人踹翻在地。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无能，要坏多少大事？”
　　背着手，望向那阴沉不定的天色，脸色十分难看。
　　那幕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绞尽脑汁，却也猜不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半响
　　“你可知陛下前几日出宫游玩？”
　　难道是？
　　那幕僚猛地抬头，表情惊愕。
　　“大人是说……”
　　没继续说下去，幕僚低头道：“属下知晓该怎么做了。”
　　“再有下一次，就拿你去喂狗。”
　　“是。”
　　“属下告退。”
　　幕僚退到门外，抬头看了眼天色。
　　口中喃喃：“看来这位府尹大人野心极大啊。”
　　“现在才反应过来……”
　　“也不知还有没有这个实力。”
　　贪心不足蛇吞象，只怕会被反噬。
　　“也该同王上说说，换个人合作了。”
　　“不知那位安相是否有兴趣？”
　　夜风吹拂，有些寒凉。
　　垂落的杂草摆动，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被一道冷冽的眼神盯着，更加不敢摆动。
　　幕僚瞧着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忽得一笑。
　　笑容发寒。
　　“在此之前，也得先借他之手除掉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