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蛊》阿岩

6、遍天涯海崖(一）

　　清雨从云锦房间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将军白夜，白夜从树上跳下来站在清雨面前，距离近的清雨都可以清楚看到他战袍上的文龙绣饰。

　　清雨后退一步说：“这都入夜了，白将军怎么逛到王府内院来了。”

　　“军师方才姐妹相会，心里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吧。”

　　白夜把做脸凑到清雨耳边，清雨别过脸去冷冷的说道：“白将军话里有话，只是清雨喜欢直来直往，不爱拐弯抹角。”清雨冷下脸来作势要走，却被白夜拦住了。

　　“清雨，”白夜忽然正经了起来：“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找我作甚。”

　　白夜将一个酒罐塞进清雨怀里，又恢复了那副调笑的神情：“喝酒!”

　　屋顶上，花清雨和白夜并排坐着，这夜的星空炫目到糜烂，清雨不知道天气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

　　“借酒消愁愁更愁，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呵，白将军怎么有这个情怀吟诗起来了。”

　　“清雨。”

　　“怎么了？”

　　“我们不要什么天下了，你跟我走好不好。”白夜死死盯住花清雨，不给她回避的机会。

　　清雨扭过头说：“将军这是在说什么呢，大战在即，不要说这种话。”

　　“天下重要吗？你根本看不上什么天下，你只看重白炎而已，现在白云锦回来了，你已经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

　　花清雨不说话，是啊，白云锦回来了，她已经没有必要留下来了，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可是她却走不开。“白云锦是我姐姐，我要救她。”

　　“呵，”白夜笑着“你就那么在乎白炎嘛？告诉我，那个懦弱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你要这般没有尊严的留在他身边。”

　　“白夜，不要忘了，他是你的王。”

　　“那又如何？”白夜扳过花清雨的身子说：“跟我走，白炎只是利用你而已，打完这场战那就没有价值了，他有白云锦，她不会要你。”

　　花清雨冷哼一声：“我的事不用你管。而且白云锦不一定活得了，只要拿不到解药就可以了。”

　　“那你准备要白云锦死？”

　　花清雨撇过脸，眼光暗淡下来：“我不想她活，也不能让她死。我不希望她得到王，也不想王永远忘不了她。”

　　白夜冷哼一声：“锦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懦弱，这般无私了，真是可笑！”

　　“你是什么人？”花清雨警觉起来，白夜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真名？

　　“我知道你想怎样，”白夜把英挺的脸凑到花清雨面前，轻声的说：“你想在这场仗中用灭身的阵法对不对，你要杀了白斯寒，也毁了自己，你要白炎永远愧对你，要他记着你一辈子是不是？”白夜顿了顿，换上了更冰冷的语气：“不过，我不答应，小师妹，我白斯寒不答应。”

　　花清雨震惊的抬起头，看见了那张美丽如邪魅一样的脸，那是她的师兄，是她爱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让她知道伤害的人，是十年前她决绝离开的那个人，是城墙那边她要对抗的人。

　　“怎么了，吓得说不出话了，你那么害怕吗？”

　　“师兄。”花清雨站起身，向后退，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她幻想过无数次他们再见面的情景，兵临城下，刀剑相对，生死相逼，但绝不是这样的方式。清雨脚下不稳差点从屋顶滑下去，却被白斯寒拉住了。

　　“小心！”

　　花清雨被白斯寒扯进怀里，她闻到师兄身上那股熟悉的龙淡香。清雨甩开白斯寒的手后退一步。

　　“你这般不愿看到我吗？”

　　“你伪装成白夜多久了？”

　　“一年前，我把霍城给你们之后。”
　　花清雨抬起头，看见白斯寒那不可一世的笑容。“你还是这个样子，什么都不在乎，把所有事所有人都当成你的小玩意。”

　　“锦英，我在乎你。否则你们会那么容易打下我半壁江山？”白斯寒走进花清雨抓住她的双肩。

　　“我原以为你那般拼命地作战是为了走近我，是为了早日站在我面前，向我证明当初我选择了白云锦是错误的。所以我想让你早早地站在我面前，所以我让你们如此顺利地得到霍城。只是，呵，我忍不住想看看你，便杀了白夜，变作他的样子。没想到，我白斯寒还是太自负了。你在乎的人早就不再是我了。”

　　“很多事都变了，一个决定会让很多事都彻底改变，我不再是原来那个白锦英了。是你自己做的选择。”

　　“你还在恨我要走白云锦是吗？

　　“不。”

　　“你在恨我！”

　　花清雨抬头看见白斯寒一脸倔强的神情，他总是那样自负，那样目空一切，觉得天下的一切都为他而生，为他而亡。花清雨叹了口气说：“我曾今是恨过你，恨你明明跟我有了婚约却还要走我的姐姐，我白锦英不要分享，要完整，即便是你白斯寒也不可以。”

　　“锦英，我那时候是糊涂了，我只是想要所有最好的东西，但我并不在乎。我后悔了，我找了你很久。你回来，我什么都不要，大不了把这江山给白炎就是了。”白斯寒露出执拗的表情，像个小孩子。

　　“白斯寒，其实你是我见过最简单的人，你得到什么都太容易了，也把有些事想得太容易了。我说过，我不是原来的白锦英了。我是花清雨。”

　　“哼，”白斯寒松开花清雨，“我知道，你现在是白炎的军师，是白云锦的好妹妹。那我就把他们俩都毁了。”

　　“师兄，你不是这般不冷静的人。”

　　“是，我不是这般不冷静的人，可是我看到你哭，他让你哭，他不该让我的人哭。不过以后不会了，以后你身边的人会是我，不会是那个优柔的白炎。”

　　“哼，你不是也让你给我哭过吗？你们不都是一样。”

　　“锦英，我是真心想好好待你。我连江山都可以不要了。”

　　“不放不下的不是我，你放不下的是我离开了你。你放不下只是因为你得不到，因为你习惯得到所有东西。”

　　“够了，我不是在让你分析我。我是来告诉你，告诉你我会带你走。”

　　“要是我不愿意呢？”

　　“你必须愿意。”

　　“白斯寒，你总是这个样子。”清雨又后退一步和白斯寒拉开距离，“我会帮白炎打赢这场仗，我也会救活我的姐姐。我办的到。”

　　“好，小师妹，那我白斯寒就和你打着一仗，不过我不会让你死，你是我的战利品。”
　　花清雨来不及回话白斯寒就消失在眼前，只留下空荡荡的酒壶和满面的璀璨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