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蛊》阿岩

7、遍天涯海崖（二）

　　白夜已死，但白炎好像也并不吃惊。三日后，九千九百九十九名死士已然集齐，白云锦也逐渐显现出虚弱的疲态。

　　“军师还有什么要求吗？”白炎还是那副冷然的样子，花清雨其实依旧看不清他，看了他十年，却还是不明白他。

　　“你知道白夜已死？”

　　“是。”

　　“你也知道白斯寒一直在我们身边？”

　　“是。”

　　“所以你一直知道我是白斯寒的师妹，是周王妃的妹妹，是你的蹩脚亲戚？你一直在利用我的这层关系成就你的天下大业！”

　　白炎长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良久才低低的说了一声：“是。”

　　“呵，”花清雨冷笑，“原来你一直都防着我，一直都不信我。”

　　“我只是不习惯相信别人。”

　　“真可笑，原来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傻瓜。连白斯寒也被你玩弄，我真的看不懂你。”

　　“是他太自负了。”

　　“呵，”清雨抬起头，神色凄然的看着白炎，“我真想知道，每一次你和我并肩作战的时候是什么心情？等你拿下江山你准备把我怎么办，杀了我？”

　　白炎站了起来，走到花清雨的面前：“我是利用过你，但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你说这些不过是要我替你打着一仗吧！”

　　“我不习惯解释，你可以选择不信，也可以选择离开，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我要你和我一起分享这座江山，而不是和白云锦呢？”

　　“好，我答应你。”白炎答得干脆，不多犹豫。

　　“你骗我！”花清雨自嘲般的凄声一笑，“你这句答应无论真假，你都骗了我。”

　　花清雨后退了两步，低着头不去看白炎，眼神木然而无助。白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花清雨，这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云锦，他决定把云锦送给白斯寒的时候，云锦的眼神也是这般样子。白炎忽然觉得不忍心，是啊，自己这句话无论真假都是骗了她。倘若是真心的，那自己对云锦便是无义，却还一直清雨面前做出那般痴心的样子；若是假的……他不知道。他只是脱口而出了那个好字，他也不知道是为何，也许自己只是习惯了利用别人。也许是因为这一仗，他需要清雨的阵法。也许……

　　白炎走进花清雨，用他的手掌托起清雨的脸：“清雨，你看着我的眼睛。”

　　花清雨抬眼看着白眼的眼睛，白炎的眼睛总是深的像湖水，黑得纯粹，清雨总是看不明白。可是这一次，清雨好像看见了什么，看见了长久以来被白炎小心隐藏的，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奔涌。这一刻，她忽然不怪他也不恨他了。她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王……”

　　“清雨，你好好听我说，这些话我只说一次。”花清雨有些愣住了。然后木然的点了点头。

　　“我是一个不可以有弱点的人，我也是一个不会相信的人，所以我不能让你成为我的弱点，也不可以相信你。但是，你记住，花清雨。除了天下，你会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也只愿意和你分享这天下。只是为了天下我可以利用你，牺牲你。只是你和别人不同，我会给你选择，留下来，或者离开。”

　　花清雨没有见过白炎有这样的眼神，像火一样的眼神，白炎的眼神第一次是热的，是有温度的，第一次这样单纯的透露感情。花清雨知道，这一次白炎没有再对她隐藏什么，只是白炎其实没有给她选择，她不会走，她知道，他也知道。她觉得有些欢喜，刻欢喜之后确实愈加无法摆脱的无奈。头一次，花清雨觉得这般无力。

　　“你知道我不会走，我说过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地狱阎罗都追随与你，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花清雨笑了笑，嘲弄一般：“而且就像师兄说的，我卑微得即便明知要被你利用还甘之如饴。”

　　花清雨退后一步，低头拜道：“清雨在接下来的二十七天里要全心结阵，请王保重，臣告退。”

　　花清雨转身离开，却在白炎心里留下了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