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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世上本没有一见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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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儿……”战褚岳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消沉:“跟着本王……太委屈你。这些年我已经看过很多郎中了,都说本王这病药石罔效。”
“可大婚当晚王爷明明……”他的话云诺半分也不信。
云诺不是栖梧,她是真正与他肌肤相亲过的人。战褚岳当然也知道不给出合理解释云诺不会信。
“诺儿,五年前见到你第一眼,本王也以为自己有药了,所以本王心甘情愿等你长大,得胜还朝第一件事就是跟栖梧求娶你。可是……诺儿对不起……大婚当夜我才发现,你跟我心里想象的诺儿不一样。”战褚岳注视着云诺,目光诚挚,可越是这样坦诚的目光越叫云诺难以招架。
泪水夺眶而出,战褚岳轻飘飘一句就否定了她整整十年的努力。
云诺不想放弃,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哑声问道:“是诺儿哪里做得不好,惹王爷厌弃?”
“诺儿哪里都好,是本王不识抬举。”
“那么……王爷心中想象的诺儿是什么样的?”云诺泪光盈盈,望着战褚岳一瞬不瞬。
战褚岳沉默半晌,他就知道她会这么问,为了能杀死自己她向来刻苦努力。不论他喜欢什么样的,她都会让自己成为他喜欢的样子。可他喜欢什么样的呢?他只是喜欢她而已……
强忍下满心的酸楚,战褚岳柔声哄慰道:“先坐下吃饭,本王依着你就是,不合离也不休妻。”
战褚岳揽着云诺走到餐桌旁坐下,示意丫鬟去传菜。
云诺坐在战褚岳对面,不依不饶的追问:“王爷还没说,王爷心中的诺儿是什么样的。”
“那一年百花宫宴诺儿可还记得?”
云诺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五年前的百花宫宴,那是栖梧精心策划的,为了能让战褚岳对她心动,连一颦一笑都是练过几百遍的。
五年前的那一天,她其实怕极了,可她还是按照栖梧的吩咐,强撑着把每一个环节都做到完美。
从在角门处“不小心”撞进战褚岳怀里,到被他浸血的战袍染红了自己的白衣……她抓着他的手不依不饶要他赔自己的白衣……到最后她又不要他赔自己白衣,她要他把整个人赔给自己……
那大概是个杏花时节……栖梧给他们策划了一场美丽的邂逅。
从几天前,栖梧就开始精心布局,他算好了战褚岳归来的时间,要韩芷提前着手,办一场百花宫宴。
京中待嫁贵女都接到了请柬,大家都以为这是个机会——进宫为妃的机会。一时间满京都的彩缎胭脂销售一空。
谁人不知当今陛下喜欢美人明艳,栖梧与韩芷大婚当日亲口说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说:“阿芷,朕见了你第一眼就喜欢,喜欢你的这份明艳。阿芷的红妆让朕觉得这万里江山一派锦绣。”
于是那一天宫宴,御花园里女眷的彩衣令百花都黯然。但偏偏,栖梧要云诺穿了一身月白,她不施粉黛却明眸善睐。
云诺记得自己当时十分不解的问上官栖梧:这么素,战褚岳他会喜欢吗?”
栖梧笑笑没回答,可他心中坚信战褚岳必然喜欢她,自己喜欢的战褚岳一定喜欢……栖梧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比起看上去就浓艳重彩的女人,他其实更爱外表月光般皎洁但骨子里却明艳动人的姑娘。诺儿就算只穿一身素也比满园的春色更让人炫目。
按照计划,栖梧拉着战褚岳往御花园走,半路上被太监借口请去了别处。
“战卿,你先去,朕待会过去。”
战褚岳不疑有他,宫中的路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里……这里……哎呀……”
“奴婢在这儿……”
“别躲呀……”
经过一处小园子,耳畔传来一阵阵姑娘们的娇笑,战褚岳没理会,只当是宫中嫔妃在游戏解闷。绕过假山继续向御花园方向走,转角处突然跌过来了一抹月白色身影。
他原本躲得过,可若是他躲了,她必然要跌了……战褚岳没有闪避,却也没有伸手去扶。
云诺拌了一下撞进了战褚岳怀里,先是下意识的低呼,随即马上紧紧抱住了战褚岳的腰。
“你跑不掉了,我抓到你了哦。”云诺将他抱得很紧,她其实紧张的心跳加速,娇小的身躯还有点发颤。战褚岳不疑有他,只当小姑娘是险些摔跤惊魂未定才心跳过快。
她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对襟襦裙,她冲他仰着小脸儿,双臂将他抱得紧紧的……她的双眼被一条白纱所缚,战褚岳看不到她的眼眸,只瞧见她一对梨窝甜糯醉人。
她的肤色很白,欺霜傲雪,墨发如瀑,身上淡淡的梅香似有若无……
战褚岳想让她松手,却又怕自己贸然出声会吓哭小姑娘。她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此刻她一身的白衣被自己的战袍染上了血污,战褚岳一时进退两难,僵硬地举着双手。生平第一次,他因为一个小丫头觉得局促。她看上去太纯净,而他……
鼻腔里溢满血腥,云诺强忍着恐惧,笑着扯下眼前的绸带。
就是这样的一瞬间,战褚岳与她四目相对……
她眼中的惊惧是真的,即便是栖梧早就告诉过她战褚岳刚从战场归来,身上会有血迹,可她没想到他一身的黑甲几乎被血浸透了。她的白衣几乎被完全染成了红色。
战褚岳对上云诺那双小鹿般的眼眸,心头一震,显而易见,他吓到她了。
战褚岳转身欲走,然而,一个呼吸的功夫,云诺追了上去,一把拉住战褚岳的手臂,小脸无畏地扬起:“你弄脏了我的衣裙一句话不说就要走?”
战褚岳一愣,心道这小丫头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且不说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就单凭他此刻煞神一般的样子,她竟然还敢要他赔裙子?战褚岳不禁多看了她一眼,一个漂亮得过分的小孩子,还没有他肩膀高。
结合她的年纪,还有她在宫里敢这样玩闹,她的身份不难猜——和硕公主上官云诺,她应该是栖梧那个五年前从静音庵接回来的小妹妹。
战褚岳向来不太关心后宫的事儿,这位云诺公主的生母原本是位贵妃,怀云诺的时候害喜很厉害,一口荤腥都吃不了,不听人讲经更是连觉都睡不了。后来的事儿战褚岳没什么印象,只知道那位贵妃没等到临盆就去了静音庵带发修行了。
栖梧登基后,那位贵妃给他写了封信,她身患重病时日无多,恳求栖梧照顾云诺。那位贵妃对栖梧好像有过一些恩情……
打量着眼前娇蛮的小丫头,战褚岳微不可查的用舌尖抵住了上颚——这孩子倾国倾城,美艳不可方物。
她仰着小脸儿,紧抓着他不放,这份嚣张娇蛮又难缠的样子,让他无端的想扑……
世上哪有什么一见钟情,战褚岳倒更愿意大方承认他对她见色起意……身体里某些地方蓄势待发叫嚣着想把这娇蛮的小丫头弄哭……
邪恶的念头只存在一瞬间就被战褚岳消灭了,不禁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真是畜牲,竟然对个小孩子起了歪心思。”
在战褚岳幽暗不明的目光注视下,云诺实则怕的发抖,可她还是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你是哪个营的禁卫军?这里可是内院,你长了几个脑袋够砍?不赔我衣服我就喊。”
战褚岳眯了眯眼,心道她这是把他当成内宫侍卫了。
“喂!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赔我衣裙我可真要喊人过来了。”
“哈——”战褚岳不禁莞尔,但却不想逗她也不想与她为难,栖梧的妹妹嘛,他不好唐突。
想到这儿,战褚岳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翻出一枚玉佩朝着小姑娘递了递。
云诺有些怔愣,按照栖梧的设想,战褚岳至少也该撩拨她几句,栖梧说战褚岳这人嘴巴毒的很。
见云诺盯着玉佩发呆,战褚岳轻笑一声,拉过她的手将玉佩塞进了她的掌中:“不用看了,价值连城,赔你几百套衣裙都绰绰有余了。”
战褚岳说完也不待云诺应答,大步流星地走了,战褚岳边走边暗暗摇头,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竟然想都没想就把玉佩送她了。这玉佩是他满月时父亲送他的……他的母亲很受宠,故而这块玉佩是老侯爷花了大心思得来的,玉料固然值钱,可最难得的是,这玉佩是一位得道高僧亲手所制,与其说是玉佩,不如说是枚护身符。
云诺望着掌心的玉佩心中涌起一股很陌生的情绪,然而不等她细想,栖梧就走了过来。
“皇兄……”云诺手中托着玉佩,声音讷讷的。
上官栖梧看了一眼玉佩,嘴角微勾,拍了拍云诺的头说了句:“诺儿做的很好,先回去换衣服,待会儿再去御花园。”
……
战褚岳在半路被太监拦住:“战将军,奴才可算追上您了,陛下命奴才带将军去更衣。”
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血污,战褚岳没说什么跟着太监去更衣了。
他相信自己若是真的穿着这一身被鲜血染透的战甲去赴宴,一园子的女眷都得哭……不知怎么,战褚岳脑海里就浮现出刚刚那个小姑娘,嗯,她应该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