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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走出沙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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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淡鸣秋雁
沙黄映残阳
漠北行孤客
白首难还乡
枯黄的落日斜照着广袤荒凉的黄沙,在这看不到季节的地方,瑟瑟的冷风带着远方的寒意,扭动着它的身体冲向沙堆上一团不起眼的隆起——原来是一个人。
这人大半截身子都被沙子裹住,脸埋在一团辩不出颜色和质地的破布里,只露出一蓬同样看不出颜色的长发,宛如一棵生长在沙漠中的植物一动不动。
一只褐色的蜥蜴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警惕地在她身边逡巡着。在这样一个被老天彻底遗忘的地方,一具丰肥的□□足以引发沙漠动物之间一场血腥的大战。经过一番侦察,蜥蜴似乎确定这是一顿可以饕餮的大餐,张开窄小却锋芒毕露的嘴贪婪地咬了下去。
肩上传来一阵酥麻的疼痛, 睡梦中的展伊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低头一看,一只半尺长、双眼血红的小蜥蜴正挂在她的左肩上,尖利的细牙卡在她厚厚的卡其色冲锋衣上。
“这么厚的衣服也能咬破?!”
展伊捏住小蜥蜴的嘴,将它从衣服上摘了下来,看了看衣服下的皮肤只是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
“算你运气好,吃又不能吃,还是放了你吧!”
展伊松开手,小蜥蜴沙沙的爬走了,留下一串细微的痕迹,被风一吹,消失不见了。
脱掉外套和鞋袜,倒出起码二斤黄沙,展伊又重新穿戴起来,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五天。她来到这个鸟不拉屎鬼影都见不到的地方已经整整五天。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只剩下一个空的罐头盒子和一些只够喂蚂蚁的饼干碎屑。想都没想,展伊一骨脑儿将碎屑倒进嘴里,扭开白铝的水壶,倒了半天才从瓶口流出几滴泪液般的液体,她连忙伸出舌头将水珠舔干,不多的水份滋润了她沾满泥沙的唇齿,变成了浑黄的砂浆。
为了减少体能的消耗,展伊精确地划分一天24小时的职能:20个小时用来睡觉,余下的4个小时用来走路。之所以用“走路”而不是“赶路”之类的词,是因为……是因为她……迷路了!
想起这一点,展伊不禁悲愤交加!如果不是五天前那场意外,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古墓,她现在已经在夏威夷享受新鲜的阳光、温柔的海浪和没完没了的艳遇了。
只能再一次无语问青天,可是天空依然湛蓝明净,像一片宁静的湖泊,看得展伊喉咙一阵干涩,连忙低下了质问的头颅。
身为是一名特工,而且是一名杰出的特工,她受过最严苛的野外求生训练,即使孤身在这样的荒漠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更糟糕的情况她都碰到过。只是不知她及腰的秀发要做多少次护理,才能回复原来的靓丽柔顺,她原本水嫩的肌肤得补多少养分才能重新光彩焕发?难道真要像特39号那样,在一次任务中被炸得面目全非,最后不得不依靠整容?
展伊从半人高的背包里翻出两个金属片固定在鞋底的金属扣上,一按鞋上的红色按钮,“喀”一声,原本只有火柴盒大小的金属片瞬间伸长到两尺。展伊又将背包两侧的骨架抽出来接成两柄手杖,然后不慌不忙地带好防风镜,用已经变成泥灰色的领巾将脸裹成个大粽子,拉好衣裤的拉链,开始在雪一般的荒漠上疾速滑翔。
按照地理常识,中国的沙漠都在北方,展伊就按照手表上的指针一直向南。一路行来依然是黄沙漫漫,不见人烟。
展伊加快了速度,扑面而来的冷风像刀子一般刮着她的双手,除了疼痛之外,似乎还带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展伊停下所有的动作,像个土拨鼠一般驻足原地仔细聆听:风吹砂砾的呼啸声,动物爬行的沙沙声……还夹带着一种很特别的声音,这声音断断续续,细听起来好像有完整的音阶!那是…那是人类的声音,而且还不止一个人!深提一口气,展伊奋力滑向那天籁之音!
翻过一座座沙丘,风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展伊兴奋地全身的毛孔都在打颤!当她手脚并用爬上最后一道沙丘,准备用一个无敌的微笑实现与同类的伟大会师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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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她想到了伽利略,想到了布鲁诺,甚至还想到了圣女贞德!
“助鼠(住手)!尼梦个偶(你们给我)!”
最终,脸孔被捂地严严实实的展伊语无伦次的大吼一声,她真的愤怒了,以至于非如此特殊的语序不能表达她的愤怒于万一!
展伊在沙丘上临风这么一吼,效果却是立竿见影。只见沙丘下一伙看不清楚长相的家伙纷纷引颈望向沙丘上的她,待看清楚之后,一个个惊恐万状丢下手里的工具抱头鼠窜,连趴在一旁的骆驼都忘了牵!
很多年之后,这些人回忆起当年的情形,仍然一脸笃定地对他们的后代说:那天我是真得看见天神显灵了!当被拖着两条鼻涕聚精会神听他讲黄历的小孙子问起:天神究竟长啥样?他唾沫星子乱溅,绘声绘色的描述:没长脸,腿有这么长还闪闪发亮,两只手就像两根细长的棍子,眼睛有鸡蛋那么大云云。
展伊从沙丘上滑下来,将绑在木桩上的三个人松了绑。幸好火刑讲究文火慢烤,才能令受刑者充分感受到那种漫长而又极至的痛苦,展伊探探三人的脉搏,都还有搏动,看来还有得救。
搜了搜骆驼身上的袋子,果然搜出了几个装水的皮囊和一些食物和水果。展伊将三人的嘴撑开,一一滴了些水进去,其中两人渐渐回转过来。展伊分给他们一些水和食物,又分给他们两匹骆驼,两人拖着赢弱的身子千恩万谢,一口一个天神保佑地走了。
展伊美美饱餐了一顿,最后那人才渐渐张开了眼,露出一双迷蒙的紫色眼眸。展伊一手扶起那人的肩,一边又渡了点水给他,触手所及觉得这人瘦得没个人样。
那人的神情逐渐转向清明,随即一脸戒备地盯着展伊,还慌忙将她的援助之手推开。展伊这才注意到这人穿着一件污浊不堪的白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并不全是伤口的淤痕而是狰狞的刺青,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暗黑色血痂,看得她一阵反胃险些将手中的水囊打翻。
“水在这,你自己喝吧!”
展伊将水袋放在那人身边知趣地转身走开。
有这样一张脸,估计谁都不会喜欢被别人盯着看,何况展伊也不打算挑战自己的审美底线,还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好。
“喏!”
展伊用油腻腻的手将一块从牙缝里省出来的肉递给那人,那人却低头靠在木桩上,对她依然不理不睬。
X,不要算了,正好带着路上吃!热脸再一次贴了冷屁股,展伊忿忿地将肉收进包里。
“酒足饭饱,继续上路!”
展伊身手敏捷地跨上一匹骆驼,继续南行。湛蓝的天空下,无际的大漠是风儿嬉戏的游乐场。角角落落里那些并不高大却从不卑微的生命骄傲的树立着。
广阔天地间,一人一骑一铃铛,有鸿蒙初开时的宁静,更有放空一切的豁达和坦荡。展伊随口唱起以前在大漠听牧民唱过的歌。虽然声音不够人家嘹亮,幸好那份豪迈和洒脱仍在。
“走马川哟,那个雪海边,一片平沙茫茫哟,黄入天,策马长逐沙漠雁勒,一日千里不思家哟……”(乐天根据一首古诗改编,暴汗~)
广阔大漠上传来一阵阵回声,仿佛有人与她应和一般,这令她心情大好,索性对着无垠天地大喊一声,顿时觉得心头舒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