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6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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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夜，更夜？更夜！”六太无可奈何的伸手拍了过去，愣愣的端着茶杯却不喝一口的黑发少年身子猛地一颤，昏暗无光的双眼困涩的眨了眨，光泽慢慢的透了出来。
“六太？”更夜后知后觉的转过头，望向坐在身旁的金发少年，“你怎么来了？”
“如果我不拍你，恐怕你连我来了都不知道吧。”六太习惯性的盘起腿，胳膊撑在桌子上，担忧的望着更夜的侧脸，轻声道：“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魂不守舍的，是为了他么？”
“恩。”被六太撞见过自己和斡由亲密，更夜也不再遮掩什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心事，他面上带着淡淡的哀切和无奈，“走到这一步，算是他咎由自取，也是我的命啊……”
六太皱皱眉，依旧歪着脑袋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若有所思，更夜也默默的垂下头，小口喝着冰冷的茶杯里早已凉掉的茶，愣愣出神，两人之间环绕着静谧的氛围。
好半晌，六太才开口，语气突兀却又带着些决然魄力，他正襟危坐，面色肃然的问更夜：“要不你带着斡由离开这里吧？”
“吓？”更夜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望着一脸决然的六太，微微皱起了眉，沉重的摇了摇头，开口劝道：“六太，别……麒麟是不能忤逆王上的，你，不要为了我铤而走险，更不要再抱有这种想法了。”他苦笑着清咳了两声，眼中依旧墨黑死寂，却多了几分绝望与认命，似乎察觉到六太担忧的视线，他闭了闭眼，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仿若叹息道：“一切都已成定局，我也看开了，斡由和我必须承担起，过多的杀孽所带来的怨气。真的是罪有应得，我相信，我们新的延王，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处罚，所以，六太，我最好的朋友，不要再做一些无谓的事情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谢谢你。”
更夜握住六太的手，苍白的手背上青筋因为用力而微微鼓起，隐约可以看见里面冉冉流动的血液，却更加衬得血管周围的肤色青白。六太垂下眼帘，有些不忍的转开了视线，在大牢里受皮肉之苦的是斡由，可牢狱之外的更夜，何尝不也是在受着心灵上的罪和惩罚？
“更夜……我不会让你死的。”六太抿紧双唇，面上失了血色，眼中却是光彩熠熠，黑亮的眸子直视更夜，手用力反握住更夜冰冷的手，“我们都要好好的，我不能没有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更夜摇摇头，另一只手覆上六太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挣扎了出来，惨淡的笑道：“尚隆是一个公正无私的好王，我的将功赎罪在他的决断下，是可以保住性命，但是，如果斡由大人不在了，我苟活于世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追随大人而去，不管他生前做了多少错事，死后，我还是要追随着他辅佐着他，尽量为他引正道路，不再走错路……”说着说着，更夜的声音就带着些哽咽，泪水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滑下，然后轻轻滴落，悄无声息。
“更夜，我是台甫。”六太突然开口说道。
脸上泪迹未干的更夜闻言一愣，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只得怔愣的回望他，顺着话接道：“我知道啊，怎么？”
“王上的决定，我有权干涉，虽然并不能保证绝对可以改变王的决定，但是，台甫就是王上身边最亲近的辅臣，如果是我开口，或许，斡由还能有一线生机。”六太双手交握，沉声说道。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是多么的干涩困顿——王上的命令，麒麟只能服从，这是天命，即使王上的命令会使得麒麟患上失道之病，却还是只能服从，哪儿来的劝说王上改变决定之说呢？
六太说出这话的时候，所站的立场，并不是麒麟和王上，而是六太和尚隆，如果是六太劝说尚隆改变什么决定，其实还是有希望的，不是么？只是，身为当事人的延麒却并没有发现自己说话的立场，罢了。
“谢谢你六太。”更夜感动的热泪盈眶，他倾身向前，张开双臂紧紧的将六太环在了怀中，后者身子瞬间僵硬，而后慢慢的放松下来。
“但是，要延王饶恕斡由那是不可能的。”更夜贴在六太的耳边轻声说道，带着些自嘲的语气，这话又成功的让怀中小小的躯体瞬间僵硬，六太在心底叹息一声，慢慢的松开了这个温暖的拥抱。
重新坐回椅子上，更夜恢复了平常一贯的清冷和淡然，再度端起桌上的茶杯，指尖绕着杯口轻轻打转，“尚隆给斡由定了三个罪状。第一，弑父夺权，大逆不道，尽管元州侯并未死去，但若他父亲不是仙人，恐怕早已离世，元州侯这个位置，斡由坐的是有名无实；第二，私藏冬器，那可是有明文规定的罪状，即使王上有意包庇，也不能违背雁国历年来遵守的法律，在元州侯的仓库里搜出来的大批冬器可不是作假；第三，蓄意谋反，这算是有目共睹的了，王师修建好了堤坝，却依旧要高举反旗，甚至私藏冬器，别有用心，最后围了整个射士府邸，而我们随同王上出现在被包围的府邸之中，被斡由带领大批士兵团团包围，威胁到了王上的生命安全，谋反罪名已成为铁板上钉坐实了。”
更夜停下了指尖摩挲杯口的动作，双眼清亮的直视面色难看的六太，微微开口，无喜无怒：“这些罪状，都足以置斡由于死地，而元州乃至全国的百姓，都亲眼目睹或者是耳闻了整个审判的过程，六太你觉得，这些罪状，真的能就凭你的一己之力化作乌有么？你的劝说和乞求，无疑是往尚隆脸上狠狠的扇了一个巴掌，如若真的是要他给斡由一条生路，这还让新延王的脸往哪儿摆？出尔反尔，根本只会让王上下不了台阶。王权威武，岂能当成儿戏随意摆布？只是白费心力罢了。”
……
六太沉默的闭了口，面色沉郁黯然，郁郁寡欢。
“好了，呵呵，说这些做什么呢？反而闹的你的心情也不好受了。”更夜强颜欢笑，安慰似地拍了拍六太的肩膀，有几分遗憾的说道：“可惜，以后咱们能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才更要开开心心的啊！我们要好好珍惜剩下的相处时间，对么？我们都要开心快乐，无论彼此在不在对方身边，都要……微笑着面对一切。”
话语停顿，更夜扭开头别开了脸，看不见表情，但是从他微微颤抖着的削瘦身体所传达的哀切悲伤，六太却能深切感受体会。
“只要尚隆还没有宣告天下，斡由就一定有希望的！”六太倏地站起身，坚定的望着眼睛红红的更夜，怜惜的擦去他眼角湿润的泪光，一字一顿道：“只要尚隆还没有宣判斡由的死刑，我们就还有机会救他出来。”
“救他出来？”更夜被六太坚定的神情所动摇，他犹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哪怕是偷梁换柱，也要成全你！算是对你的补偿吧，是我这个朋友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不周全，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的补偿！是麒麟对它的吃苦受罪的子民的补偿……随便什么！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六太有些烦躁的抓抓及肩的金发，语气急促的说道：“反正你不能拒绝我的帮助！我就是要表达这个意思！”
“呃……”更夜诧异的眨眨眼睛，对着六太愈发潮红的面色顿时了悟，带着几分好笑和感动的轻声回道：“好。”
伸出手掌，掌心向下拍上六太摊过来的手掌，达成一致共识，约定生效。
在双掌合并的瞬间，更夜只觉得手心一烫，似乎有一股热流顺着手心传递了过来，然后浸入心脉，缓缓的在血液里流动，带着一股暖暖的热气，让原本冰冷的身体慢慢回暖。
松开胶合的双手，更夜愣愣的望着手腕内壁上出现的一小块黑色的图纹，呐呐开口道：“这是……？”
“使令。”六太上前，动作轻柔的替他将袖子抚平抚顺，遮挡住整个手腕，掩盖了线条优美的黑色纹路，他轻声说道：“我想，或许你会需要一些助力，比如说……”
更夜垂下头，仿佛被蛊惑般凑了上去，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
六太顺势贴上更夜的身体，手环住他的脖颈，头凑近他的耳畔，唇瓣微微开合，传出的声音微不可闻：“在劫狱的时候。”
靠在更夜肩上说着密语的六太，脑海中不期然又浮现出尚隆桀骜不驯的脸上带着肆意欢快的笑，如同金光熠熠的太阳一般，耀眼的同时又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温暖和煦。
六太微蹙起眉，紧闭上眼阻止自己再沉溺下去，白皙的面上滑过一丝痛苦和纠结，而后归于平静，只心底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尚隆，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67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