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terday Once More》人寸三

52、真的是真的

　　小洛叶下了晚自习就回宿舍了，虽然最近要考试了，但她觉得还可以应付的来，于是依然坚持在下了晚自习之后，去宿舍附近的操场跑跑步。她相信贵在坚持，总有一天一定可以跟大家一起跑步！

　　小洛叶把暖瓶放在一边，然后活动了一下，今天操场上的人有点儿多，她走了挺远的距离才找到人少的一片地方。

　　操场是圆形的，但是目前她不能绕着操场跑，因为人一多就很容易担心出事，所以她都是折返跑，一段一段的，这样很不好，因为一停下就感觉前功尽弃。

　　不过，经过一个多月的练习，已经能坚持很长一段距离了，没有尺子，她也不知道有多远，但每天晚上都很开心。除却最初那一星期腿疼得要死，之后就好很多了，在体育课上顾言意都夸她跑的很远了。

　　那一段花廊听说是有差不多两百米，小洛叶已经可以从这头跑到那头，也不会气喘吁吁了，而且衣服也是好的。这就像是看见了希望之塔，白色的，精美的，高大的塔就在眼前，只需要再努力一些，穿过那片森林，小洛叶就可以推开那扇大门。

　　小洛叶把垂下来的头发绑了绑，然后开始跑动起来，夏夜的微风很清凉，空气也很好，就很像是自由的味道。脚下不再沉重，可以一步一步的慢慢接近那棵树，那组双杠，还有一组因为路灯坏了鲜有问津的篮球架。

　　跑到篮球架附近，小洛叶才停了下来，她的呼吸节奏还是掌握不好，总是容易乱，每次跑到这里就已经是极限。好几天都是如此，像是练武遇到了瓶颈期，她也没想到办法解决。

　　平复之后，小洛叶就沿着原路往回跑，晚自习下课就九点半了，回到宿舍要十分钟，然后去水房打水就快十点了，她最晚十点四十回去。还可以再跑几次试试，小洛叶暗自给自己加油。

　　小顾晚自习下课以后就在教室里用功，刘心海已经习以为常，他同桌最近学习热情高涨，什么都动摇不了。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除了周六日还出去逛逛，剩下的时间全都用来搞学习。原来晚自习下课了就回宿舍或者出去吃个夜宵，现在……

　　刘心海十分担心他学习学傻了，十分倔强的拉着他晚上去打会儿球，小顾不干，刘心海就指挥自己宿舍的几个男生一起把小顾架出了教室。

　　“劳逸结合，劳逸结合，懂不懂？你再待下去就成仙了。”

　　“我还有一点儿就做完了！”

　　刘心海随手把他桌上的练习册塞到怀里，“打完球回宿舍继续算，换换脑子。”

　　小顾十分不情愿的去打球了，打了几分钟球，突然觉得神清气爽，混沌的脑子灵光乍现，想起晚上那道题怎么解了。

　　他站在操场上为自己终于不用去请教顾言意而得意。

　　操场上的人渐渐少了，小顾看了看时间，十点多了，差不多该回去了。他感叹一句，月色真好，转身走的时候眼角扫到操场的黑暗里跑出来一个人。

　　略长的头发扎成马尾一晃一晃，他站在操场的另一边静静看着，月色给她全身笼上一层轻纱，像是夜里绽放昙花，让人忍不住过去轻嗅花香。

　　趁着她扶着膝盖休息，小顾就跑了过去，“洛叶。”

　　小洛叶听见有人叫她，抬头正好看见小顾，“你怎么在这儿？”

　　“打会球。”，小顾看了看她，“你这是偷偷的加餐？”

　　小洛叶平复了呼吸，有点儿不好意思说：“我只是觉得一星期就一次有点儿少。”

　　“那怎么不叫我？”

　　“我，我自己可以，你宿舍离这里太远，我宿舍就在这儿。”

　　“那也能叫我，我都说了我帮你，现在你偷偷加练，显得我很不负责。”

　　小洛叶急忙解释道：“不是，我，我就是，想一个人，你在旁边总会有点儿影响。”

　　小顾眼镜大跌，“啊？我，我影响你了？我觉得我俩挺好的。”

　　“不是不是，不是你的原因，是我。”，小洛叶咬了咬嘴唇，抬起头说道:“你在旁边，我会很担心让你看到我出丑，我不想让你看见。”

　　从小到大，丢脸丢多了，还是没能练出来厚脸皮，即使小顾也见过几次，但是能少见一次少一次。顾言意在身边，她总是放不开，小洛叶想，果然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就算丢脸也没人知道。

　　小顾心里又感叹一句，月色真好，好到他看见了洛叶眼里的水汽，波光粼粼的，又颤巍巍的，像夏日荷叶上的露水。

　　“可洛叶，我不在乎。”

　　小顾他是喜欢洛叶的，无论是怎样的洛叶，从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开始，他就准备一条路走到黑了，况且，洛叶哪里不好？

　　他那么喜欢她，他要一直陪着她的。

　　“我想陪着你，可你把我当外人。”，小顾有点儿不高兴。

　　“我没有。”，小洛叶急急说道。

　　小顾有点儿灰心，“有，你都不让我跟着，我跟其他人一个待遇。”

　　“不一样的。”

　　小洛叶抿了抿唇，她不知道怎么跟小顾说，她真的没有把他当外人，只是很在乎，在乎到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不好的地方，她想变得更好一点之后再让他看到。

　　远处刘心海见小顾总不回来也跑了过来，看见两人之间默默无语，空气都有点儿压抑。

　　“你们怎么了？”，刘心海问。

　　小顾叹了口气，“没事，要走了？”

　　“嗯，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晚了又要被通报。”

　　小顾看了看小洛叶，发现她没有要说话的欲望，于是低落道：“那走吧，我回宿舍了。”

　　后面那句是对着小洛叶说的，小顾一动，小洛叶的手就不禁伸过去抓住了他的衣服，“顾言意。”

　　小顾停了停，“嗯？”

　　“我没把你当外人。”

　　“哦。”

　　小洛叶觉得他还在不高兴，又说:“真的。”

　　刘心海在旁边尴尴尬尬，捣了捣小顾，“你想当洛叶的内人？”

　　小顾瞥了他一眼，刘心海心领神会，“人家女生都说不把你当外人了，那不就是内人？洛叶多好了，你怎么还能跟她闹起来？不识好歹了啊。”

　　“闭嘴吧你。”

　　小顾扯回了自己的衣服，转身说:“我回宿舍了。”

　　“你还生气吗？”

　　“有点儿，明天再说吧。”

　　“哦。”

　　小洛叶回去的也晚了，所以在熄灯以后偷偷摸摸的洗漱，然后偷偷摸摸的上床，生怕引起外面走廊上老师的注意。她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想着明天要怎么跟小顾说。

　　她都说不是外人了，怎么顾言意不相信呢？她明明把最秘密的事情都告诉他了，还跟他说了好多小时候的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告诉他了。别人，别人都不知道的事。

　　没有睡好，这是小洛叶第一次看见小顾失落的样子，他一直都挺精神的，还很乐观，谁知道一生气是这个样子，像是披了一身风雪，也像是火种熄灭。

　　会不会等将来的一天，顾言意会丧失所有的热情？如果那天到来，自己能不能给他带来希望，让他重新快乐起来呢？

　　小洛叶是个不开心的人，让她给别人开心似乎有点儿难，但是，顾言意不是别人，她很愿意费些心思哄顾言意开心起来。

　　“洛叶，你来回答。”

　　小洛叶两眼看着黑板，神游魂外，高月只能推了推她，“老师叫你。”

　　小洛叶如梦初醒，看了看讲台上的历史老师，老师正对着她笑，小洛叶刷拉一下站了起来，然后涨红了脸。

　　“好好听讲，快考试了。”

　　“老师，对不起。”

　　“坐下吧。”

　　这也是个第一次。

　　高月下了课在旁边稀奇，“你今天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小洛叶摇了摇头，“没事。”

　　小洛叶想了想，问高月:“你知道男生都喜欢什么吗？”

　　高月睁大了眼睛，“你觉得我会知道？都没有人追我。”

　　小洛叶觉得自己可能睡眠不足，脑子不好使了。

　　顾言意喜欢什么问顾老师就好了，顾老师肯定知道。

　　等到下课铃一响，小洛叶就上去找小顾了，上去的时候15班的还没有下课，讲台上的顾老师还在说话，小洛叶躲在窗户外面静静等着他们下课。没一会儿就听见教室里一乱，教室门就开了。

　　顾言意今天讲课的节奏没有把握好，拖了会儿堂，出来就看见小洛叶了。

　　“小叶子。”

　　“顾老师好。”

　　顾言意笑了笑，“怎么上来了，找小顾有事？”

　　小洛叶点了点头。

　　顾言意扭头就朝教室里面喊：“顾言意，出来一下。”

　　没精打采的小顾垂头丧气的往外走，他都没有特别开心跑出来了，小洛叶想，他还在生气。

　　顾言意摇头，转而跟小洛叶说：“他今天有点儿不太对，整个人都没精神，我问也不说，待会儿帮我问问怎么回事。”

　　问？怎么问？小洛叶知道自己就是那个顾言意不太对的原因，她就是罪魁祸首，脸上有点儿烫，然后她就盯着自己的脚尖去了。

　　“那我先走了。”

　　小洛叶怀着愧疚之心，小声问道：“顾老师，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小顾走出来看见小洛叶，心里微微开心，但又正好听到她问老顾喜欢什么东西，喜悦就凉透了，浑身就是一僵，怎么突然问这个？而且脸还那么红，她上来是找老顾的吗？她果然还是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吗？

　　他抬头看向顾言意，“你怎么还不走？”

　　顾言意拿着书就敲他，“怎么跟老师说话的，这么冲，我惹你了？”

　　然后，小顾就见他和颜悦色的跟洛叶说：“我喜欢的东西可不少，等有空再跟你说。”

　　小洛叶见小顾也在旁边，怕送给他的时候惊喜没了，于是点了点头，“嗯。”

　　顾言意走了以后，只剩下小洛叶跟小顾，平时都是小顾先说话，但这次小顾一声不吭，小洛叶只好说：“我，我们去楼梯间，我有话跟你说。”

　　小顾转身就往楼梯间走，小洛叶愣了愣，也跟了上去。

　　楼梯间里，小顾靠在墙上，“你要说什么？”

　　小洛叶问：“你还在生气吗？”

　　小顾不看她，嗯了一声。

　　“我昨天说的是真的，真的是真的。”，小洛叶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是真的。”

　　小顾昨天回去没睡好，一晚上都是洛叶有事不跟他说了，他知道自己这个黏人的态度不对，人跟人相处嘛，总要有点儿距离，但他就是想跟洛叶在一块，想跟喜欢的人经常在一起有什么错？他一直觉得洛叶下了晚自习也是在教室里看书，有几次他下去找人没找到，还当自己学习用功，洛叶都回去了。但谁知道她的确是回去了，但是是回去练习跑步去了。

　　是不是自己体育课上的指导不好，让洛叶觉得没什么用，她一向那么聪明，跑个步也能找到规律，用不上他了。小顾忽然就觉得自己好没用，然后就郁闷了。

　　小洛叶见他眼下乌青，也不说话，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你怎么不说话？不想跟我说话了吗？”，她鼓了鼓脸。

　　自己这么闷，又赶上顾言意生气，她连句哄人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陪着自己，顾言意会不会觉得很累？她一向很无趣。

　　想完之后，小洛叶就觉得有点儿沮丧。

　　两个人之间又陷入了死寂。

　　上课的铃声惊动了安静的空气，小洛叶吓了一跳，“上，上课了。”

　　小顾也顾不得装忧郁者，拉了她一把：“那你赶紧回去了，我们下节课再说。”

　　小洛叶转身就往楼下跑，小顾趴在楼梯栏杆在上面说：“你慢一点啊！”

　　小洛叶正好跑到楼梯下，她回头看向上面的小顾，他终于不是木着一张脸了，“你下节课等着我，我来找你。”

　　“嗯嗯嗯，你们下节洛老师的课，别着急。”

　　小洛叶跑到教室的时候，洛叶正好走到教室门口，“嗯？上哪儿去了？居然迟到。”

　　小洛叶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

　　洛叶头一偏，“没怪你，进去吧。”

　　第二节课，大课间，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一定要把话说清楚，小洛叶又上去找人了，小顾等在门口，看见她上来，问：“还去楼梯间？”

　　小洛叶点头。

　　两个人又回到了楼梯间，小顾问：“洛老师没说你吧？”

　　“没有。”，小洛叶接着又说：“顾言意，你到底为什么生气？我都保证你不是外人了。”

　　“那我问你，我陪你练习是不是对你没什么用？”

　　小洛叶摇头要成拨浪鼓，“不是不是，有用的，是你让我迈出第一步的。”

　　“那我一直陪你练，不好吗？还要你自己偷偷的练，你看你选的地方，黑漆漆的，路看得清吗？万一摔倒了怎么办？那万一被球砸到了怎么办？万一有人没看见撞着你怎么办？”

　　小顾昨天晚上越想越郁闷，越想越害怕，然后就睁眼到了天亮。

　　小洛叶说：“没有特别黑，有月光，我都离人群很远，很安全的。”

　　“就是因为远，万一你有什么事谁能知道？你胆子又小，我问你，你敢跟一个陌生的同学说让她帮忙吗？”

　　小洛叶鼓着脸说：“我又没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

　　她从小到大，摸爬滚打的都过来了，再严重她也都活过来了，不需要有人帮。

　　“你！”，小顾只觉心口憋着一口气，但又找不到出气口，在原地转了两圈，“你，你真是，真是……”

　　“气死我了！”

　　小洛叶小心看着他，怎么还更生气了呢？

　　小顾扒了扒自己的头发，“我，是我，洛叶，我不是别人，我怕你遇到危险，我在担心你，你跟我说不需要别人的帮忙，是不是我，你也不需要了？”

　　“没，没有啊。但我还是觉得，我自己也要勤奋一点，不然让你看见我一点儿进步都没有，显得我很笨。你宿舍离我那边又远，会很耽误你睡觉，我自己小心一点不会有事。”

　　“万一呢？如果脚下有小石头你没看见，摔着了呢？谁送你去医务室？”

　　小洛叶想了想，“我可以自己去。”

　　“我明白了，我就是特殊的摆设，你都想不到要用我。”

　　小顾叹了口气，“我好没用啊。”

　　小洛叶维护他成习惯，“怎么会，你挺有用的。”

　　小顾又靠在墙上当忧郁者，“但是你不需要我。”

　　“我，我是觉得会很麻烦你，我想过上来跟你说，但我每次上来都看见你在学习，姐姐也说你最近晚自习下课了都在教室看书，那我跑个步自己就能做，你好好学习就行。而且，你宿舍那么远，学习很费脑子的，睡不好的话第二天上课都没精神。”

　　小顾默默的看着她，“你上来找我了？”

　　小洛叶点头，“我在下面犹豫了会儿，上来的晚了，以为你走了谁知道你在教室看书。”

　　“那你真的想过要告诉我？”

　　“嗯嗯，我真的想过。”

　　小顾一改颓丧，“哦。”

　　“真的，我真的想过。”

　　“我相信你。”

　　小洛叶点头，“那你还生气吗？”

　　小顾眼神乱逛，“哦，嗯。”

　　“那你怎么才不生气？”

　　“我晚上陪你……”

　　小洛叶没等他说话，就拒绝：“不行，要期中考试了，你不能浪费时间。”

　　“陪你又不算浪费时间。”

　　“怎么不算？你历史政治背好了吗？数学能考到130分了吗？英语作文能不拼错单词了吗？语文作文能不跑题了吗？”

　　小顾张了张嘴，最后吃了一口空气，“我……”

　　小洛叶坚持道：“不行就是不行。”

　　小顾如要渴死的鱼一般，扑腾几下，准备迂回达到目的，“那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九点十五下晚自习，我在教室学习到十点十分，咱们也不回你那边练习了，十点多教学楼前面就没人了，咱们就在楼下练习，等到十点四十我骑车送你回去，我再回来，不超过十一点。”

　　“但是你回去洗漱就十一点了。”

　　小顾说：“你别跟我说，你熄灯以后没有洗漱过。”

　　昨天刚熄灯以后洗漱来着。

　　“你看，我又能学习，还能陪你练习，一举两得。你晚上也得学习吧，不能仗着上次的成绩沾沾自喜。”

　　小洛叶正想着，小顾就直接拍了板，“就这么办，从今天开始。”

　　“但是……”

　　小顾无理取闹：“但是什么，你问我怎么才不生气的，你不答应我，我就继续生气。”

　　不成熟稳重就不成熟稳重了！

　　小洛叶不想看见他生气，“那，那好吧。”

　　小顾点了两下头，“嗯嗯。”

　　然后，“咕”的一声在楼梯间响起，小洛叶看了看小顾，小顾说：“看什么，我早上没吃饭，现在饿了很正常。”

　　“你怎么不吃饭？”

　　“昨天没睡着，天亮才迷糊了会儿，起晚了。”

　　小洛叶觉得自己这个罪魁祸首需要做点儿什么，“那我请你吃东西，你想吃什么？”

　　“随便。”

　　“没有随便的东西。”

　　“那你买什么我吃什么。”

　　“那我们下去吧，我给你买面包吃。”

　　“我要鸡蛋肉松的。”

　　“好。”

　　小顾跟着小洛叶身边，溜溜达达的就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