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之刃》花重九

6、chapter06

　　于竞一摸摸楼雨粟的头，微笑道：“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楼雨粟翻了个白眼：“我好不容易才费心调教好的Alpha，也不知道将来哪个Omega这么有福气，能把一一收入囊中。”

　　“也不一定是Omega啊。”于竞一道，“如果是个Beta呢？”

　　“Beta？！”楼雨粟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他不情不愿道：“一一这么优秀，当然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Omega才行啊，总觉得Beta……好像有点将就。”

　　“难道Beta就不优秀了么？我们的学生会里就有很多聪明实干的beta啊。”于竞一引导道。

　　楼雨粟挣扎道，“我不是有什么偏见哈，单纯就是觉得从找男朋友这个角度而言，Beta这个群体似乎没那么受人欢迎。”

　　“那你又是从什么角度来看的呢？”于竞一反问道。

　　“我？”楼雨粟戳戳自己，“当然是Omega啊——”

　　话音未落，他忽然反应过来。

　　正是因为自己是个Omega，所以下意识就以为自己将来要找的男朋友是个Alpha。

　　Beta，那是退而求其次才会做出的选择。

　　“我们考虑问题的角度往往跟我们所处的地位相关。”于竞一道：“因此我们必须要学会接纳一个道理，在考虑一件事情的时候，要尽可能地跳出思维定势，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思虑周全，以防止有意料以外的事情打乱正常的步调。”

　　听上去很有道理。

　　楼雨粟忍不住点点头，“可是一一啊，有句话叫做人无完人，不要对自己太过苛求啦。你是学生会长，考虑得总要比一般人多，但那样殚精竭虑，真的很累。有时候放空自己、随性而行，反而会遇到一些意外之喜，世事也不必非要那么周全。其实……我提议举办这个派对，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你。”

　　于竞一明了：“你想让我放松一下？”

　　楼雨粟叹了口气，“是啊，以前上中学的时候还常见你有闲情逸致到弓箭部去射箭，现在是一点儿私人时间都没了，既要学习，还要处理学生会的问题，24个小时都不够用。尤其是升入大三以后，江府大学都快变成你的家了！爸妈每天都在担心你，天天念叨着你怎么还不回家呢！”

　　于竞一难得语塞，他将目光投向礼堂的主席台上。

　　主持人已经上场开始活跃起了气氛。

　　掌声入耳，仿佛隔着一层水膜，于竞一的思绪逐渐荡开。

　　他的确是好久没回楼家了。

　　十八岁意味着成年，而他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

　　成年人的词典里早就不该再有“依赖”、“寄托”这种词汇。

　　“自立”、“自强”，才是成年人的代名词。

　　作为一名从小被楼家收养的孤儿，于竞一知道自己是幸运的。这种幸运冲散了他幼时的苦难冲散，成长的幸福又覆写了惨痛的记忆，让他长成了一个三观正确、思想健全的正常人。

　　而作为一个正常人，他就该履行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及时挖掘自己的潜力和才能，随时准备着被亲人所需要，而不该无所顾忌的沉溺于玩乐。

　　他不想变成楼家的负担，只想早一日报答楼父楼母的养育之恩。

　　雏鸟一旦羽翼成熟，就不该停止飞翔的脚步。

　　所以于竞一不知疲倦地、一步步坚定地向前走着。

　　在戒骄戒躁，稳扎稳打学习基础物理、数学知识的同时，于竞一从大一开始就主动报名参加学校及临江市组织的各项建筑设计活动，并在其中逐渐崭露头角，慢慢地超越了各位学长、学姐，成为江府大学建筑设计系中最出类拔萃的天才。

　　现在这年头，有天分还能始终保持谦逊的学生不多了，于竞一的努力与天赋很快引起了江府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院长辛政谦的注意，没过多久，他就变成了辛院长的关门弟子。从设计视角的构建到建筑思维的拓展，从人居环境要素的保障，到服务供给潜能的实现，辛政谦一点一滴悉心地教导着于竞一这个徒弟，尤其注重他在每一份作品中所表达的个性思考，让于竞一强烈的个人风格得以保存，还提醒他不忘创新意识与艺术素养。

　　于竞一把院长的教诲谨记在心。

　　就在大三上半年，于竞一被推荐参加华夏杯国际大学生建筑设计竞赛，精密的设计细节、严谨的专业素养，低碳环保的可持续发展理念，让于竞一从全世界各地成千上万名参赛者中脱颖而出，成为含金量最高的特等奖获得者。

　　比赛结果公布的当晚，他的设计就被世界级建筑设计院执行总建筑师祝馨看中，并且婉转表明了想要向他购买建筑权的想法。

　　于竞一不是个好高骛远的人。

　　他没有思考太久。

　　就算自己能设计出最有创意和天赋的城市，没有充足的资金，又怎么能亲眼目睹梦想的实现？

　　只是这场设计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他还需要获得一个人的首肯。

　　来到院长办公室，于竞一尚未开口，院长就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了。

　　“孩子，你不必惋惜。人的一生总要有所取舍，你的做法是很正确的，我理解你，并且很支持你。人要有理想，但这理想还要从现实中去获取，在漫长的建筑史上，出现过很多昙花一现的天才，他们有着万里挑一的想法，这世上却从没留下附着着他们思想的建筑，那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像你一样，脚踏实地地一步步走下去。”

　　院长语重心长地说道：“建筑艺术是随着人类的思想一起发展起来的，要把有着象征意义的漂浮不定的思想固定在一种永恒的、看得见的、捉摸得到的形式下面＊，那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未来有一天，如果我能从你的建筑当中发现你灵魂的抱负，那么，你就可以出师了。”

　　于竞一闭了闭眼，诚挚道：“谢谢老师，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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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0万。

　　于竞一卖出了自己的设计，获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开启了天才建筑师生涯的第一步，也为将来的人生之路奠定了踏实的路基。

　　回想起连轴转的每一天，于竞一其实并不觉得累，只因每一天都充实且有意义。

　　并且那些得来的钱，他也都做出了正确的投资与处理。

　　正是因为于竞一为学校获得的种种荣誉，所以江府大学每个学生提起会长都引以为豪，就连校领导、教授们都对他赞不绝口，还特地拨给了他一间办公室，让他可以安静地创作与办公。

　　不止一次，楼雨粟吐槽他工作起来像个机器人，虽然看起来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但也只有跟他相处最多的楼雨粟才能发现时时刻刻绷在于竞一脑海中的那根弦。

　　“好。等派对结束后，我们就一起回家。”于竞一答应道。

　　楼雨粟凑近看于竞一的眼睛，玩笑里带着认真道：“我可没逼你哦。”

　　“当然，都是我自愿的。”于竞一溺道：“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楼雨粟好奇：“什么？”

　　于竞一指了指他脖子后的抑制贴，道：“派对期间抑制贴摘下来是可以的，但结束后必须立刻戴上，好吗？”

　　“好好好。”楼雨粟知道一一是担心自己的安全，满口答应。

　　于竞一侧身朝楼雨粟的脖颈处凑了凑。

　　“好闻吗？”楼雨粟故意问。

　　于竞一他早习惯了没贴抑制贴时从阿粟身上嗅到的琥珀鸢尾花的味道，方才的动作也只是下意识地想去嗅闻阿粟的信息素气味有没有变化，来辨认他到底有没有进入发情期，但这不妨碍一位高情商的绅士在回答关键性问题上时所必要展露出来的态度，那就是时刻对亲近之人所表达出的无条件捧爱。

　　“阿粟的信息素的味道，自然是最好闻的。”于竞一回答时连一丝停顿也没有。

　　因为在于竞一眼里，事实的确如此。

　　从前的人们注重隐私，很少有Omega会在公共场合主动解下自己的抑制贴给陌生人闻自己的信息素味道，只有最亲密的家人才能闻到自己的味道。

　　如今则不同，社交场合中适当的信息素流露被视为一种散播魅力的有效手段，在年轻Alpha与Omege中传播开来，得到了社会大众的普遍认可，也是时代发展的潮流趋向。

　　所以这一次万圣节狂欢派对，几乎所有的男男女女都在入场时把抑制贴揭了下来。

　　仅有极少数人才选择带着抑制贴，可能是由于内心的保守，也可能是由于信息素的味道没那么好闻，亦或是其他原因。

　　“哎呀，一一还是这么嘴甜，幸好幸好，别人听不见。”楼雨粟乐得笑开了花，扭过头去看台上，藏起眸子里的难过。

　　可是这信息素再好闻，他的一一也无动于衷。

　　所谓的信息素分级，实际上就是按照信息素的浓度来划分的。

　　最低级别的信息素是E级，仿佛被大量的水稀释了一样，浓度无限趋近于零，在安抚Omega发情期中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这样的Alhpa几乎与Beta无异，婚恋中也是被嫌弃厌恶的那一种，信息素有跟没有一样，这样的Alpha要来又有何用。

　　最高级别的信息素是S级，据说只要稍微泄露一丁点儿信息素，就能让Omega为之疯狂，只是这种传说中的人普通百姓很难见到罢了。

　　再往下则是A级，也就是于竞一的信息素级别。

　　没S级那么稀有，却备受Omega们推崇。

　　众所周知，Omega的发情期如果没有Alpha的信息素抚慰的话，是很难度过的。

　　一种办法是选择到医院去打千元一支的信息素抑制剂，另一种办法就是寻求Alpha的短时标记，这种标记既可以通过□□交换，例如亲吻、□□来实现，也可以通过Alpha对Omega脖颈后的腺体进行噬咬时注入信息素来实现。

　　但自从楼雨粟成年拥有发情期以后，哪怕他穿着睡衣发着高烧，强撑着瘫软的身体从于竞一面前走过，于竞一也不曾对他展露出任何心软的痕迹，甚至从那以后，于竞一就很少住在楼家了。

　　明明只需要举手之劳而已。

　　只要最最纯洁的一个吻，于竞一也不愿意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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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楼雨粟没有对于竞一执念太久。

　　在意识到于竞一并非自己的良人以后，楼雨粟就看得很开了。

　　他的一一还是自己最亲的亲人。

　　恋人不一定能陪伴自己一辈子，但亲人可以。

　　其实，若论信息素的味道，在楼雨粟的眼里，还没有人能比得上他的一一。

　　像一一这种A级Alpha是很少把抑制贴摘下来的，因此，堂堂学生会会长大人的信息素究竟是什么味道，就成了流传在整座江府大学校园里的一个谜。

　　只有楼雨粟偷偷趁一一洗完澡还没来得及贴上抑制贴的时候闻见过。

　　那是一种馥郁的乌木沉香芬芳，从沉淀、厚实中萌发出睡莲的清香，却不沾染一丝轻佻，让人嗅闻过后只觉得安息静气，犹如陷入柔软的云层里，飘飘然不知所以。

　　然而楼雨粟闭着眼还来不及陶醉在这宁谧的境界里，就不幸被一一发现，揪出了卧室房门。

　　再出来时，人就已经重新贴上了抑制贴。

　　“呜，小气！”楼雨粟重重跺脚下楼，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找到那个比一一还要好闻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