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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王直预谋 ...

  •   第十三章王直预谋

      “亲爱的小谷,回来过年吧。我可能惨了,听说这里拜年真的是要拜的。见甫辈分这么低,谁都是长辈,早知道先不答应他了。”——小逸
      “小谷,我终于到达登州了。要死了,这个行程叫那个慢啊,郁闷啊!我现在才意识到,我离你和小逸居然有好几个月这么远。”——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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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我是打算到余姚过年的,好想小逸。可一听说要“拜”年,我便打了退堂鼓。试问各位看官,除了对菩萨,哪个曾又跪又拜的?其实在杭州府过年应该也蛮热闹的。方大娘自打被卖到风月场,就没回家过年过。周家三兄弟自然是无家可回,至于那张于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总之也是一人吃饭全家饱的主儿。有了这些人,加上“别样红”和“天香楼”是所谓的服务业,别人过了元宵才上工,他们则要早些时候就半开张了。
      一下子,两个地方的人都走了一大半,张狐狸也不见踪影,后来才知道,他是有“堂口”的人,过年给手下送红包,照看一下是惯例。和我们现在过年领导要团拜是一样的。
      梅香早早地就被我放假回家,人家在谢府伺候的时候就这样,我哪里敢当恶主。临行,我也有模有样的给了她一个红包,听说给一两银子是很夸张的,可是多少带有“贿赂”的意思,我还是给了。那丫头自然是欣喜万分,不知以后是否会对我死心塌地。
      这段时间,也有些琐事,比如,朱纨大人的家眷赶到杭州府过年,问我是不是要与他们认识,也好有个伴。朱大人或许是好意,在他眼里,我可能还算是个小姐,怎么能整天和方大娘这样的江湖女子泡在一起。可我是非推辞不可的,还说了方大娘不少好话。别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小姐,和那些贵妇有差距,就说朱大人今后的命运,我还是少招惹的好。对于我的推辞,显然谁都没料到。朱大人是一脸的惊讶,而传到方大娘的耳里后,她竟然抓住我的手说:“你这是何必。”如果她知道,500年后的娱乐行业老板娘是如何的地位,就不会这么感动了吧。
      另一件事也有些意思。张于霆离开宁波宾馆不久,竟然有人投书在那里的日本贡使,散布朱纨要杀贡使的流言,妄图激起日本贡使闹事。为了这件事,朱大人甚是恼火,一方面及时安抚,并责令宁波府严加防备,使日本贡使未能启衅。另一方面,派了差衙调查,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妥善处理这件事,其实并不难,令这些政客想破脑子的,其实是这么干的目的何在。这天正是嘉靖二十七年戊申新年前一夜,大年三十,别样红内开了两桌。除了我认识的一干人等,都是张于霆的那些“无家可归,无人可拜”的兄弟及合作伙伴,于是,我又认识了两家妓院鸨母,一家米店老板,一家绸庄老板,三个水陆堂口的管事,还有若干头目、小罗咯。张于霆虽没什么架子,但看得出这些人都很服他,听来听去,原来他是老帮主的干儿子,这个位子接得也是顺理成章。个中的故事没打听到,我却更感兴趣他们对投书日本贡使的讨论。
      这些人都属于道上的,消息灵通,而且看来还贩卖各种消息。
      投书之事若是为了趁火打劫,可能性不大,我也这么认为。此时的海禁就这些海商兼海盗而言,专为了打劫设局,还没有必要,又不是没饭吃,他们走私贩货,相对风险低,收益高。若是冲着朱大人,可能性不小。之前夏相的首辅之位被严相所夺,如今夏相又恢复首辅,严相好容易得到的位子又换了回去,他哪里受得了,两党之争已是白热化。朱大人兵权在握,又是拜在夏相门下,出这样的事倒也说得通。可是,还有没有别的原因呢?看到张于霆若有所思的脸,不知他从其他渠道又得来了什么消息。
      有的时候,事情其实并没有想象的这般复杂,但是结果可能影响政局。这班也算是杭州城里的精英,说着说着,都觉得这事有必要留心去查。不过对我来说,好奇是一回事,讨论得过了,就没有了八卦的乐趣。一直守岁到第二天大年初一,虚度了一整天后,大年初二,我便准备回余姚看小逸。估计等我到了那里,年也该“拜”了个差不多,除了必要的几个我已有心理准备,其他的应该能混过去,不用把人家看成菩萨。
      起了个大早要出门,张于霆已经等在天香楼。我以为他是奉了朱大人的命令,不让我离开杭州府,心下自然不快。不料,那狐狸竟然说要亲自护送,保护证人,弄得我要推脱,连个理由都找不到,只好和他一同上路。
      一路无话,跟着张狐狸,自然又长了点见识,到了余姚,这人也住进了谢见甫家。多亏谢大帅哥本身就有江湖人的豪气,家里请的武师也都是江湖出生,若是换了谢家的其他人,管你是不是在给巡抚办差,那个脸色定然好看不到哪里去。这样的状况,我在之前谢宅是有领教的。
      “不捎信就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小逸私下抱怨。
      “你以为是我们那里,到人家家还要先打电话?我能来看你不错了,这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小逸恬然一笑,然后说:“小音可怜呢,没搭上戚继光,又不能回来相聚,不知道在登州好不好。”
      “她?”我“切”了一声,说,“我终于知道她的包为什么这么重了,她把DV都带上了,也不怕电池用完。”
      我俩对视一笑,都觉得颇为无奈。
      在谢大帅哥家住下后,我便见不到张于霆的人影了。鉴于之前对他的了解,我开始猜测他是不是打着护送我的幌子,其实在办其他事情。谢见甫显然也被拖下了水,俩人都是早出晚归,真没想到他们俩这般投缘。
      耗了一个月,张于霆和谢见甫的脸色都越来越难看,我和小逸的脸色也是越加不善。这帮古代沙猪男,明明有事,却瞒着我们,想把我们当大明妇女看,也要问一问我们是不是答应。
      这天刚过了傍晚,张于霆先回来了,见我和小逸在厅内说话,便朝我们一笑,然后一揖。未等他开口,我已先发制人,说道:
      “我说张老板,你打着护送小女子的幌子,上蹿下跳了月余,可有收获?”
      张于霆一皱眉,对我这么粗鲁地说话颇有微词,我不禁脸红起来。等等,我脸红个啥,本来我就不是古代淑女,想到这里,我朝他回瞪。只听他说:“并无收获。”
      我一惊,看他的神情,不像在敷衍,也不像在开玩笑,这没有收获对他来说,恐怕是最大的坏消息。“你们可是在查投书一事?”我问。
      张于霆点头,说:“等谢贤弟回来,我们里面去说。”
      我和小逸面面相觑。
      一顿茶的工夫后,谢见甫也回来了。对我们两个女子想了解情况,他也是皱了皱眉,想了会儿,之后便一同到了内院。
      “这事不简单?连你们两位联手都没有头绪?”我迫不及待。
      “也不是一无所获,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朱大人攻打双屿港的计划可能已经泄露。”张于霆说。
      “可问题是,据我所知,双屿眼下并无任何动静,这让人匪夷所思。”谢见甫说。
      “等等等等,”我说,“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朱大人何时将进攻双屿?这事我想只有朱大人才知道吧,他们也太神了。”
      “这倒未必,但是可想而知。朱大人要调兵,要筹船,还要看气候,起码还要再等个把月,但消息如何走漏,双屿又怎么会没有动作?”
      “不是说查投书吗?怎么查到走漏消息了。难道这事是双屿的海商做的?”小逸问。
      “恩,”谢见甫说,“做法不像东、西厂的套路,严相那里正在潜心对付夏相,为陕西总督曾铣力主收复河套的事。”
      “还记得我从宁波府回杭,提到碰到点意外的事吗?”张于霆说,“宁波的弟兄传消息给我,之前有双屿的人已在查我。等我回杭州府不久,便有人投书。投书的事一旦挑拨成功,朱大人更要尽快打双屿无疑。这一切如果都串起来,能够说得通的,只有是双屿的人想借官府之力攻打双屿。而且事情做得这般滴水不漏,此人定然不是泛泛之辈。而这么做唯一讲得通的目的,就是他要夺权,做海上霸主。”
      “海上霸主?”这说法很耳熟。让我想起了王直。王直在嘉靖年间绝对是个风云人物。在双屿时,他便已经展露头角,后来双屿被平,他便接手许栋(许二)的船队和一些散兵游勇,成为雄霸中国海一带一时的霸主,自称“净海王”。会是他干的吗?如果是他,前后符合逻辑。
      “你们花了一个多月,就查到了这些吗?那现在在查什么?”我问。
      “周家的村庄案。如果是有人故意唆使佛朗机人干的,那就说得通了。”
      “可是佛朗机人在海上素来为非作歹惯了,这样的事未必要唆使才干啊。”小逸说。她和我一样,听从历史老师把这些人当殖民者,那么他们干什么事都变得顺理成章。我不由一本正经地补充说:“是啊。他们佛朗机人以掠夺为荣。谁从海上冒险回来满载而归,他们的国人就把他当英雄崇拜。哪像我大明,这样的人叫海盗,先抓起来再说。”
      说到这里,两位男士都惊异地看着我,小逸也直朝我撇嘴。我连忙故作镇定问:“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还望谷小姐指教。”张于霆又用他惯有的贼笑。谢见甫此时则温厚地朝我点了点头。估计我们的事,他从小逸那里多少能猜到一些。至于张于霆,不知他猜到些什么,好在他还没有拆穿过我。其实不知为什么,只有他在场时,我才说漏嘴,实在诡异。仗着认定他们都不会刁难我,我也懒得掩饰,说:
      “指教不敢当。可这事实在不好查,双屿毕竟不是你们的地盘。反正这人的目的和朱大人相同,不如等荡平双屿之后再查。”
      张于霆朝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谢见甫说:“贤弟,这事若真是如此,查到这里倒也罢了,怕只怕还不止这些。”谢帅哥跟着点了点头。
      竟然朝我摇头?我不服气地想,他们哪里知道现在还有王直这人,又哪里知道今后平双屿时,竟有1290多艘双屿的商船并未在双屿,直到荡平之后,这些船陆续回港,此后,大量被收编在王直的船队。我看,十之八九就这么回事,等着瞧吧
      想来想去,我实在憋不住,问道:“你们可知道王直此人吗?”
      “哦?林小姐知道?”张于霆虽是笑着,可眼神却凌厉起来。我也豁出去了,说:
      “此人是许二手下专事船队的头目。”
      “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此人不日之后,必有大作为。”的
      张于霆审视了我许久,才道:“不管这些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张某还是劝你知道得越少越好。”说完,他闷不作声地竟然走了。
      什么意思嘛!
      谢见甫却起身朝我笑道:“张兄是担心姑娘,很多事,不知道才安全。”他说完,朝小逸不知又嘀咕了些什么,朝张于霆的方向走去。
      “你喜欢那个张老板?”
      “哪有。小逸,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了?”我抗议。
      “要不你怎么把什么底都漏出来了?”
      “唉!”我哀叹一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可是看他们这么想破脑子,有些事我又知道,不说真的很难受啊。”
      “不要紧。”小逸轻轻抱住我,然后朝我眨了眨眼,说,“见甫说,张老板人不错。”
      我脸一热,心说,多管闲事。
      谢、张二人又是早出晚归,三天后,张于霆通知我过几日便准备回杭州府。又过了几日,告别了小逸,并和她约定秋天回余姚参加她的喜宴。
      一路上,张于霆还是老样子,好象那天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可我素来最反感别人有事当没事,加上此时还带着丫鬟梅香,那丫头说做小姐的要矜持,因此,一路上摆明了对他爱理不理。对我恶劣的态度,他也不恼,很快,回到了杭州府。
      杭州城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年虽然已经过去了月余,可从方大娘到张掌柜,都是喜气洋洋。就连张掌柜最疼爱的小二何二,见到我也是喜气得连眼睛都找不到了。
      当晚已经很累,我觉得应该明天再找他们算账,问清楚他们干嘛乐得这般白痴。
      可从第二天开始,张于霆又好象消失一般。不仅如此,方大娘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别样红由小庄打理着。此后,天香楼表面上似乎很平静,可是我总觉得这里面透着古怪。算算日子,双屿之战在即,心下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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