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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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尚隆疲惫的挥挥手，单手撑着额角，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是，下官告退。”元加低首行礼，而后恭顺的退下。
“慢着。”尚隆又突然开口唤住马上就要退出房内的元加。
“是。还有何事下官可以为王上效劳？”
“牢房里猝死的囚犯就叫狱卒处理一下吧，不必声张。”尚隆收回支着的手臂，端起手边的茶杯浅酌一口。
“啊？可是按照律法……”元加闻言抬头迟疑道，却在与尚隆淡漠冰冷的视线对上后生生咽下去了后面的话，不敢再多言，低头领命，“是！”
“恩，还有，牢狱内居然会有囚犯猝死，这绝对和他们所处的牢房环境脱不开关系，为了防止这种事再度发生，近日多安排些人手去整理改善一下牢房内的环境，不该动刑的就别肆意妄为！我不想再听见什么有关囚犯猝死之类的消息了。挺清楚了就退下吧。”尚隆把玩着手中瓷白的茶杯，漫不经心的说道：“把门带上，我近日身体不适，需要多加休息，吩咐下去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就不要多来打搅了。”
“是，遵命。”元加身子顿了顿，而后领命退下。
“六太啊……”留在屋中的尚隆面对一室清冷，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眯起的眼中精光流转，“我这算不算是为你大开方便之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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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甫大人？！下官叩见台甫。”牢狱门口的守卫纷纷屈膝跪下，向突然到来的金发麒麟行礼。
“恩，都起来吧。”延麒环顾四周，没有什么异状，才淡淡的开口道，他伸手示意为首的狱官，“我要进去，你帮我开门。”
“是。”那狱官点点头，挥手示意周围的郁卒各回各位继续守卫，转身打开了通往牢狱的坚实铁门。
“台甫大人，请随我来。”那狱官侧身让开大门，示意延麒跟随他进去，幽暗的火光透过他健壮的身形后隐约闪现出来，延麒微微颔首，迈步向前。
“慢着！你是何人！”就在延麒的脚步刚迈过厚重的铁门时，一柄闪着寒光的枪矛就贴着他的后背横空刺了出来，迅速阻断了紧紧跟随在延麒身后的身影。
“住手！”
“住手！”
延麒惊异的望着转回头一脸严肃的狱官，他居然和自己异口同声的喊出“住手”二字？为什么？
注意到延麒略带着惊疑的目光，那狱官极快的低下头作恭敬状，“下官失职，让台甫受惊了，请台甫责罚。”
“没事，不用。”延麒凝视着狱官的帽沿半晌，转回头望向依旧用枪矛挡在他身后的狱卒，开口道：“他是我带来的人，怎么？还不让进？”
“卑职不敢。”门口阻挡的卫兵收回枪矛，恭敬的行了一礼后又退回原地站好，继续守卫。
延麒手心出了汗，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或许是氛围不对，或许是自己多心，总之，他希望这一趟能够顺利达到自己的目的。
“台甫？”
肩膀被人从后面抵了一下，延麒身子一震，反射性的就要用肩膀回挡，手却立马被人握住了，掌心汗湿的感觉更甚。
延麒咽回差点出口的惊呼，扭回头去，更夜的脸从宽大的帽沿下露了出来，面部线条十分僵硬，干枯的唇色发白，细看还可以发现他额上细密的汗珠，黑亮的眼中满是紧张神色。
“六太，狱官在叫你。”更夜低声提醒道，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嘶哑和紧绷。
“啊，”六太愣了一愣，随即转过头，强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对着正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的狱官说道：“你刚才叫我？”
“是的。”那狱官双手作揖，敬道：“之前过了大门是第一道巡查，从这个门里进去之后，就真的进入牢狱了。”
狱官瞧了眼六太的脸色，侧身露出身后的有一扇铁门，“从这个门开始，里面就都是关押囚犯的牢房了，还有一些用来动刑的牢房，血腥之气甚重，您……确定要进去么？我看您面色有些不佳，似乎里面浓厚的血腥之气已经隐隐有外溢之势，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对哦！六太是麒麟，不能见血。”更夜这才注意到这点，不禁低声轻呼，他低下头凑近延麒的耳边，宽大的帽檐遮挡住他掩藏在帽子下的神情，“你不能见血，接下来怎么办？……不然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里面还有守卫的狱卒，要是他们盘查你怎么办？”延麒侧过脸，也贴近更夜小声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男声突兀的插了进来，六太转回头望向发声处，元加正从狱官身后的那扇半掩着的门内推门出来，面色沉郁，不快之色在眉间萦绕。
“元大人。”狱官躬身作揖。
“台甫？恩，你先下去。”元加挥手示意狱官退下，宽大的袍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隐约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他身着绣着金边的墨绿色朝服，头戴墨玉发簪，面上的神情有几分古怪的望着莫名其妙前来牢狱的延麒，和身后跟随的遮头遮面的古怪随从。
“下官见过台甫。”元加微微抱拳行了礼，面上的神色淡漠疏离，“不知台甫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这是我想问的话，你怎么会在牢狱中？”延麒神情严肃的直视元加，气势逼人的开口反问道，“元加你身为太宰，六官中的天官长，不在王上的身边服侍王，跑到牢狱里来做什么？”
元加愣了一下，似乎为延麒瞬间高涨的气势镇到，有些迟疑的顿住了话头，而后又慢慢的开口解释道：“天官长主要负责宫中各项事物，包括服侍王和宰辅……我不在王上的身边服侍，来台甫您身边服侍，不也是尽我的职责么？”
“我不需要你来服侍。”延麒蹙眉，快快的开口打断他的话，“我只问你为什么不在尚隆身边服侍着？王上如果要吩咐你去做事，却找不到人而耽误了国事，这个责任你承担的起？！”
“……”元加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最后望着延麒怒气不减的面容，干脆拢起双手，弓腰作揖，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语气尊敬道：“是下官失职，望台甫责罚。”
“哼！”延麒一甩袖子，冷冷的望着元加的发顶，也不开口叫他起身，而是继续问道：“你来牢狱，所为何事？”
“这……”元加迟疑的抬起身子。
“我似乎没有要你起身。”延麒的语气更加冰冷，元加直起的身形顿住，而后又仿佛泄了气似的弓回完美的弧度，与地面平行。
“元加，王上虽然封你为太宰，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恃宠而骄！我来牢狱做什么，是你有资格过问的？我记得国家律法中有明文规定，伏礼、跪礼和立礼的标准姿势应该怎么做！你身为雁的子民，难道还需要我这个麒麟来教你吗？”延麒面覆霜寒，不怒自威的气势浑然天成，直逼迫的他人不敢直视其锋芒。
站在延麒身后的更夜安静的垂首后退数步，面向前方屈膝跪下，沉默的匍匐于来自于身前神兽所带来的慑人压力。
元加原本疏离中带着些倨傲的面容霎时变得青白，站位与延麒直面的他，首当其冲的被那天威怒气震慑到，脚步凌乱的后退数步，直到脚跟险险抵住身后的厚重的门板，堪堪站稳了才没丢脸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延麒垂下眼，微微收敛身上四溢的寒气，叹了一口气，说道：“在元州，从尚隆潜伏在斡由手下做事的时候，你一直陪同在他左右，成为他忠实的臂膀，我希望，现在你可以依然如故，忠心的辅佐尚隆，在他身旁全力守候，为他抵御任何伤害。身为王的子民的我们，都必须有为他死的决心。”
元加垂首不语，延麒也不指望他回应什么，转头对跪在身后的更夜说道：“更夜，起来吧，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别多耽搁了。”
“是。”更夜轻轻点头，动作伶俐的起身跟到延麒身后。
延麒抬眼望向站在门旁的元加，眸子暗了暗，从袖中摸出一条柔白的丝绢，折叠成方形后捂在口鼻之上，对身后的更夜抬抬下巴，示意他跟上自己，随即抬脚向几步之遥的那扇门走去。
“台甫大人。”就在延麒马上就要走过那尊“门神”身旁，迈进那扇门内的时候，垂手而立的元加开口唤住了他。
延麒停下脚步，也不转过头去与他对视，只是沉默的等待他的下文。
“王上最近身体不适，不许我们去打扰他。”元加顿住话头，延麒身子一颤，却依旧没有侧过脸。元加轻咳一声，直起了身体，脚跟离开门槛，整个人有些颓丧的沿着进牢狱的道路往回走，边走边说：“我是忠于王上的，但是，”元加顿住脚步，声音也随之停下。
更夜脚步动作，走到了延麒身边，刚好方便他侧身向后望去，元加也正转过身，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双目相触，延麒为他眼中的那抹认真和隐忍震到，正呆愣，就听见元加接着说道之前他未完的话，“但是，我希望台甫也能和我一样忠诚，要知道，当初在元州陪伴着王上的，可不仅仅只有我，还有台甫您！王上身体抱恙，您不知道就算了，可在我告诉您后，您居然还是这样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还同某些藏头遮尾的逆贼在一起行动……实在是要微臣不解！”说到这儿，元加的视线若有若无的在更夜的身上打了个转儿，似乎还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嗤，“您身为一国的麒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身为小小的太宰的确是没有那个资格过问您的事情，但是也请您别忘了您的职责，从古至今，都是王上做了错事而使得麒麟患上失道之病，从而亡国，如若麒麟自己做了错事，又该当如何呢？元加话说完了，望台甫大人深思，下官告退。”
说罢，元加连立礼都没有行，就那么一挥衣袖，头也不回的顺着道路离开了。
六太站在原地张口结舌，内心更被元加方才的一席话所震动，更夜的呼唤声叫了好半晌才让他回过魂来。
“元加似乎是话中有话。”更夜摘下罩在头上的帽子，担忧的望着面部神情僵硬的延麒，“要不还是算了，我就怕……”
“说什么呢！”延麒快快的打断他的丧气话，重新将垂下的手压住丝绢盖在口鼻上，朦朦胧胧的说道：“我们进去。”
说完，率先转身走进门内，更夜急急的将帽子重新罩回头上遮住面容，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前方的延麒，轻喘着低声道：“可是方才他说延王……”
延麒脚步一顿，更夜也停住了脚步。
延麒压低了声音，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不管怎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带走斡由，尚隆身体抱恙……这不是刚好么？我们也少费一番功夫不是？”
“呃……”更夜讶然，小心翼翼的观察延麒脸上并无什么异色后，才回道：“万一事成之后延王追究下来，我和斡由都不在，岂不是要你顶罪？”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延麒面带苦恼的抚额，另一只手拉扯着领口松气，“尚隆知道真相，那是迟早的事情，我们现在不谈这个好不好？赶紧先进去找到斡由才是正紧事。”
“呃……六太你不用丝绢捂着口鼻，真的没事吗？”更夜诧异的望着六太松着领口的手中攥着的丝绢，再瞧见六太面色如常的脸，不禁疑惑的问道。
“什么人？啊！见过台甫！”拿着枪矛在牢狱中来回巡查的两名狱卒听见有人声，急忙赶出来查看，见到是台甫纷纷跪下行跪礼。
“恩，都起来吧。”六太神色自若的挥手让他们起身，随即若无其事的问道：“牢狱中一直都是这样的么？……恩，就是这么干净整洁？”
听见延麒疑惑的问话，其中一个年长的狱卒急忙出来回话道：“回台甫的话，不是的，牢狱是今早才清理过的，都打扫干净了！今天一大早，太宰大人就带着一批女官前来清扫整个牢狱，还用泡了皂角粉末的清水清洗过地面和墙壁，所以现在的牢狱非常干净整洁。这不刚好，我们上午才打扫完，台甫您下午就来了，太宰大人刚才才检查完整个牢狱的卫生情况离开。”
“这样啊……为什么突然整理牢狱？”
“因为牢中死人了啊！昨日突然有一名囚犯无缘无故的猝死，今天太宰大人就来整顿整个牢狱了！”年轻一些的狱卒也不甘落下的抢话道。
“喂！别乱说话！”年长的狱卒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再说下去。
“你说什么？！”延麒大步迈到两名狱卒身前，厉声道：“牢狱中有囚犯猝死？”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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