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江山》丸子君

5、第 5 章

　　光宗元照，乃仁宗之子，其生母为仁宗陆皇后，身为嫡长子，被册封为皇太子，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仁宗与原配陆皇后的感情并不好，在光宗出生以后，便专宠一位纪美人，后宫虚悬，绝少踏入，每逢节日，祭祀与陆皇后一起出席，也总是郁郁寡欢，对于光宗的关心就更少了。

　　陆皇后对此感到不满，却无法改变。所以就将自己对于仁宗皇帝的不满统统投射到纪美人身上，但仁宗皇帝将纪美人保护得很好，陆皇后并没有更多的机会，她只能将心血投注到光宗皇帝身上。光宗年幼时，陆皇后曾经不止一次地对着他的面说：“今后这江山三千里地都是你的，所以你一定要争气，千万不能叫别人小看了去。”此时仁宗皇帝正当盛年，陆皇后这么说，乃是大逆不道的举动，有人将这些密报与仁宗皇帝，仁宗却只是说：“皇后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什么不对的。”可在心中却越发厌恶皇后的嚣张跋扈，他们之间只是因为利益而联合在一起，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夫妻感情。

　　反而是光宗，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十分忧虑，害怕母亲被父亲一怒之下贬谪，自己受到牵连，太子之位不保。故而忧虑，寝食难安。此时光宗皇帝十六岁，身边有一位叫做开心的清俊内侍，十分会揣摩太子殿下的心思，他见太子为此忧虑，以至于吃不下饭，甚至吐血，便说：“陛下只有太子这一位子嗣，断然不会有事的。”光宗这才稍稍定心。但这些话不知怎么的，传到陆皇后耳朵里，陆皇后便派来心腹侍女，在光宗面前将开心活活杖毙，并传话：“我们母子之间的家事，岂能容外人插嘴？”光宗唯唯诺诺表示受教，其软弱个性可见一斑。

　　仁宗乾成二十八年，仁宗驾崩上阳宫，遗诏传位太子照。当日，光宗便在母亲陆太后的安排下，于上阳宫继位登基。群臣在其面前三呼万岁，光宗不知该如何处理，而表现得唯唯诺诺。陆太后在珠帘之后看不下去，只能出声提醒：“皇帝为何缩手缩脚，平身便可。”场面才不至于过于尴尬。

　　次年，光宗改元隆兴，尊仁宗陆皇后为圣母皇太后。光宗即位之时，已经二十三岁，照例可以独当一面，但陆太后却觉得儿子的性格过于软弱，无法威慑臣工，长此以往，皇家掩面必将扫地。为此，她宣娘家，陆氏首领陆奎进宫，商量对策。陆奎说：“陛下软弱，但毕竟需要乾坤独断。臣的意见是在朝堂众臣之中挑选能干有经验者若干，辅佐陛下度过这段时期，而后从长计议。”陆太后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便挑选翰林学士若干名，特准御前行走，在文澜阁为光宗拟旨参谋。是为靖朝内阁前身，在一定程度上也加深了五大高姓在士人中的影响力。

　　陆太后觉得如此一来，朝堂之中便高枕无忧，又开始为光宗操办婚事。她嫌弃原来的梁太子妃不是自己人，逼迫光宗册封其为妃，而在自家中挑选女子，准备入宫为后。这一举动遭到了其他四家的反对，他们排除家长进宫对陆太后说：“一家连续两代抬出皇后，这不是祖宗的规矩。”太后只能让步，另外聘定智州崔氏女子为光宗皇后，陆氏女为夫人，但陆夫人的入宫时间就选在崔皇后大婚后五日，陆太后特别颁布懿旨，恩准陆夫人的轿子从凤仪门入，礼制堪比皇后。入宫后，更不许宫人称呼其为“夫人”，而要以“娘娘”相称，宫中便以陆夫人所在的披香殿和崔皇后所在的凤藻宫的位置，称呼她们为“东娘娘”和“西娘娘”。崔皇后对此感到不满，向光宗抱怨，“妾是陛下从正门抬进的皇后，为何要与小妾平起平坐。”光宗无奈，只能说：“这是母后的意思，请你尊重。”

　　光宗继位三年，膝下犹虚，由于丽华夫人骄纵嫉妒的原因，偶尔有宫人怀孕，也最终不能生下子嗣。陆太后却认为这是皇后的德行不够的缘故，便以“无所出”的名义，废去皇后名号，降为静妃。废皇后求光宗看在三载夫妻情分上为自己求情，光宗却只是用袖子掩面，长长叹息，继而哭泣，“这是朕与你没有缘分的关系啊。”

　　陆太后几番暗示册封丽华夫人为后，光宗却没有答应。但丽华夫人仗着太后的宠爱，越发肆无忌惮。宫人偶尔有错便打骂不休，宫中人每有被选取披香殿工作的，朋友都会暗地穿着素服，哭泣地与之告别。

　　隆兴五年，吴淞疏浚完成，在礼州青龙设立市舶司管理海上对外贸易的项目也逐步走向圆满。光宗感到很高兴，对太后说：“这样就有面目去见父皇了。”太后也说，“希望你以此为榜样，做出超越先帝的功绩来。”

　　隆兴六年，梁惠妃为高宗生下皇长子，可还没有来得及取名，婴儿就因为出豆去世。有胆大的宫女告诉光宗，丽华夫人曾经去看过皇长子，并在那里逗留的很长时间。那位宫女将丽华夫人当日所用的手帕出示给光宗看，光宗命令太医加以检验，验出了天花的浆汁。光宗大怒，决定严办丽华夫人，她则通过安排在光宗身边的眼线，先一步来到理正殿，说：“我听说武则天曾经亲手掐死自己的女儿，以达到除去王皇后的目的。陛下是不是也要让这一幕重演呢？”此时梁惠妃也赶来，想为丽华夫人求情。丽华夫人却指着梁惠妃骂道：“奴才会如此放肆，全都是因为主子放纵的缘故，我今天定要杀了你，以谢心头之恨。”说着，拔出金簪，朝慧妃扑去，幸而被左右拦下，才没有出太大的事。但丽华夫人不罢休，哭闹着要光宗废去梁惠妃的份位，光宗无奈，只能将发妻降为才人。梁惠妃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作《东门赋》，哀怜自身不幸，希望光宗能够看到，为自己平反。却落到丽华夫人手里，被随手丢入火盆，嗤之以鼻：“不要让罪人的东西脏了陛下的眼睛。”

　　那位告密的宫人，则收到更加残酷的对待，丽华夫人仿照吕雉对待戚夫人的手段，砍去其四肢，弄瞎她的眼睛，刺破双耳，毁掉喉咙，将其养在酒瓮里。又偏偏以人参汤为其续命，不让她死去。她将已经不成人形的宫人抬到光宗面前示威，并呈现上浸泡在药酒里血淋淋的双手，有恃无恐。光宗收到惊吓，自此身体更加虚弱，又添了惊悸和目眩的毛病，神智也开始不清楚，渐渐无法管理朝务。

　　丽华夫人想借此机会大权独揽，却遭到了内阁的抵制。内臣以崔宏道为代表，说：“陛下健在，无需娘娘费心。”轻易断绝丽华夫人的念头。

　　隆兴十年，光宗身体越发虚弱。五月初五之后，已不能上朝。丽华夫人却严令太医将这些消息外传，并连同陆家亲信，想要从宗室中挑选年幼子弟，假借光宗名义，封为太子，丽华夫人便借此机会挟天子以令天下。静妃买通内宫侍卫，得到了这个消息，并及时通知内阁崔宏道等人，请他们见机行事，力挽狂澜。

　　崔宏道当夜前往前朝华珍公主府邸，请求驸马尚智出兵。尚智当夜着急京城中的亲信军队，并八百里加急勇州智州的神策军。崔宏道对士兵说：“你们如果支持正统，要同我进宫去诛杀那个妖妇的，就举起左手，不愿意地就请离开。”所有人都举起左手，没有退却的。崔宏道很感动，说：“你们才是真正的国士。我代替大靖江山，天下黎明未来的安乐生计感谢你们。”

　　尚智亲自跃马提刀，指挥军队。八百人被分成两队，马蹄用丝绵裹起，踏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他们从玄武门进入内廷，一队人马去慈宁宫将陆太后控制住，另一对则赶往上阳宫。队伍中有善于口技者，模仿太后亲信的声音，将丽华夫人片出内宫，诛杀当场，其他人则蜂拥而入，将重病的光宗移至清凉殿。由于光宗已无法理事，静妃就被请来，与华珍郡主一起主持大局。

　　隆兴十年六月初五日，宗室之子，广陵王元霸之子，世子元寿被选为继承人。他在清凉殿内对重病昏迷的光宗行父子君臣纲常大礼，旋而被册封为皇太子，监国视政。

　　隆兴十年七月初八日，光宗驾崩，年三十三。隆兴十年九月初三日，光宗生母陆太后薨。光宗在位十年，先是受制于母亲陆太后，后是被丽华夫人戏弄掌中，其先辈为其打下的风光山河，最终无法尽情享用，叫人唏嘘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