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奈娘子

69、艰难抉择

　　琦韵将秦素盈送出行宫之后，长长舒了口气，安心一笑道：“幸好你和孩子平安出来了，不然，依着燕祈的脾气，闹到天下大乱也不一定！”
　　秦素盈握住琦韵的手，颇为感激道：“琦韵，谢谢你，往后好好照顾云涧。”
　　琦韵点点头，苦笑道：“素盈，这一别，再见，恐怕就是来世了。”
　　秦素盈不想再去触及她的情绪，摇摇头，叹气道：“琦韵，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秦素盈并没有去找燕祈，她很明白，自己只要待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地方，另一个人就发疯，能够让他们冷静，不受干扰的最好办法，就是离开。
　　因为要照顾秦素盈的身孕，庄亲王就吩咐路上走慢些，加之处处都是战火，百姓流离失所，路上走的十分艰辛，不断有着战胜的消息传来。
　　明王造反本来就不是顺应民情之事，加之原先燕祈处处退避，不扰民，百姓自然将这些苦难都推卸到明王的头上，何况，地方官员都是因为利益才倒戈相向，暗自，却是各怀鬼胎，等着，在乱世里，迅速扩张彼此的势力范围，自然没有人会去真的同北朝交战，很快北朝的大军就破境而来，明王大军前后夹击，苦不堪言。
　　想到这些，秦素盈眉心一皱，忽然很为燕云涧担心，他怎么抵得过燕祈和元恪这一对的力量呢！

　　“盈盈。”
　　庄亲王风尘仆仆赶来，第一眼看见秦素盈毫发无伤，阴沉多日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秦素盈轻轻抱住他，唤道：“父王，给您添麻烦了。”
　　“说的这是什么傻话啊！”庄亲王抚着秦素盈的发，又复说道：“你是父王的女儿，你若是个三长两短，父王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秦素盈忙问道：“父王私自出兵，元恪一定会为难你的！”
　　“原来，我在你心里坏的这么彻底！”

　　忽然，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比起以前的说笑，隐隐透着几分威严，秦素盈不禁一叹，当初那一别，已经四年了。
　　“参见皇上。”庄亲王行礼道。
　　“皇叔免礼。”元恪抚着庄亲王起了身，方看向秦素盈，笑道：“看着你平安回来，我放下心了，皇叔，我们可以收兵了。”
　　“元恪。”秦素盈想说些什么，忍了忍。
　　见状，元恪一笑，道：“素盈，当初，皇叔出兵为了救你，我准了，但是，你如果要我救他的话，绝不可能！我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是看在你的情分上了。”
　　秦素盈点点头道：“元恪，谢谢你救我，我知道我不能再提更过分的要求，只求你往后能够照顾我父王。”
　　庄王担心道：“盈盈，你要做什么？”

　　秦素盈摇头道：“父王，你为了我，可以不顾一切，我又怎么忍心抛弃我儿子不顾呢！”
　　元恪说道：“这一点你放心，你先跟皇叔回北朝，孩子，我一定会帮你带回来的！”
　　秦素盈苦笑一声，道：“龙儿不到两岁时离开了，这四年里，跟燕祈相依为命，他离不开他父皇，如今，战乱不断，谁也保准以后会怎样，如果结局是死的话，我们一家人也应该死在一起。”
　　庄亲王无奈道：“素盈，你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对你的么！”
　　“你先同我们回去，一切从长计议，好么？”
　　于是，秦素盈在元恪和庄亲王软硬兼施之下，先同他们一道回了北朝，如今北朝不同往日，这里是元恪的天下，每一个人对他毕恭毕敬，唯恐稍不顺心，掉了性命。
　　秦素盈原是住在王府的，后来经不住元溪涵磨蹭，搬进了宫里，陪着他。
　　“母妃，我的太子妃变成了弟弟，这一个，你必须补偿我啊！”元溪涵盯着秦素盈微微隆起的小腹，讨价还价道。
　　秦素盈不禁一笑道：“又在这里胡说！”
　　元溪涵一脸委屈的样子，指着秦素盈的腹部，道：“母妃，你又不能嫁给父皇，可是我想名正言顺的叫你母妃，只有娶她了。”

　　柔然公主偶尔也会进宫来看看秦素盈，怀里总抱着她的独子，遮掩不住的幸福。
　　秦素盈笑道：“敏姐姐，看到你和元祉能够幸福，我真的很开心。”
　　“素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燕祈同我说过，他母后临死前，这辈子最大遗憾的就是当年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妹妹，让她流落在北朝，忍辱负重的活着… …”
　　柔然公主鼻尖一酸，摇头道：“算起来，燕祈应该是我的表弟，这几日，听到南朝内乱波及的越来越大，我很担心，燕祈做皇帝，既安定了燕氏全族，又让赵氏一脉看到希望，所以，当年他父皇夺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册立皇后和太子，为的就是稳定人心，如今倒好… …”

　　秦素盈苦笑一声，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素盈，不要把这些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即便没有你，该夺权的还是要夺权，该造反迟早要造反，倒是你，一边是你的夫君，一边是你孩子的父亲，夹在中间，真够为难的！”
　　“所以，我同父王和元恪回来了，我不能帮任何一个人，只能坐在这里，静静的等着，看着，他们互相残杀。”
　　柔然公主惊了一跳，忙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素盈，你怎么还这样直呼其名啊，他如今是皇上了！”
　　“叫习惯了，改不了口。”
　　柔然公主见秦素盈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叹气道：“若你不是皇叔的女儿，估摸，我们北朝就要多一位新皇后了。”

　　秦素盈忙捂住她的嘴，道：“敏姐姐，莫要乱说！”看了看左右，又复说道：“元恪这后宫也不是什么安静之处，光是他的贵妃，和淑妃，就已经够跋扈的了，若是给知道之前的那些事，我真怕暗处给我下什么套。”
　　柔然公主微微一笑道：“素盈，莫要理她们，那些女人，都是仗着自家父亲哥哥，帮着皇上登基，就在后宫里撒野，后宫里也没有人想要他去保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下后宫一般黑！”

　　燕祈和明王的仗，僵持了半年之久，南朝四分五裂，动荡不已，为了避免这场仗殃及太多，燕祈这支加快了速度，决定在雍州一决生死。
　　当元恪将这个消息告诉秦素盈的时候，秦素盈撑着快要临产的肚子，惊得一跳，道：“燕祈的人马本来就少，尚未得到喘息，就一决生死，他的胜算并不多！太冒险了。”
　　元恪忙扶着秦素盈躺好，有些责怪自己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摇头道：“这燕祈也算是个好皇帝，听说是，他一路瞧见四处逃荒的百姓，怕这样僵持下去，伤及太多无辜，才决定早日结束战乱，好让百姓重建家园。”

　　秦素盈焦急道：“可是他这样，是在拿自己命赌啊！”
　　正说话间，外头有人通报，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定睛一看是庄亲王，跪倒，道：“皇上，臣求您了，出兵吧。”
　　秦素盈摸不着头脑，以为她父王为了燕祈，来求元恪，正想开口说话，却被元恪抢了先，道：“皇叔，我知道你思念素盈母亲之切，但是，这个兵，不能出！”
　　“父王，你是说，秦家拿娘的性命来要挟你了？”秦素盈大惊。

　　“我要是帮了皇叔，燕祈和龙儿肯定会死，若是帮了燕祈，秦家是不会放过素盈的娘亲，要我出兵可以，你们商量好到底是帮谁！”元恪冷冷的看着秦素盈和庄亲王。
　　秦素盈急火攻心，心里千回百转之后，还是无法拿定主意，捂着肚子直喊疼。
　　这下元恪和庄亲王也先顾不得南朝的战事，几人等在外头，宫女一盆盆热水往进端，就是不见孩子出世。
　　太医抹着汗，跪倒道：“皇上，姑娘难产！要大人还是要孩子呢！”
　　“都要！朕说都要！”元恪冷着脸，道。
　　太医为难着，知道元恪的话不多，却是什么都能够做得出来的，于是，忙着奔了进去，道：“微臣尽力。”

　　就这样整整折腾了一宿，孩子出世，元溪涵笑了，逢人便说，他有太子妃了，还自作主张的为她取名叫元月。
　　只是，秦素盈虽然保住了性命，身体确实元气大伤，整日卧床，起不了身，太医早晚来请脉问安调理，秦素盈的身体，她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
　　秦素盈瞧见元溪涵对着一团粉嫩，有说有笑的样子，忍不住叹气道：“涵儿，你整日趴在这里看她，她也不会一下子长大的。”
　　“没关系啊，我等着她。”元溪涵回头一笑，瞥见自己父皇站在门口，忙跑过去，拉着他看孩子，道：“父皇，小月儿好乖啊。”

　　“涵儿，你先出去，父皇有话跟母妃说。”
　　元恪支走元溪涵后，方道：“素盈，昨夜，皇叔私自率兵去帮明王了，他要救你娘。”
　　“什么？”秦素盈脑袋嗡嗡的直响。
　　“皇叔去救你娘了！”元恪强调道。
　　秦素盈愕然道：“那么，燕祈和龙儿，就一定会死在他们手里。”
　　元恪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秦素盈摇头道：“不！我要去找他！”
　　元恪阻止道：“素盈，你身体这么差，怎么能经得起长途跋涉呢！你不能离开！”
　　“元恪，我儿子就要死了！我当娘什么都做不了，那我先跟他死在一起，可以么！？可以么！？”秦素盈近乎于嘶吼道。
　　“你非要走么！”元恪知道他拦住秦素盈，于是，缓了缓语气，说道：“要我放你走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把元月留下！”元恪说道。
　　秦素盈先是怒目相对，后来，想了想，点头道：“她才出世，不应该跟着我去送死，元恪，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元恪没有点头，也没有说任何一句承诺，秦素盈不懂，元恪是留不住她，只能留下孩子，是让她心里有所牵挂，让她努力的为孩子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