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为鸩》五湖明月

24、本宫订下战褚岳了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所有人都认同的，那大概就只有战褚岳的相貌了，就算是他的敌人也没办法不承认这一点。

　　爱慕他的女人太多太多，可他太忙了，一场仗连着一场仗。想见他一面很难，能得到他的青睐更难……名门闺秀、青楼花魁、江湖侠女、小家碧玉……这些年向他自荐枕席的女子什么样儿的都有，可他一个都没收，因为他没想那么早成家。

　　勋贵圈子里私下议论，说不定战褚岳断袖。当今陛下虽说已经娶妻而且与皇后恩爱和谐，可谁知道战褚岳会不会单方面对栖梧君有什么，毕竟战褚岳对栖梧可太忠心了……这样的猜测从来没停过，是以当战褚岳一身华服出现在御花园的时候，所有女眷都惊住了。

　　自古美人爱英雄，何况这位英雄还是位谪仙般的人物。与日争辉的神采、傲睨万物的气度……

　　宫宴还未正式开始，女眷们三两成群在御花园中谈笑穿行。

　　太监引领战褚岳落座，他的坐席设在栖梧的右手边，栖梧还没来，战褚岳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中酒盏，时不时打量打量园中的女眷。

　　战褚岳想法简单，挑个顺眼的娶回去生几个孩子，仗总有一天会打完，诺大的将军府他一个人住太孤单。

　　满园的女眷从战褚岳进来开始就变得不自然了起来。勋贵圈的女孩子没有一个是傻的，这场百花宫宴是为了谁而办实在太显而易见。

　　战褚岳瞧着园子里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蹙了蹙眉，这些斑斓的色彩让他头晕目眩，瞧她们一个个搔首弄姿的做作样子更是让他觉得兴趣缺失。

　　没劲！太没劲！战褚岳丝毫不怀疑，只要他说一句想要，她们就能洗干净躺好……可他没胃口……

　　栖梧与韩芷进来的时候正看见战褚岳一脸的不耐烦，栖梧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珠玉在前，鱼目还怎么入眼。

　　栖梧坐下后看了韩芷一眼，韩芷会意，吩咐开宴。

　　百花宴，顾名思义百花齐放争芳斗艳。女眷们都可以展示自己的才艺……

　　忠武侯嫡女的歌，竟安郡主的舞……

　　贵女们个个不服输。

　　栖梧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望向战褚岳，只见果然他心不在焉。

　　“战卿？”栖梧出声唤他。

　　“陛下。”

　　“可有心仪的？”

　　战褚岳环视全场，有些意兴阑珊，但他又实在不愿意在选女人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栖梧也好他也好，他们都不是那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人。京中适龄的都在这儿，再怎么选也还是在这些姑娘中间。

　　战褚岳抬起手，似乎想指一个家世匹配又对社稷有助力的，他瞧上了角落里一直安安静静的翰林苑主簿之女徐媛婉。文臣之女人如其名——温柔淑婉。想来大抵是个宜室宜家的。

　　在场的姑娘们顺着战褚岳的目光齐齐看向角落里的徐媛婉，大家心知战将军大概是瞧上了她。

　　就在战褚岳正要跟栖梧请旨赐婚的同时——

　　“战将军——”

　　一位身着一袭明艳紫衣的姑娘从座位上起身，恭敬的见礼。

　　战褚岳与栖梧同时向她望去。

　　“奴家玉颜给陛下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栖梧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她是哪个，韩芷出声道：“清平县主请起。”

　　战褚岳与栖梧相视一眼，清平县主，汉阳王之女。

　　清平县主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是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她在同徐媛婉相争。

　　“清平县主刚刚唤战某可是有事？”偏偏战褚岳还故意不解风情。

　　清平县主生了一张明媚的笑脸，也是位难得的美人，可此刻面对战褚岳的明知故问，却笑不出来了。她的脸火辣辣的，可她不是个轻易服输的性子。

　　“奴家听闻战将军的剑法出神入化，偏巧奴家素爱舞剑，不知可否有幸请将军指点一二。”

　　战褚岳有些迟疑，他在心中权衡着利弊，似乎娶清平县主对社稷更为有利。

　　“难得清平县主……”战褚岳刚想说：难得清平县主喜欢舞剑，战某倒是很愿意奉陪。

　　然而，不等战褚岳说完，一袭火红色的身影闯入了战褚岳的视线。

　　在见到云诺的那一刻，战褚岳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小姑娘换了一身火红色长裙，一眼看去如同朝霞般艳丽，她朝着他狠狠剜了一眼，随即向栖梧与韩芷躬身一礼：“诺儿给皇兄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诺儿快快请起。”栖梧声音宠溺。

　　“诺儿今日穿得似乎……”韩芷欲言又止。

　　“哦！皇后娘娘是想问诺儿为何没穿白衣吧？”云诺坐到韩芷旁边，她的席位与战褚岳正对面。

　　“正是，诺儿不是一直喜欢素色么？”韩芷笑容和煦。

　　云诺目光毫不避讳地望向对面的战褚岳，脆生生说道：“诺儿的白衣被狗蹭脏了，再也穿不了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战褚岳汇聚，战褚岳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目光朝着上官栖梧看去。

　　栖梧解围道：“战卿，不好叫清平县主一直等着。”

　　这时大家才想到，清平还站在院中等着要跟战褚岳舞剑呢。

　　“战将军……”清平郡主声音柔媚。

　　“清平县主……”战褚岳起身的同时，云诺抓起一把坚果直接朝着战褚岳狠狠扔了过去。

　　战褚岳被砸的一怔！

　　“看什么看！不许你看她！赔我衣服！”云诺坐着没动，却气势汹汹。

　　“臣记得……已经赔过了。”战褚岳的脸上让人看不出喜怒，但栖梧知道战褚岳的性子就像头猛虎，被小猫咪扯了胡须必然想扑……

　　“你玷污了本公主的清白，一块玉佩就想打发了？”

　　云诺语出惊人。

　　战褚岳气笑了……

　　“公主殿下今年几岁？没读过书还乱用词汇。臣是弄脏了公主殿下一条白裙，可难道不是公主殿下自己撞上来的吗？若是公主觉得玉佩不够赔，再开价就是。”

　　“你！”云诺故作语塞，咬着下唇，眼圈儿泛红。

　　“战将军……”清平县主再次出声儿相邀。

　　不知怎么，此时此刻，清平的这一声催促让战褚岳烦躁万分！

　　战褚岳回过头对着清平县主轻勾唇角，淡淡地说道：“难得清平县主喜欢舞剑，战某……”又一颗坚果砸到了战褚岳的脸上，生生打断了他原本要说的话。

　　战褚岳闭目片刻，强忍住过去按她的冲动，接着对清平县主说道：“难得清平县主喜欢舞剑，然而战某半生征战，如今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些刀剑，尤其是如同县主这般明艳的美人。县主美艳，可战某见了县主唇上的艳红却心绪不宁，总觉得像战场上的血光一样刺眼，战某怕误伤县主，还请县主恕战某不能相陪。”

　　没理会清平县主眼底涌出的泪光，战褚岳坐回坐席上，再也没了选女人的心情，低垂着眼睫望着桌子上散落的坚果……整个人都火烧火燎的。

　　战褚岳嗤笑一声，眼神幽暗又邪妄地望向对面的小姑娘。鬼使神差的，战褚岳捡起了一颗坚果缓缓送入口中咀嚼。

　　他望着她一瞬不瞬，云诺被她看得想要拔腿就逃，实在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炽热，他口中嚼着的仿佛不是一粒坚果而是——她。

　　看到小姑娘窘迫的样子，战褚岳轻勾唇角，抛了抛手中的坚果望着云诺意味深长的说了声：“很对战某的胃口。”

　　云诺小脸一红，这却不是装出来的，她心里发慌，赶忙扭过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懂。

　　宴会一时有些冷场，韩芷出声道：“本宫听闻翰林苑主簿家的徐姑娘琴艺了得，战将军耳畔听惯了金戈铁马，不若今日就来听听徐姑娘的琴音。”

　　“但凭娘娘做主。”战褚岳声音平淡，实则除了对面的小姑娘再看不见旁的颜色。

　　宫俾将琴摆上，徐媛婉躬身一礼，大方得体，然而她的手指刚拨出一个音节，上面的云诺就怒摔了茶盏！

　　“诺儿？”上官栖梧故作震惊。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上官云诺，只见她涨红着一张小脸，气势汹汹的抱着双臂交叉在胸前。

　　“本宫订下战褚岳了，长大了就嫁给他，哪个再敢同本宫争，本宫就要皇兄灭了她满门！”

　　云诺的话震惊四座……

　　“诺儿休得胡闹！”栖梧出声呵斥。

　　战褚岳望着云诺没做声。

　　云诺见战褚岳不言不语的样子，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指着他娇斥道：“是你自己说的，是你要本公主开价的！那就把你自己赔给我！”

　　“诺儿！今日你是怎么了？别再胡闹了，误了战卿的婚事你拿什么赔？”栖梧蹙眉很是不悦。

　　“皇兄……诺儿也把自己赔给他啊！”云诺突然换了腔调，对着上官栖梧撒起娇来。

　　“荒唐！你才几岁，战卿年长你整整九岁，如何能等到你长大，堂堂大楚国公主你要给人做妾不成！”

　　云诺急得一跺脚，直奔战褚岳，一把将他从坐席上扯了起来。

　　她的个头还没到他的胸口，她仰着小脸焦急地逼问道：“战褚岳你说句话啊！你自己说要我开价的，那我就要你，好不好嘛！”

　　战褚岳俯视她好半晌，沉声开口：“战某半生浴血，怕是会玷污了公主殿下的白衣……”

　　“我不在乎你满身血腥，你看不见吗？我换了红衣啊！”

　　她的话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什么都没说……好半晌，他在她诚挚的目光中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