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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局势不明 ...

  •   “陛下,恕老臣直言。”
      “那群竖子罔顾法纪,军中行凶伤人,当严惩啊。”
      “请陛下治罪。”
      头发花白的老者,高声喊道。
      “请陛下治罪。”
      又有十几人同声附和。
      夫芥坐在上首,一副懵懂模样。
      看到这场面,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偌大的龙椅上毫无藏身之地,只能缩着脑袋。
      没人看到,她低着的眉眼满是淡漠,默默将那些出声之人牢牢记住。
      如今的她,无权在握。
      即使坐在这龙椅上,也是任人揉捏。
      没看他们的眼里只有左右二相吗?
      这哪是让我这个皇帝出头,分明是借机说给他们二人听的。
      左相站在前方,朝上看了一眼,眼皮搭着,并不吭声。
      众人见二人都不做声,有些急了。
      “陛下,这些人不严惩,坏了规矩,以后……”
      “呵。”
      没等那臣子说完,就被一声轻笑打断。
      “元侍郎说的极是。”
      安怀轼侧身望向他,眼中有些欣慰。
      倒是看的元侍郎眉头一跳,一股不安之感在心中蔓延。
      “惩罚还是轻了些。”
      “不如依照大理寺查到的罪状来定。”
      谭季老轻皱眉头,十指紧握,还是没有出声。
      众官愣了愣,有的人脸上带着不谢,有人露出兴奋,更多的人是低头沉思。
      夫芥挑眉,望着他。
      嚯,原来早就准备好了。
      这是等着我入套啊。
      她挑起嘴角,眨了眨眼。
      露出孩子般好奇的样子,看向殿中众人。
      大理寺卿整肃衣着,一步迈出,将手中的罪状奉上。
      春山快步接过。
      看着那张比自己还高的纸上,一条条整齐列好的罪状,一时有些无言。
      ……
      二月初,戚家村村妇何花被李家幼子殴打致死,其时已怀有六月身孕。
      同年二月,其兄报官为其讨要说法未果,当地县令传信至李家。其被李家家丁拖至小巷凌虐致残,后伤病不治身亡。
      三月……
      ……
      这纸上一条条罪状,就是一条条人命。
      这些蛀虫享受着家族荫蔽,却将那权势用在欺压百姓上。
      她虽然不是什么善人,但也看不惯这些无恶不作的小人。
      指节发白,捏着那折子的手用力一扔。
      众人看得眉头一跳,望向那张罪状的眼都忍不住移向上首。
      “看的朕头疼。”
      表现出来的,就像是小孩子看到不喜欢的东西那样。
      夫芥双手抱着脸颊,笑嘻嘻地看着众人,显得十分不在意。
      这招还是跟安怀轼学的。
      看来这位陛下脑子并不聪明啊。
      众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要是夫芥知晓他们心中所想,都要忍不住怒吼一声。
      为什么安怀轼一笑就是深不可测,自己一笑就是看着不太聪明?
      修长的手拾起地上的折子。
      那张带笑的脸看了几眼,转向身侧,将折子递了过去。
      左相依旧低着眉眼,轻咳一声。
      “老臣老眼昏花,还是不看了吧。”
      “嗯,那就有劳公公念念吧。”
      安怀轼又将折子递了出去。
      春山朝上看了眼,这才接过大声念了起来。
      ……
      惊起一片跪地声。
      期间,安怀轼同样低着眉眼,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
      半响,才道:“陛下,下旨吧。”
      ……
      今日退朝之后,宫外鸡飞狗跳。
      那日之后,还发生了一件事。
      左相称病不出,请求告老还乡。
      让那些正准备上门哭诉的朝臣一时蒙在了原地。
      就堵在相府门口,徘徊不去,苦苦哀求谭相出仕。
      至此,安怀轼权倾朝野。

      “留下一部分,其余都分批处理了吧。”
      夫芥瞥了眼,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这……”会不会太多了些?
      春山站在原地,大张着嘴,表情有些错愕。
      前方那打开的朱门里,影影绰绰。
      即使在黑夜里,各种宝物的光依旧照得人脸发亮。
      简直壕无人性。
      就这么拿出去了?
      春山不敢相信,直到看到黑夜里那些攒动的人影,忍不住侧过头去。
      没有月光的夜色里,黑得吓人。
      春山依旧辨认出了那道让人害怕的身影。
      “陛下,当真想好了?”
      语气里带着轻笑。
      那双在黑夜里依旧发亮的眼睛,朝着下方看去。
      夫芥喝着糖水,眨巴着眼,有些迷蒙。
      黑夜里,不仅眼睛难分方向,耳朵也难辨声源。
      总觉得那道声音飘忽在空气里,哪儿哪儿都是。
      安怀轼看着她一脸疑惑,朝着四周看的动作,忍不住凑到近前。
      “陛下看不清人,怎么喝糖水不受影响?”
      “没喂到鼻子里去?”
      “噗咳咳。”
      一口糖水直接喷了出来。
      春山一手擦着她的嘴角,另一只小心扶着她的后背,不停拿眼瞟安怀轼。
      后者依旧微笑望着夫芥。
      缓了过来,夫芥伸手拽着春山,道:
      “春山,朕困了,朕要回去。”
      春山正要张嘴回答。
      “陛下,那是微臣的手。”
      夫芥猛地松开,却听得一声轻笑。
      “陛下,微臣刚才是骗你的。”
      “安相你……”
      春山忍不住出声,还没说完,胖身就是一抖。
      夫芥忍不住望天,深呼一口气。
      接触得越久,越能感受到安怀轼的“魅力”。
      实在相处不来!
      ……
      隔了几日,突然有消息传出:又有一批军饷即将押运到益中。
      只是之后迟迟未有动作。

      禁军北衙一事第二日夜
      “陛下睡得可好?”
      “末将可是被吵得头疼啊。”
      夫芥吃着晚膳,一脸诧异。
      “将军为何睡得不好?”
      “是落枕了吗?”
      坐在下首,魏鸣盯着她的双眼,忽然嘿嘿一笑。
      又继续低着头,筷子动得飞快,一顿胡吃海塞。
      毫无吃相可言。
      “陛下可真是人小鬼大。”
      “像极了先帝。”
      他举起盘子,中气十足地问道:“陛下,这鱼可还有?”
      “真好吃啊。”
      “末将好多年都没吃过这道菜了。”
      说完,还咂咂嘴,一脸回味。
      夫芥点点头,含糊道:“有,管饱。”
      春山朝身后示意,一小太监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魏鸣哈哈大笑,笑声直上云霄。
      大晚上的,这响亮的笑声惊起树上栖息的鸟。
      群鸟在天空盘旋乱窜,惊叫连连。
      底下,凉亭里坐着的人丝毫不在意。
      脸上的胡须还挂着油渍,胡乱一抹,浑不在意弄脏衣袖。
      手抻着大腿,魏鸣突然正色道:“回蛮最近蠢蠢欲动。”
      “不知与前些日的军饷劫案是否有关。”
      明明对面坐着的是一个还没桌子高的小孩子,他却丝毫不怕对方听不懂。
      夫芥眉头一挑。
      这么早就有征兆了吗?
      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他。
      “这是将军此番回朝的原因?”
      “将军认为,应该如何应对?”
      魏鸣挑眉。
      当日在校场上看穿了她的意图,才有此番试探。
      不过,听到她的回答,此刻依旧有些惊讶。
      看来小陛下继承了先帝遗风,聪明却不恃才傲物。
      “回蛮目前在南部边境策马,扰袭周围商户百姓。只是抢些粮食,并未有其他大动作。”
      “这一时节,正是他们缺衣少食的时候。”
      “虽说往年也是如此。”
      说完,他停顿片刻,观察着夫芥的神色。
      见她没什么反应,皱了皱眉,才道:
      “这一小部族,倒是不足为惧。”
      “末将担心的是,北方的夷狄。”
      “这是其一。”
      ……
      说完,他不再言语。
      夫芥瞧他一眼,笑了一声。
      “恐怕回蛮这次的动静闹得有些大啊。”
      “将军是怕,回蛮与夷狄已私下结盟。回蛮只是诱饵,真正有大动作的是夷狄?”
      “嗯。”魏鸣轻点头。
      “先帝在时,夷狄与我大熙相安无事。”
      “如今,只怕已是貌合神离。”
      说完,埋头继续挑鱼吃。
      夫芥知晓他想说的是什么。
      先帝在时还能压得住夷狄。
      如今先帝已去,无非就是欺我年幼,想一举入主中原罢了。
      不过,隔了六年才有动作,这夷狄的王也是够沉得住气了。
      她看了眼吃相豪放的魏鸣。
      或者说,这六年的安宁,是因为他们还畏惧着大熙的战神。
      这位魏大将军当年也是威名赫赫。
      “朕并不了解边疆事务,就全凭将军做主了。”
      魏鸣突然嘿嘿一笑,瞧着夫芥的小脸。
      “这其二嘛,就是末将想看看如今的陛下值不值得。”
      这番话说得直白且大胆。
      夫芥反倒淡然一笑。
      “那将军认为值得否?”
      魏鸣整了整衣衫,下跪正色道:
      “末将魏鸣参见陛下,愿誓死守卫大熙江山。”
      魏鸣并非愚忠之人。
      回蛮也不足为虑。
      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这位幼帝是何心性。
      毕竟自古帝王多猜忌,何况是手握兵权之人。

      同年年末,回蛮突袭东南州县,被赶来的龙虎军镇压。
      次年,夷狄起兵,十万大军进攻范阳。
      大将军魏鸣携神武军北上,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谁也没料到此前还在京城的魏鸣,何时回了军营。
      首战告捷,二战告捷。
      就在大熙百姓沉浸在两战胜利的喜悦中,一骑一百七十人的轻骑西进,奇袭淮北。
      声东击西,造成不小的骚乱。
      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水潭,掀起层层波澜。
      局势在一瞬间变得波云诡谲。
      在这个时候,朝廷再次派出了一名钦差大臣前往益中暗中调查。

      “可查清楚了?来的是谁?”
      说话的人端起桌上新沏的茶盏,抬起碗盖出了口气,动作不急不缓。
      喝完还逗着那笼中鸟,手拿着细木棍支在笼边晃动。
      一张精明的脸上丝毫不见忧色,带笑的眼饶有兴趣。
      身后的人沉吟,小心回道:
      “此番夷狄西袭,朝中越发谨慎,属下无能,没能打听出来。”
      “不过,倒是打听到新任钦差背后似乎没什么根基。”
      “呵,这倒是个好事。”
      “免得又像之前那个一样,树大招风。弄死了,还得一路跟着擦屁股。”
      “那些老家伙可不是善茬。”
      “胃口大得很。”
      说到这里,那人也忍不住轻哼一声,拉下脸来,一把捏断手里的细木棍。
      鸟儿有些不安,在笼中不住地扑腾,惊叫着。
      “这次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没等身后的人回答,又换上了一张笑脸。
      “乖,我的小宝贝。”
      “不要惊慌。”
      “来,老爷赏你个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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