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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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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舱调配的药物里有能够消炎降温的成分,在高烧退下去之后,风燃迷迷糊糊地恢复了部分知觉,插着的喉管带来的异物感尤其强烈,她意识到自己应该在医院里,为此松了一口气。
SSS级Alpha体质具有强悍的恢复力这件事又一次在风燃身上得到了证实,只是输液管的药物基本只有疗养作用,她的头还是很痛,费力地睁开眼,在视线恢复清明之前先被病房的灯刺了一下。
感觉真奇怪,这好像是风燃记忆里第一次住医疗舱,她小时候很少生病,神经受损那次风西乔似乎带她去了什么机构看病,但是因为医生说治不好所以没住院就回家了。
风麟烨小时候倒是经常生病,但都是些感冒发烧拉肚子的小毛病,需要住医疗舱的情况一次都没有,娇气的大少爷在初中之后摆脱了体弱,甚至都把升学志愿填上了军校,他博取父母关注的手段虽然非常低劣,但是却很有用。
但风燃似乎天然地对医疗舱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她已经这么醒来很多次了,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隔着淡蓝色防护玻璃的雪白天花板,舱壳两侧的液化喷雾孔每间隔一段时间就要喷修护维.稳药物,体征监测器贴在胸前颈后四肢上。
真是老旧的设计型号啊,明明是第一次住医疗舱,但风燃就是忍不住这么想,莫名觉得贴片的监测器用起来充满了不适。
她以前研究过医疗舱吗?没印象了,但风燃却清楚地知道这种充满各种连通传感器的设施隐蔽的内部控制开关在哪里。
风燃伸手摸了摸合金舱门下面的盖板内壁,在集成传感线路箱下面摸到了一个很薄的方形凸起,她抠了抠暗槽的四周,没打开。
公立医院的老旧大众型号医疗舱设置什么指令开关真的是。
她轻轻敲了敲那块薄板,左耳后的传感器嗡嗡震了一下,指令开关被聪明的人工智能轻松地破解,暗槽打开露出医疗舱的控制开关按钮,风燃按下按钮看着整个医疗舱停止运作之后才起身坐了起来。
玻璃舱顶自动落下,风燃熟练地吐出喉管,拆下身上的贴片。她不喜欢这种监控力度太强的设施,病人有轻微动静全都传输到医护那里,有丁点情况就发出尖锐的警报声闹的人尽皆知。
她住的这间病房似乎还带有一个外间,但是现在墙上的玻璃被关上看不到画面,在她在拆手臂上的输液管的时候,病房门打开了,风燃抬头与沈时迁对视。
西森也跟着闪身进来,率先看清风燃的所作所为倒吸了一口凉气:“祖宗,你在做什么!”
她拆完之后扶着舱门站了起来,无辜地眨了眨眼:“对不起,但是这些东西弄得我很不舒服,而且我已经康复了,不想再躺医疗舱了。”
“治疗哪儿有那么快的,你身体底子差你知道吗”他狐疑地看了风燃一眼,走上前去研究了一下医疗舱,“不是你是怎么把医疗舱关了的,不应该需要指令解锁吗?”
风燃装傻:“有吗?我没注意到有指令锁,暗槽的滑片一抠就打开了。”
风燃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所幸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贴片仪器在她脖颈上留下了红红的印子,大概是真的不舒服。
沈时迁在医护室注意到监控灯灭了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在知道是风燃人为关了机器之后,恍惚有种熟悉的并不意外的感觉,但他不能把两者混为一谈。
他放轻语气,温和地看向风燃:“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时迁的氛围有点变了,风燃奇怪地想,感觉像她小时候认知里的秦欣,还没有变得太坏的那个时候。
当然有,她的身体就没有彻底舒坦过的时候,但好在神经损伤的炎症似乎消停了下去,现在闷痛还在她的忍受范围内。
风燃摇摇头,“没有,只是医疗舱太闷了我才想出来的。”她故作体贴道:“您要是不相信也可以现在去做个检查。”
毕竟医院用的检查设备都不是便携式即时性的,只要是需要云端复显的数据她都能改成正常值就是了。
西森:“啧啧,真不愧是S级,这恢复力跟怪物似的。”
风燃看向西森,刚觉得有些不愉快,就听到沈时迁说:“不要这么说。”
她重新看向沈时迁,后者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认真地说:“别听他胡说,你才不是怪物。”
西森在旁边牙酸地看着沈时迁,“是是是,我说错话了,风燃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吧。”
他打开自己的终端,调出一张电子化验单,“但是我得知道,你为什么在服用精神类药物?”
新药的阳性药物比例太多了,难以分解导致血液有残留太正常不过了,风燃思绪混乱地在脑海中过了很多事,咬着唇眼眶格外红。
她不喜欢这样的询问,问了又能做什么呢?她的手垂在腿侧,在空气中企图抓握什么,不自觉地动了动之后她侧身一步,抓住了沈时迁的衣摆。
沈时迁意外地看向风燃,风燃与他对视上的瞬间就不自在地把手撒开了,但沈时迁轻轻牵住她的手,又用那种奇怪的温和的态度对她说:“不用怕,我们只是想帮你。”
沈时迁的手很大,能把风燃的手整个包住,掌心有些茧,有点痒痒的。
风燃慢吞吞地说:“我最近,有点出现幻觉。”
西森忽视俩人的黏腻,恪尽职守:“幻觉?这是精神类疾病才会有的诱发症状吧,你没有去医院检查过吗?”
风燃:“没有诱因,没有其他症状,只是单纯出现幻觉。”
西森很明显不满意她的回答,皱着眉头追问:“检查情况呢?”
风燃往沈时迁身后躲了躲,本能地感到有些紧张,忍不住掐紧了手心,直到沈时迁半蹲下来抠她的手心,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看着手心上红红的指甲印,她懵懵地说道:“对不起,我走神了。”
沈时迁还捏着她的手,不用费力去抬头这回变成了她俯视沈时迁了,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似乎变得近在眼前极具冲击力。
离得近了风燃才看清他鼻翼左侧有一颗小痣,跟秦欣的那颗痣很像,沈时迁问她:“疼吗?”
风燃摇了摇头,情绪又因为各种氛围与即视感动摇了起来,一直红着的眼眶总算掉出眼泪来,她两只手抓住沈时迁的手掌,恳求道:“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回……”
回哪里呢,沈时迁家?还是风家?
无由来的,巨大的绝望瞬间吞没了她,各种痛苦的回忆变得历历在目了起来,风燃只知道她不想待在医院了,但是惊疑不定地看向病房内的两个人,无所依靠的感觉带来不尽的惶恐与不安。
她松了手,只抓着自己,眼泪很快洇湿了整张脸,控制不住地哽咽颤抖起来。
她的记忆有些错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刚刚解除禁闭恢复社交的时候,风西乔每周都要给她安排检查,她被要求吃很多抑制剂类药物,即使她易感期信息素并不会失控溢出量也很少。
私人医生有时候忙于奔波帮忙置办一些难以流通的特殊药物,报告的任务就落到了风燃头上,她抱着报告单走进风西乔的书房,风西乔总是一下子就看过来皱着眉头问她检查情况如何。
风燃很明确自己讨厌风西乔,秦欣曾经还是爱她的,给过她少有的温情,风麟烨好歹也把风燃当竞争对手,但风西乔从来没有在意过她,自始自终把风燃当成可有可无的物品。
在风燃很小还不懂事的时候企图效仿哥哥的柔弱来博取父亲的关爱,但风西乔却只是把发着高烧的她从腿上扒下来,丢给保姆机器人让它送去给私人医生。
那种厌恶与身不由己的压力,以及被掌控的束缚感,让风燃在面对风西乔的时候,本能地感到紧张跟焦虑。
所以她才讨厌有银灰色头发的男人,也讨厌看见别人对她皱眉,但是这样的人又刚好是个医生,还严肃地问她的检查情况,她控制不住感观上带来的冲击。
沈时迁怔住了,比起少女委屈心碎的哭泣,更让他震惊与难受的是戛然而止的话跟猛然松开的手。
他知道他还没能取得风燃的信任与依赖,但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挫败感重重地压在胸口沉闷不快的感觉,他很多年都没有过了。
他努力让自己更亲切和蔼一些,慢慢靠近她,“燃燃?”
风燃木木地看着他,没有动。
太割裂太诡异了,她此刻脑海里出现了沈时迁拿枪指着她的画面,但如果能把她杀了好像也挺好的,她活得太累了,这么想着的时候,沈时迁抱住了她。
温热透过单薄的病号服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能从沈时迁身上闻到一点清苦的味道,但是咬一口应该会很甜,风燃觉得她有点饿了。
沈时迁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了吗?想回家吗?”
宽大的怀抱莫名有种安全感,风燃的眼泪早流干了,她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闷闷地说:“我不喜欢医院。”
因为只有风麟烨才会住院,每次去医院看见秦欣跟风西乔都只在乎他一个,风燃就觉得格外刺眼。
沈时迁又摸了摸她的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