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哥哥》梁小羽

25、直面尴尬

　　三个月后。
　　“江瑟，我约的投资人在三石餐厅的夕颜包间，那家餐厅很贵的，你别什么大实话都往外说，就按照我教你的话术，记住，我们的目的是让他掏钱，明白了吗？”李清泉反复叮嘱她。
　　“既然不放心，你自己上啊！”江瑟忍不住怼他。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这边马上就要签合同，我走不开啊，要不是你不愿意喝酒，我能燃烧经费，约到那么贵的餐厅吗？”
　　“如果你是这样想的，你就当请我吃日料吧，要是投资人不满意，我把小媛媛也叫过来大吃一顿吧，反正你请客”
　　“江瑟！！”
　　江瑟想象着电话那头扶着额头崩溃地李清泉的滑稽样子就很想笑。
　　李清泉和江瑟是大学校友，和江瑟同系不同班，整个大学时期仅仅属于点头之交，但他和自己的好朋友尹媛竟然毕业后去了同一个公司的部门，两人相爱想杀纠缠七年，没想到分手后正好遇见江瑟，三人在一顿火锅上决定了一起创业。
　　决定是冲动的，本来应该是饭桌上的豪言壮语，可江瑟确是行动派。
　　当即拿出电脑，将三个人的想法整理，写了一份项目计划书，尹媛常年负责新媒体运营，当即做了一份漂亮的PPT，李清泉拿到以后便在六只眼睛的注视下，将那份资料发给了天使投资人。
　　谁也想不到，就在江瑟和尹媛热火朝天的搬家时，李清泉发疯似地，一把将她俩抱在一起，宣布有人愿意投资他们的项目。
　　真是人人处处有惊喜。
　　几个有野心，有想法的年轻人，迅速分工，李清泉路子野，善于交际，负责拉项目，尹媛负责包装和运营，江瑟负责组建团队，负责开发和完成项目目标。
　　比起常年在海上漂泊的空虚和无聊，这样和朋友一起奋斗，一起努力的日子，忙碌，充实又有趣。
　　江瑟很珍惜这样的时光。

　　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江瑟拉开推拉门，看到榻榻米上坐着的投资人是顾涵的时候，真的很想当作进错门，然后走开。
　　顾涵一定不想见到她，而且人家是国际大资本公司，一定看不上自己这点小项目。
　　可是她现在对自己的定位是不要脸的公司创始人，这种尴尬的场面，必须轻松应对。
　　“顾先生！真没想到是您！真的是太巧了”
　　江瑟学着李清泉平时的调调，自来熟地坐下以后，拿起菜单，按下按钮呼叫服务员。
　　“忙到现在，肚子有些饿了，这家店上菜速度有些慢，您不介意我先点吧”
　　“不介意”
　　“好”江瑟看了一下菜单，这老李也够下血本的，一本蔬菜沙拉159，三块烤羊排799，简直堪比吃黄金，翻到最后给自己中午特价159的乌冬面套餐，给他点了最便宜的牛排套餐，再象征性的点了沙拉和甜品，总价控制在两千以内，江瑟仿佛能看到李清泉对她竖起大拇指的样子。
　　趁着东西还没上，江瑟将文件包的计划书拿出来推到他面前，同时打开pad准备好ppt，理了理思路，开始表演。
　　“顾先生，首先非常感谢您能赏脸来，可能我们李总之前已经跟您介绍过我们公司和项目，现在就由我给您系统地介绍一下，我们这个项目的，基本的目标呢，是打破目前自媒体和传统新闻媒介的边界，打造一个有固定板块，但又不同于传统媒体思路的新闻传播平台，您看一下第一页，目前市面上已有的一些新闻平台，都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太依赖算法，导致用户用的越久，推荐同质化的内容的现场越来越频繁，导致很多人会觉得自己被算法监视，导致最后弃用。而我们呢，会换成一种算法，兼顾用户的习惯，也会考虑人的拓展视野的边界和交友边界。举个例子吧，我们会在界面设计上，改变现有的固定界面板块，让用户像在翻传统报纸一样的感觉，看到自己感兴趣的新闻后，会根据停留和屏幕感应，自动放大该新闻，并在一边闪动其他人对此新闻的看法，用户若与愿意与其他用户交流，可以单独开辟一个独立空间进行交流，也可以加为好友……”
　　顾涵听得很认真，这倒弄得江瑟压力有点大，按部就班地讲完，菜早上齐了。
　　“可以看一下你们现在的demo吗？”
　　“有的”江瑟打开自己手机的app，点开内测版后递给他，“您看一下~”
　　从早上到现在自己还什么都没吃过呢，但如今她请别人吃饭，自己先动筷子总归不好，只能微笑着等着人家翻看。
　　“你们的变现模式和方法有吗？”
　　“有的，最后一页”
　　“靠网友自发花钱发信息和广告？”顾涵大概觉得有些扯，忍不住说道，“如今好多平台靠送钱，都有很多人懒得下，你觉得会有人愿意花钱发信息和广告吗？”
　　“这个念头很离谱吗？”江瑟也觉得很奇怪，毕竟这个点子是尹媛想的，因为她告诉她现在饭圈这种现场很普遍，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顾先生可能对国内的情况不太了解，现在的用户都有表达观点和自发为自己的偶像应援打卡的需求，我们只提供平台，至于新闻来源，可以是用户随手拍，配图的文字，我们经过专业的修改和编辑以后，可以规避敏感、关键词，再经过筛选，固定板块每日更新，自由板块滚动更新，这样才能在一开始形成良性循环，保证不亏损”江瑟解释。
　　“所以，你们从顶层设计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盈利增长点”
　　资本家的嘴脸暴露无遗，可江瑟却无从反驳，毕竟资本是逐利的，谁也不希望自己的钱交给你，全让你给打水漂了。
　　“顾先生，您这么想是不对，这个世界无时无刻都在变化，我们的网页版和APP上线不到一周，就有超过三十万的下载量，而且从数据看，用户的粘性还是很强的，虽然暂时还没有盈利，但我们会不断改进。在当前市场，我们能抓住用户的注意力，本身就说明这是个有价值的项目，请您再慎重考虑一下”
　　“嗯”顾涵将东西放在一边，拿起筷子，“那我一边吃饭一边考虑吧”
　　“好的，您请”
　　两人相对无言，江瑟想象自己是个孤独的美食家，忽略和顾涵的私人恩怨，公事公办地干饭。
　　“你吃的饱吗？要不要再点些别的”
　　他是指这高级餐厅只能一口没的菜量，还是暗指她大胃王的饭量呢？大哥是不知道这里的单价吗？谁要来自这种贵死人的餐厅填饱肚子呀？
　　江瑟大大地扯出一个招牌笑容，“我不太饿，您还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
　　“老实说，这家口味偏清淡，不是很合我的胃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想吃夜市的麻辣小龙虾”
　　麻辣小龙虾？路边摊那种吗？那里和您精英人士的身份不符合吧，再说，你不怕，那东西将您几万块的阿玛尼西装弄脏吗？
　　“呵呵，没想到顾先生还有这种接地气的一面呢”要是李清泉汇总怎么做呢，江瑟彻底放下脸皮，“听说顾先生一直在国外，想尝这种民间美食的愿望怎么能不满足呢，安排！立马安排！”说完，立刻给李清泉打电话，龙虾宴席。
　　半个小时后。
　　江边的龙虾宴席，所谓的龙虾宴席，就是大概能坐十来人的大圆桌上，盼着五六十斤，不同口味的龙虾，有麻辣的、藤椒的、酸辣的、泡椒的，一样来十斤，全跟小山一样堆在中间，各位饕餮们，穿上防护服，戴上手套，专心和龙虾战斗，一次吃到爽！
　　尹媛将团队的人全部叫来，吃龙虾。
　　当江瑟推开包间，见到团队的人全部穿好粉嫩的围裙，毕恭毕敬地给潜在的金主爸爸行抱拳礼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不厚道地笑了。
　　“看，顾先生，这里有麻辣味、藤椒味、五香味、酸辣味、泡椒味，因为这家店每口味起订量是十斤，所以我团队所有人都出动，陪您吃好”江瑟指着如山一般的红彤彤的龙虾说。
　　这阵仗，这场面。
　　顾涵实在是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