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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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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人睡宁了,谢洵方才走到初九面前,问道:“他身上的毒,当真无解?”
初九笑道:“得找到当时到底下的何毒,也得看他能拿出什么样的报酬。”
“你想要什么?”谢洵道。
初九看着他,笑道:“殿下觉得我最想要什么?”
谢洵想了想,说道:“你是风烟阁的现任阁主吧。”
传闻中太宗年间,曾有人广揽天下奇人异士能工巧匠,最终创建了风烟阁,行一些隐秘的事情。上次他们进入太宗皇帝皇后的地宫,得到了一些书信,知晓了不少旧事。
“对。”初九并不惊讶他查出往事,应道。
“你来燕王府寻找东西想必也是为了此事吧。”谢洵道。
“是。”初九道。
谢洵见自己没有猜错,就道:“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只要你能救得了他。”
初九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了谢洵好一会儿,方才轻轻应了一声。
谢洵同千钩和百里说了此事,他们先是不信世间竟有如此毒药,后找了一个医术极好的军中大夫,那大夫算得上军中能解常见毒药的人,来此诊治了一番,也认同初九的说法。
大家当即一同讨论起来。
“到底是何时中的毒?王爷在军中同将士们同饮同食,若是在军中中的毒,不可能只有王爷出事。”千钩回忆着过往的细节。
“在王府里吃的用的都是验过毒的,这几年王爷虽然遇见过刺杀,但均未近身。这几年战场上打斗虽有受伤,可兵刃上并没有毒。”百里说道。
“那就只有在其它地方了。”千钩又仔细回忆了一下,道:“王爷在京城里并无多少熟络之人。”说罢,他们一同看向谢洵。谢洵确实是凌钺舟在京中的唯一一个朋友,他们倒不是怀疑谢洵下毒,毕竟若是他下的毒,那他压根不必回来,更不必寻找解药。
“他在燕王府的时候,和我吃一样的东西,”谢洵拧着眉头道:“我们在外面酒楼亦是吃过东西,但我没有事,郡主也没有事。对了,还有皇宫。”
皇宫?房间里的人听到这句话,均是面面相觑。皇宫中每次摆宴,都是御膳房亲自预备,按理说不可能有毒。可有几次是单人单桌,若是皇帝当真存了下毒的心思,倒也没人拦得住。
只是,这个怀疑太过匪夷所思。
况且,就算是下了毒,这么久过去,也找不到证据了。
绕到死胡同了,大家都沉默不语。谢洵忽然想到一事,昔日凌钺舟曾经送了他一些茶叶,说是皇帝御赐之物,与旁的不同。
因着两人相识并没多久就已交恶,互赠之物极少,谢洵离开京城前遂将此物一直带在身边,他站起身,让李富尽快取来。
李富很快将东西送了过来,谢洵递给在一旁许久没有出声的初九,初九拿过那锦袋打开,取出里面的茶叶在鼻子上细细地嗅了下,说道:“应当是这个了。”
“可我也喝过的。”谢洵本是抱着不可漏过一丝线索的心思将此物拿来,万想不到真是此物,奇的是自己并没有中毒啊。
初九笑道:“这茶叶用药材泡过,但这毒在服用的同时,必须要有引子,单独服用最多是肠胃不适。这引子多是屋中的熏香。”
“原来如此。”谢洵明白过来。
初九自去配制解药,一个下午的功夫过去,他端着一碗黑色的药汁放在桌上。
“这药当真有用?”千钩怀疑道。
“除了我,你们也找不到别人了。”初九此时神态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意思。
“有什么事我担着。”谢洵接过药碗。
这话一出,千钩和百里都没再说什么。他们大约清楚谢洵对于凌钺舟的特殊,可同样也知道燕王的不怀好意。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瑛王一日不能理事,军中人心浮动,变化更多。
横竖若是出了事,谢洵和初九都跑不了。
初九望了望他,摊了摊手。
喂完药,谢洵坐在凌钺舟身边等待着。于此同时,李富接受了暗影留下来的势力,给了他一些暗影留存下来的东西。
早在他穿越过来以前,原本的燕王就命人查凌钺舟的来历和往事,暗影心思歹毒手段极多,竟是查到了源头。
他终于弄懂了为什么无论是正史野史对如今的永安帝记载都是寥寥,原来是删掉了。这老东西,一辈子都没干一件人事。
那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永安帝年幼继位,先帝命当时的燕王摄政,一晃十年过去,年少的皇帝到了娶亲的时候,他喜欢一个姑娘,可那个姑娘家中和燕王府交好。
朝政把持在燕王手里,喜欢的姑娘也要嫁入燕王府,永安帝心中苦闷,他听从亲于皇族的大臣的建议,娶到了家中极有势力的安国公独女吴氏,并凭借着外家的助力逐渐掌握了皇权。
在皇长子出世之后,永安帝终于迎了心爱的姑娘入宫,他封她为茹妃,又过了一年,他们有了一个孩子。
永安帝忌惮曾经摄政的老燕王,又顾忌外戚的势力,哪怕他们两家都是兢兢业业为皇朝打算,皇帝依旧视他们两家如眼中钉肉中刺。
直到一日,老燕王死了,留下一个同自己有着夺妻之恨的燕王,也就是原主谢敞的父亲谢佑。永安帝筹划多年,让他和吴家两虎相斗。
可他没有料到,一场纷争到最后,吴皇后和茹妃,还有她们的两个儿子,全都一起死掉了。
吴皇后死前对皇帝充满了怨愤,将唯一牵挂的幼子托付给了罗贵人,企盼他能脱离皇家权力斗争,一生无灾无病平静度日。罗贵人承吴皇后旧日恩情,想尽办法买通了钦天监,指使他们散播了一些天相之说,终于将孩子托到宫外抚养。
因着出身不详,宫中并没有多少人关注过这个被送走的皇子,罗贵人几经腾挪,将孩子寄养到了自己的舅舅家。罗家舅舅是天水城的一个把总,手下有几百号人,一生没自己的孩子,就将凌钺舟当做自己的亲孙子养,找人教他刀枪棍棒,又将过去的许多兵家故事讲给他听。
天水城虽然不是最靠近边境的几个城,可城中有不少人年轻时同戎族战斗过,能在铁骑下活下来的人都是各有本事,他们将所有的经验都传授给了这个极有天赋的孩子。
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凌钺舟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直到那一日,他去祭扫罗家祖坟的时候,戎族从狭路突破了雁回关。
谢洵想起来旧日里听凌钺舟讲起来为何参军,那个少年凭着一腔热血和一颗赤子之心,用了数倍的努力才走到今天,才能和他的血缘兄弟们平起平坐。
而他的生父却想要他的命。
怪不得凌钺舟对自己的态度会那样矛盾,谢敞的父亲谢佑和永安帝一起屠戮了他的外祖家所有人,还有他的嫡亲兄长。
谢洵看着凌钺舟在梦中依旧不太安稳的样子,伸出手握在了他的右手上,慢慢地握紧了些。
他们都说凌钺舟是难得一遇的明君,文韬武略如臻化境,安邦定国之策信手拈来,政绩卓然一生顺意。
谢洵曾经也这样以为,直到知晓昔年旧事。那些缠绕在凌钺舟身上的血色和仇怨,疼爱他的母亲和养母早亡,生性多疑的父亲始终忌惮他。
作为一个穿越者,从前谢洵看凌钺舟总如隔雾看花,如今他终于能以一个亲近之人的视角来看待。
凌钺舟是真真切切活在自己的眼前,伸出手就能触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