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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奇怪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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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伊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几丈开外的尾随者——一路上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好几次,她故意停下来想看个究竟,那人却始终若即若离地跟她保持着一段距离。被技术如此蹩脚的人跟踪,展伊十分恼火,人格仿佛遭到极大的侮辱!
一个利落的翻身,埋伏在一片沙丘之下,她倒是要见识一下这个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家伙有没有长三头六臂!
“叮叮铛铛”的驼铃声渐渐近了,展伊摒气凝神,直到那骆驼距离她不足一米,她才一跃而起,将那人扯下骆驼,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刀也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是你?!”
展伊看着那张色彩斑斓的脸,吃惊地收回指缝中薄如蝉翼的刀片。
“干嘛一直跟着我?”
展伊皱着眉头问,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不伦不类的家伙不会对她构成威胁。
“路又不是……你开的……凭什么……你能走我不可以?”
那人大概十四五岁年纪,声音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澈。他使劲将展伊推开,短短两句话竟然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看来身子骨实在虚的可以。
“你真应该庆幸我没在你脖子上再刻朵……,”展伊看了一眼他的脸,硬生生地将没出口的“花”字咽了回去。
“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跟着我?”
“……”少年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别试探我的耐性!”
展伊一手拽住少年的脚腕,作势要将他倒提起来.
“……”那人双目喷火地怒视着她就是不开口,倔地像只小牛犊子.展伊一把将他倒提起来,还像抖麻袋般抖了几下.
“死女人……放我下来……你不得好死……我杀了你……”
少年像一只挂在钩子上的烤鸭,虽然用尽全力挣扎,却丝毫构不成威胁.
“要是不想更难受,就老实回答我的话.”
少年的脸涨的猪肝一般,嗫嚅道:“这里是大丘……我迷路……死女人……放手”
“咚”一声,展伊一松手,少年一个倒栽葱栽倒在细腻的白沙中.
“你不是人……”少年闷哼一声.
“不是你让我放手的吗?”展伊真的很无辜:“大丘?……有这个地方吗?”展伊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中国有这么个地方,只好拿出地图仔细的查找。
“在荣国和笛国的交界之处。”
少年猛瞪着展翼,气息越来越弱。
“荣国…?”地图上也没找到这么古怪的地名,展伊脑子里打满了问号。
“你……”光顾着思考,展伊一转头,才发现那少年又晕了过去。
“不是吧?又来?”展伊使劲地掐掐他的人中也不见他转醒。
掉到这个毫无头绪的鬼地方已经够她心烦的,现在又碰上个比林黛玉还弱的病秧子,难道连老天也要跟她做对?
展伊自然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主,在大漠多带一个人上路就意味着自己少一分活的机会。从骆驼身上搜到的水和食物只够他俩支撑五六天。
展伊很清楚在沙漠里一个人能保持斗志的极限是多久,所以她决定跟老天打个赌。
“五六天……应该够了吧!”
展伊无奈地将少年放在身前共乘一匹骆驼,用衣服将两人的腰身捆牢,牵着少年骑的那匹骆驼依旧向南而行。
连续几天,少年都处于昏迷之中,有时身上烫的像烙铁有时又冷得透着寒气。沙漠里滴水贵如金,展伊只能不停的用水湿润他的口腔,看他无法吞咽固体的干粮,狠狠心把藏在怀里打算保命的水果剁成果肉泥每天喂给他吃。
有时少年在昏迷中会喃喃呓语,展伊附耳上去听,听见他不停唤着“阿轲…阿轲…”
“都病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小情人!”展伊将仅有的冲锋衣套在少年身上,不经意发现他颈间系着一个小巧的青铜坠子,上面刻着类似羽毛的花纹和一些文字,只是被磨得看不清楚。
“也不知道是谁家孩子……都已经昏迷四天了!” 展伊摇摇几乎变空的水囊,将目光调向两匹爬在一旁的骆驼,“睡吧,明天就能走出去,到时准给你们找两大箩筐的青草吃!”
展伊以前听大漠的人说过,骆驼是种戒备心很强的动物,即使有青草也总是选择吃干草,因为它们担心主人第二天就赶它们进入沙漠,干草消化慢可以储存很久。
月光下,展伊看着骆驼那湿漉漉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动物真是敬业的厉害,原本打算弹尽粮绝就宰杀了它们充饥的念头也顿时打消。
“睡吧,睡吧,明天就能出去!”展伊故意忽视腹中传出的咕噜咕噜的叫声,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这晚展伊做了个美梦,梦里有大海,有她的家,还有她已经很久未曾见到过的人。梦里,那人依然是模糊的一个背影,就像她曾经无数次的默默凝望,却只是将相思小心收藏在眼底。
“伊伊……”
他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温暖醇厚,一如当年她在流浪时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样。
“我几乎快把你忘记了……”
即使在梦里,展伊也不忘说着言不由衷的话,面带玩世不恭的笑。
他是一朵飘忽的云,他永远不会属于她,这一点她从很小就明白。
“你哭了?”
刺眼的光线将展翼唤醒,一睁开眼便对上一双谜样的紫色眼眸。
“不会吧?我的眼睛肿了吗?”
展伊开始翻背包里的小镜子,她可没办法顶着一双桃子眼见人。
“没肿…只是很红…”
“那就好!咦……你病好了?”
展伊这才反应过来,那双眼睛的主人居然是在跟她说话,可是他那双眼睛,怎么看得人晕乎乎的。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不要随便拿这种眼神看人?”
这样一双眼睛幸好是生在这样一张脸上,若再配上一张颠倒众生的皮相那可真成祸害了。展伊很有公德心的想。
“我的眼睛不好看吗?”
如果将他刚才那种眼神解读成勾魂,那么现在就是赤裸裸的勾引。这家伙似乎天生一副风流姿态,勾引却并不卖弄风情,勾魂却并未搔首弄姿,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优雅自然,没有半点令人不快的做作。
“难道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打算以身相许?”
展伊打趣道,想她一个20岁的人,光天化日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调戏”,她该怎么办?学人家高喊救命,还是干脆简单点一拳头挥过去!
“是又怎么样?我的技术不错,你不想试试?……你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少年的眼神依然风情万种,没有任何忸怩的羞涩。这孩子“熟”得也太早了点吧?
“……你才多大?”
展伊有点哭笑不得,神啊,她这是到哪了?母系社会吗?男人居然要女人负责了。
这小子,竟然大言不惭地跟她一成年人谈技术,还一脸的倨傲!自己看上去有那么菜吗?
“有些东西跟年龄没关系!”
少年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屑。
“你的意思是你的经验很丰富?”
“是又怎么样?!”
少年别过脸去不看她.
展伊很快便察觉到他隐忍的怒气,眼珠子一转便猜到了六七分。
“你看起来不像是个喜欢感恩的人…”
这种骄傲的像孔雀的小P孩,你就算把整个世界给他,也别想从他眼中看出一丁半点的感激之情。
“这么急着报答我,嗯,似乎只有一种可能性,想跟我做笔交易?”
这大漠什么时候能走出去,谁都不清楚,眼看他们的粮食和水越来越少,这孩子恐怕是担心她会丢下他独自走,所以才想用自己的身体……展伊真得很想找面镜子照照自己,她看上去真的有这么没见过世面吗?
“你要把它当作交易也可以,随便你怎么想!”
心事既然被人戳破,“花脸”少年索性坦然地看着展翼。
“走吧,我对交易没兴趣……救你只是我跟老天打的一个赌,底线么……就是今天晚上。”
听到前半句,少年暗自松了口气,但是听到展伊居然拿自己当赌注,不禁又气又怒,冷笑道:“你还真是一只自大的猪猡!”
“彼此,彼此!”
展伊回敬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起身牵好骆驼,习惯性地抱他上去。这少年身高大约一米六,体重只有几十斤,与一米七六的展伊相比,显得十分瘦小。
“你怎么这么瘦?平时都不吃饭的吗?这几天硌得我肉疼!” 展伊忍不住抱怨。
“你……谁要你扶,我自己能骑!”
少年的少爷脾气又发作了,倔强的挽起绛绳,有仇似的踢了踢骆驼,便一驼当先的冲了出去,剩展伊径自摇头苦笑。这年头,小P 孩都这么难伺候吗?
眼看日头渐渐又偏了西,展伊心痛得看着少年毫不客气地将最后一滴水倒入口中。四周依然是黄沙寥寥,秋风萧萧。
“喂,小P孩,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
展伊的胃里仿佛有十八个罗汉在练铜人阵,不得不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这一转又转到了吃上。
“小P孩?你叫我?”
孱弱的少年在骆驼上颠的七零八落,紧绷着一张脸,却没有一句抱怨。
“不是叫你,难道是叫骆驼?!”
“我有名字……”
说到名字,少年犹豫了半晌,才缓缓道:“阿离。”
“好吧,小鸭梨,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
好端端一个人为什么起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展伊不解。
“不是鸭梨,是阿离!”
“都差不多吧!而且小鸭梨很可爱啊!………小孩子吗,还是要乖巧一点的好,像你成天一副报复社会的愤青样,一点都不可爱!”
“我可不可爱关你什么事?我就这么一副身子,想要就拿去……别摆出一副恩人的嘴脸,让人恶心!”
少年愤怒又鄙夷地瞪了展翼一眼,可这一眼又变成了挑战展伊定力的明媚。
“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后悔!……后悔怎么没把你打晕,免得你满嘴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道谁教的!”
唉,今天铁定是她人生中最失败的一天,竟然屡屡被一个小P孩像色狼一样的鄙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得有多强,才能接受这么大的打击啊。虽然,她现在的造型大概,或许是让人有些许的无语!想到这,她的信心指数才小小得回升了一些.
“这么冷的天,要是有火锅吃那该多好!”
见身旁的“炸药桶”红着一张小脸,默不作声,展伊只好自言自语。过了十几天,天知道她的体能已经达到极限,如果不振作精神,她真怕自己会撑不下去。
“火锅是什么东西?”
阿离终于耐不住好奇地问。
“……火锅嘛,顾名思义,就是把锅放在炭火上,注满高汤,等汤沸了,再把薄纸一样的羊肉片放里面涮,配上芝麻酱、香菜之类的佐料吃,那口感真是绝无仅有。”
说到最后,展伊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真是怀念北京的东来顺。
“等走出这片大漠,我就奔北京!”
“我想快了……你看前面!”
展伊顺着阿离的手指望去,前面灯火辉煌的不是城镇是什么!
“是城镇!GOD!我们终于走出来了!”
展伊开心地大喊大叫起来,像个孩子般向前狂奔。
“鸭梨,快点啊!哈哈哈,我就知道一定能走出来!”
展伊激动地冲阿离挥手,阿离却并不像她这般兴奋。
“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展伊自言自语,压根没时间理会别的,“今晚终于可以吃顿饱饭,痛痛快快洗个澡了!”
“那是荣国的边城。”
阿离平静地跟在展伊身后。
迫不及待的奔进城门,展伊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