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江山》丸子君

4、第 4 章

　　仁宗元贤，是成宗与梁皇后的儿子。当年成宗梁皇后怀有身孕的时候，曾经梦到神人抱着一轮太阳对自己说：“你的孩子当为天子。”接着便将这轮太阳抛掷，大喊一声：“接着！”梁皇后因此受到惊吓，怀孕八月便产下仁宗，又因为受到那个梦的感召，内心感到隐隐欢喜，便为皇长子取名为“贤”，希望他拥有贤德的品格以及出众的才能，将来可以好好治理江山。梁皇后在成为成宗皇帝的皇后之前，曾经是太宗的妻子，感情深厚。太宗临终之前将其托付给成宗，希望梁皇后能够保持皇后的威仪而不至与狼狈，成宗也对这位拥有智慧的女性抱着很大程度的敬畏之心，但即使是这样，依然不能够杜绝别人的留言。

　　梁皇后生下仁宗之后，宫内便传出不堪的留言，认定皇长子其实是太宗皇帝与梁皇后的子嗣，等到皇长子长大以后，梁皇后就会按照太宗的遗言夺取江山，恢复正统。如今成宗皇帝继位，不过是夫妇二人谋划的结果，是权宜之计，并不能够长久。流言很快传到了梁皇后的耳朵里，她抱着皇长子，哭泣着拉住成宗皇帝的手说：“如今陛下刚刚即位，需要威严，而这样不堪入耳的粗鄙语言之所以会流行开去，的确是因为臣妾德行不够的缘故。希望陛下能够废除臣妾皇后的位置，让我带着皇长子退居长信宫，中宫之主的位子就留给其他有德行的贵族女子吧。”成宗不允许，说：“你是我太宗皇帝，我的哥哥赐给我的妻子，按照兄弟和君臣的名分都不能够拒绝，为什么要在意那些没有根据的流言呢？我有办法回让它断绝。”成宗皇帝用了很严酷的手段，惩处了散播留言的人，即使如此，依然没有办法禁绝。

　　成宗皇帝对于后宫之事并不热衷，除了梁皇后以外，也只有一名静王时期纳的侍妾，后被封为安夫人。生下安悦公主以后，进封为安淑夫人，如此而已。仁宗皇帝稍微长大以后，顺理成章地被封为太子，关于自己身世的留言也听说了。负责教育的嬷嬷感到为难，说：“改日一定奏明圣上，把那些说三道四的人割掉舌头，不再困扰殿下的耳朵。”仁宗却说：“即使割掉全天下人的舌头，也不能阻止他们在心中所思所想啊。那个时候要怎么办呢，难道再要将他们写字的右手斩下吗？”梁皇后听说这件事后，特意将仁宗招来自己身边，抚摸着他的头顶说：“我的孩子，你受到委屈了，不过你要记住，就便是成为帝王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仁宗说：“那母亲可以和我说实话吗？”梁皇后感到很惊讶，说：“太子殿下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呢，难道你也认为留言所说的是真的吗？”仁宗说：“孩儿惶恐，但三人成虎的道理还是懂的。”梁皇后听闻了这句话以后，沉默许久，最后容颜哀戚着，缓缓道来，说：“你只要记住自己是元氏的子孙，未来靖朝的帝王，这一点就足够了。”仁宗表示自己记住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问题。

　　成宗很注重对于子女的教育，六岁便为仁宗寻求名师让他出阁读书。仁宗十分聪慧，进步很快，让师傅感到很满意。十岁的时候，有一次仁宗用左右手同时写下成宗皇帝的御制诗，被老师称赞。他自己却不在意地说：“这不过是哗众取宠的技巧，偶尔做一做并没有什么关系，并不值得夸赞。”除此之外，仁宗还喜欢绘画，他对于仙女神的信仰十分虔诚。当其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对画坛圣手吴道灵赞誉有加。曾经以微服出巡的方式，布施五千钱，让吴道灵在伽罗山洞窟内完成地狱变相图，成为传诵一时的经典。吴道灵在得知事情真相以后，叹息道：“地狱变相图完成之后，我自认为十年之中没有人能够超越，但若是太子一开始就以亮出身份，用权势威胁的话，这幅图一定会成为一张平庸的作品。”

　　众人都被仁宗温柔，平易近人的性格所折服，对其十分爱戴。但成宗皇帝却认为其性格过于冷淡，而与自己不够亲近，因而常常向皇后抱怨：“这个孩子和我一点都不像呢。”皇后宽慰成宗说：“陛下日理万机，在朝堂上与臣工打交道，退朝之后与小山一般高叠的奏章为伍，连臣妾想要见上一面都不一定有时间，何况是太子呢？太子是按照老师所说的，努力实践着圣人的品格，请陛下不用担心。”成宗皇帝说：“但愿如此，同时希望太子能够明白圣人之道与帝王术是背道而驰的这个道理。”这些话很快传到仁宗那里，仁宗只是说：“多谢父亲教诲。”

　　长乐十四年，成宗御驾亲征吡咯。朝中大事由太子贤接管。当时太子不过十四岁，还是一个文弱的少年，却能够在臣子的辅佐上将繁杂的公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曾有人说：“与太子殿下相处，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但同时不能够冒犯。”长乐十五年，成宗班师回朝，梁皇后带着仁宗与大臣，在丹凤门接驾。成宗拍着太子的肩膀说：“一别多日，皇儿的确长大了。你看，父亲给了一盒太太平平的江山，供你驱使，满意否？”仁宗回答道：“想到父上为了江山如此奔忙，我的心中充满了惶恐和不安，怎么能够说满意呢？”成宗对于这样的回答不置可否，但还是对梁皇后说：“这个孩子不太像我啊。”成宗后宫空虚，多年只得仁宗以及安悦公主，这一子一女，其他妃嫔或有身孕，但不是无辜流产就是不能够成活。为此，有关的流言越发肆无忌惮，只是当事人刻意不加理会罢了。

　　吡咯之战后，成宗肩膀受伤，每逢阴雨天便会疼痛难忍，无法动笔批阅奏章。太子就顺理成章地帮助这么做。当时常常可以看见梁皇后站在成宗身后帮忙热敷，而仁宗则伏案，按照成宗的口述写下奏折，很是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

　　长乐二十年，成宗皇帝因为不慎食用了渗有大量硫磺粉末的汤羹导致中毒。中枢事物由梁皇后和仁宗一力承担，小心谨慎没有发生很大的错误。成宗得知之后，欣慰地说：“可以把江山托付给他了。”之后成宗听信方士之言，沉醉在炼丹和长生术中不可自拔，每每做出违背帝王本分的事情来，都是由于仁宗在此当中周旋，才没有使得天下民众怨声载道。仁宗曾对身边的人回忆说道：“先皇一生戎马，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而让无知之人对其产生误解。”仁宗温和，却不软弱。因为对于引诱成宗服食丹药的方士十分厌恶，故而特别在上林苑中设局，亲自斩杀两人中的一名。周围人都因为鲜血而惊呼的时候，仁宗皇帝却表现得镇定自若，他说：“杀死这种畜生，和杀死一头熊一只老虎有什么区别呢？不值得这样大惊小怪。”成宗三清十年，先帝驾崩与凌霄阁。仁宗皇帝以皇太子的身份继位，尊梁皇后为皇太后，改元乾成。并在成宗驾崩后当日，赐死另外一名方士。自此，天下兴盛一时的方术断绝，仙女神的信仰则被大力恢复，伽罗山香火鼎盛一时。

　　乾成二年，仁宗纳忠州何氏，勇州裴氏和仁州陆氏三女，封为夫人。乾成五年，□□夫人陆平君产下皇长子，取名为昭。她自己也因此而被册封为皇后。仁宗虽和成宗父子关系一般，但两人都对五大高姓表现出不满的态度。据说，仁宗本不愿以高姓女为妻子，是因为梁太后再三恳请，才勉强同意。陆平君册封为皇后以后，也不过是凭借着皇长子而显贵，与仁宗的夫妻关系并不是很好。陆皇后对此多有怨怼的言语，而仁宗皇帝偶有身体不适，陆皇后也并不会嘘寒问暖加以侍奉。或者有人对这样的情况不满，仁宗却说：“我和她本来就没有男女之情，是因为孩子的缘故才勉强在一起，何苦在多见面增加彼此的痛苦呢？”仁宗皇帝宠信的是一位姓纪的女子，她一生都因为某些原因而不能生育子嗣，也不能够得到很高的份位，却因为和顺的性格受到仁宗皇帝的宠爱。

　　乾成八年，梁太后薨。去世之前颁布懿旨中写道：“太宗皇帝和成宗皇帝早就入土为安，如果因为我的关系而打扰他们的话，实在会令人感到困扰。所以请将我的棺椁送到伽罗山天妃宫中接受供养，不需要做其他过多的布置。”仁宗皇帝是一位孝子，完全按照梁太后的懿旨这么做了。乾成九年，伽罗山天妃宫来报，专门为供奉梁太后棺椁的石窟已经开凿好了。仁宗皇帝亲自素服扶棺，送往石窟安葬。途中用来固定的绳子突然断裂，随行人虽然口中不说，但都认为这是不好的兆头。从伽罗山回来后，鸿胪寺和御史台联名上书，称：“太宗皇帝的陵寝已经多年没有修葺，希望陛下可以多加照拂。”奏章中隐隐认为仁宗其实是太宗儿子的意思。仁宗将这封奏疏扣下，秘而不发。但却使得言官有了攻击的机会。他们纷纷上书，要求仁宗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以安定人心，巩固国家的根本。仁宗将辅国公诏入内廷，询问其解决的办法。辅国公对答到：“陛下是智者，没有必要理会这些说法。”仁宗勃然大怒，说：“如果不加理会就能够使得这些话消失的话，为什么我要从小忍耐至此呢？如果你们不能够为我分忧的话，我驯养你们还有什么作用呢？”后仁宗颁布诏令：崔家的爵位不在世袭罔替，而是三代以降，成为一般士人。崔家本来是天下五大高姓之首，是默认的统领群雄的机会，但现在却因为不能够揣测圣意而被褫夺爵位，只能说天恩和海水一样，是难以测量的。至此之后，五大高姓逐渐收敛了嚣张跋扈的态度，变得敬小慎微起来。仁宗也尽量使得他们与礼州白川，孝州的赵张军事集团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

　　以修葺太宗陵寝为开头的，史称“大仪礼”的事件并没有因为崔家备受打击而结束。相反，御史台的言官认为自己获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表现自己忠贞的机会，纷纷上书要求仁宗以人子的身份祭祀太宗和成宗，更有人将梁皇后身侍梁朝帝王的旧事提出，使得仁宗皇帝很气愤。“他们这是在损害太宗皇帝和先帝太后的尊严，这样以忠贞为名分实则幸灾乐祸的人实在太可恨了！”乾成八年十一月初六，鸿胪寺官员以及御史台言官一共数百人早朝之后一起跪在宣政殿门口，希望以静坐这种方式改变仁宗皇帝的意志。何居正御史被推出作为这个文官集团的首领，负责交涉。他们希望仁宗能够答应所有的要求，同时以人子的礼仪在冬至日祭祀太宗和成宗两位皇帝。仁宗退居内宫不予理睬，文官集团也不肯退缩。到了下午，有官职比较小的官员萌生了退却的念头，说：“我的老母亲还在家里等我。”却被其他官员强行扣押，不准其离开。甚至还为此大打出手。到了这天晚上，突然开始降雪。文官们穿着单薄的朝服立在雪中，大多出都萌生出退意。而何居正本来以为仁宗会令内监端出热汤，这样双方都能够比较体面地下台。可仁宗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传出旨意，说：“我很为你们这样的精神所感动，请坚持下去吧。”次日，已经有官员忍受不住严寒而晕过去，这些人被家人带回家。其他人则因为仁宗撤下早朝后，挨了一顿板子，并被罚去半年俸禄，以示惩戒。有人认为仁宗这么做过于严酷，仁宗却不以为然：“我已经比先帝温和许多，如果先帝还在的话，他们现在还能再家里喊着痛养伤吗？”

　　乾成十二年春，帝都暴雨三日不歇。太宗和成宗的陵寝都遭到了很大的破坏。仁宗责令户部工部加以整饬，又从私库中取出五十万钱，重新绘制了梁太后洞窟中的壁画。乾成十二年冬至日，仁宗以盛大的礼节祭祀了太宗，成宗以及梁太后。并且为梁太后徽号多上一字，为“慈圣孝贤皇太后”，之后仁宗对身边亲近的人说：“梁太后曾经对我说过，只要记住自己是元氏的子孙就可以了。现在我想要实践这句话，却实在感到很困难啊！”言谈之间流露出不耐烦的意思。可能由于这个原因，仁宗很热衷与纪美人一起去伽罗山天妃宫小住，那里环境清幽，十分适合修养，俨然变成了仁宗皇帝的行宫。而纪姓女子也因为实质上获得仁宗的宠爱，而被私下称为“娘娘”，这本是贵人才能够用的称呼，纪美人也没有拒绝。

　　乾成十五年秋，礼州黄泉关指挥使白川沣上奏，以岁数大为理由，希望辞去指挥使的职务，而让儿子白川越代替。仁宗皇帝经过深思熟虑以后答应了这个请求，但也造成了实际上黄泉关脱离中央，而由白川家族加以控制的事实，这种局面一直持续了五十年左右。

　　乾成十八年，原本吡咯南部贵族自封为“天王”，派出使节前往帝都，请求仁宗为自己加以册封，并以希望仁宗以长公主安悦公主下嫁，巩固两族友谊。当时安悦公主已经许配给勇州裴清流，断无休离后再嫁之事，仁宗也在后宫对宠爱的纪美人说：“那蛮族有什么资格与我平起平坐，真是笑话？”

　　纪美人对答：“朝堂中的事情，妾是没有资格说三道四的，一切听凭陛下定夺。”仁宗抚摸着纪美人的手，感叹道：“我之所以厌恶皇后以及其他妃子，也是想到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便觉得不能够开怀，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样平和的性格。”

　　仁宗又说，“美人你不能够孕育子嗣，这实在是你我之间的一大憾事，为了你今后着想，不如从宗室之中挑选年轻貌美，素有德行的孩子过继给你，也要求个后世安稳。”纪美人感谢仁宗的恩典，“一切听凭陛下做主。”

　　于是纪美人从王族中挑选了一位十五岁的女孩，又从自己家族里挑选另一位十岁的女孩，作为自己的儿女，接入宫中，接受教育，加以抚养。那位十五岁的宗室女儿，被册封晋安公主，下嫁南吡咯天王，十岁的小女孩则被册封为华珍郡主，侍奉纪美人。

　　仁宗与纪美人的谈话，后来被穿到陆皇后耳朵里，皇后气得浑身不住发抖，又抱着儿子痛哭流涕，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这天下将握在我的手中，我必然会复兴天下五族的荣誉，振兴高祖皇帝时代的面貌。”她毕竟不敢对仁宗皇帝有所怨怼，便把所有怨气发泄在纪美人身上，免去其早晚朝拜之礼仪，却有责怪其不懂规矩，杖责十，罚去一月俸禄。

　　仁宗询问她，皇后便说：“陛下只会因为纪美人的事而踏入我的宫殿，这对妾实在不恭。”仁宗长长叹息，不再与皇后计较。却赐予纪美人“顺真”的道号，命其自请出家，前往伽罗山天妃宫修行。天妃宫主人揣摩到了仁宗的意思，就在伽罗山脚修建别院，迎请“顺真上人”入住。而之后仁宗频频造访伽罗别院，此处俨然成为了一处行宫，有别于帝都的小朝廷。

　　乾成二十四年，忠州牧守上书，希望仁宗能够在其辖下青龙镇开设市舶司，管理对外贸易。仁宗极为重视此事，专门派出官员，亲往当地考察，研究设置市舶司的可行性，又询问其他有资历，经验的官员意见。同时，仁宗又责令五大高姓出资，并派出自家庄园中的卖身奴，疏浚吴淞大运河，沟通南北方的漕运。这本是一件劳动国家筋骨的大事件，稍微不注意就会伤到国本，仁宗却继承先帝成宗意志，大量消耗天下五大高姓的实力。至此之后，智州崔氏再也无力统领群雄，反而有陆皇后的娘家，仁州陆氏代替。但五大高姓的颓势既现，这一切都是昙花一现之场景，无法长久。

　　乾成二十六年，南吡咯王死，吡咯王妃，靖和亲晋安公主上书仁宗，希望返回故乡。仁宗却责令其遵守吡咯习俗，改嫁老吡咯王之子为大妃。晋安公主与新吡咯王生下一子，后继任成为又一代吡咯王，在他统治南部草原四十年的时间里，因为与靖朝有亲戚的关系，始终没有答应与草原其他部族联合，南下侵略。而靖朝则回馈大量金银，并准许其族民回到关内居住，与靖朝子民通婚。故而黄泉关内，南草原上，多是高鼻深目的混血美女，甚至有帝都好色男儿，专程赶往礼州，在集市上采买漂亮女子。

　　乾成二十八年元节，仁宗在宫中吃年菜，其中有一道“黄金桂花糕”特别美味，便多吃了一点，之后与皇后登上城门，观看焰火，与民同乐，吹了冷风，便觉得身体不适。太医多番用药，都没有太大的起色。仁宗知道自己将不豫，便开始逐步交代身后之事。他命人加快陵寝修筑，并特别嘱咐一切都以朴素为主。仁宗又将皇后与皇太子招到床边，说：“你我因为祖制而在一起，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多年以来，我一直觉得亏欠与你，故而我死后，将皇太子和天下都交付给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陆皇后垂泪哭泣，拉着皇太子的手说：“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仁宗又说：“不日我将把顺真上人接到宫中，让她陪伴我，我死以后，请让她自由地选择之后的路，不要太过于逼迫。”陆皇后保证：“我既然已经贵为皇后，一定不会为难她。”仁宗却一定要陆皇后以皇太子来发誓。

　　乾成二十八年二月十五日，顺真上人奉召入宫，陪伴仁宗左右。华珍郡主跟随左右。此时仁宗已经退居上阳宫中，每日只是在内院晒晒太阳，或者喂食天鹅以及仙鹤。他看到华珍郡主侍奉顺真上人十分用心细心，便颁布旨意，册封其为华珍公主。

　　乾成二十八年四月初六日，仁宗病情突然恶化，顺真上人派人去宫中请来陆皇后和皇太子诸人，被华珍公主阻止。华珍公主说：“这些都是外人，不足以相信。我愿意为母亲走这一遭。”便纵马入宫，当时正是群臣上朝之际，华珍公主高举金印，踏在马上高呼：“本宫乃是陛下册封华珍公主，陛下有令，请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即往上阳宫见驾，不得有误。”声音清脆，口齿清晰。此时有年轻军官为华珍公主牵马，华珍公主问他姓名，对答道：“我是羽林郎尚智。”华珍说，“你必须保护本宫姓名安全，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经此一役，陆皇后，皇太子，众位臣工皆前往上阳宫候旨。午时，内殿传来龙驭宾天的消息。皇太子元照在上阳宫继位，是为日后光宗。掌灯刻，纪美人宣华珍公主入内，拉着她的手说：“我曾在书上看到过我吕皇后在汉高祖死后是如何对待宠姬戚夫人的，我不愿如此活下去，故而决定追随先帝于地下。我不奢求能够长随先帝左右，但请以衣冠入。你是我名义上的女儿，太后不会过多地为难你，你只要自请削去份位，便能保住一生喜乐安康。”

　　次日，纪美人于抬宫之际，自尽于诸人面前，是为自殉。华珍公主以此恳求陆太后将纪美人身前所用紫玉步摇钗与披帛随葬先帝陵寝，最终得到同意。华珍公主又以哀恸不能执礼的理由，求削去自己公主封号，降为庶人。陆太后不许，最终降其为华珍郡主，但供奉以公主论。

　　华珍郡主携纪美人遗骨回伽罗山别院供奉，三月后自请出家，上尊号“冲虚上人”。三年守孝过后，恢复华珍郡主尊荣，下嫁羽林郎尚智，算是得到很好的归宿。

　　纵观仁宗一生，对比其父成宗，阴柔有余阳刚不足。但庞大帝国的确在其手中得到复兴，并逐步走向全盛，而其子光宗之所以能为十年安适天子，大部分也是由于仁宗为其打下基础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