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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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枷场
我和杰，并不是一开始关系就很好的。
身份、年龄之间的距离，总是会成为人与人之间交往的无形屏障，再加上我本就不熟悉人间的事物，当初带着我的女儿们和杰一道离开枷场村，完全是当时形势下仅有的选择。
那个时候，杰也问过我们，是想要继续留在枷场村，还是要和他一起去东京。
东京……我不会忘记，东京是什么地方。
玛奇玛小姐就在东京。
那个时候，我以为只要来到东京，就可以再次见到玛奇玛小姐。我的心底里，充满了紧张和期待，我紧紧地攥着两个女儿的手，直到她们忍不住发出了叫声。
杰浑身都是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我忽然想起，玛奇玛小姐也总是这么打扮。有一次她要去京都开会，可是在途中的列车上，却遇到了敌人的袭击。我恰好在附近执行任务，匆忙赶去支援，却看到列车门打开，玛奇玛小姐浑身是血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那个时候，她也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脸上溅落着斑驳的血迹。我冲了上去，担心地想要知晓她是否受伤，却见玛奇玛小姐不紧不慢地脱下自己的黑色长风衣外套，神色淡然地说：“这是别人的血。”
“可是……”
“好了，”玛奇玛小姐打断我，她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语气冷静对我道，“去做你该做的事。”
我走向她的脚步顿住了，动作完全停滞。玛奇玛小姐的身上，仿佛突然升起一道无形的屏障，谁也无法靠近她。
我能够看到她，可以听见她的声音，我们近在咫尺，可是玛奇玛小姐的眼神，她的语气，却让我觉得，我或许永远也无法触碰到她。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无力，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打不起精神。
岸边是个很优秀的恶魔猎人，他也轻易察觉了我的情绪，似乎一切都心知肚明，他对我说：“有时候，你所看到的，其实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真实和虚假，有时候只有一线之隔。
在我诉说着我对玛奇玛小姐的仰慕和憧憬时，岸边总是沉默不语，后来我发现他似乎对玛奇玛小姐有很大的偏见，于是想要说服他、开导他。
可是岸边说：“不要试图将你的想法灌输给我，就像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你。”
我忽然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我一直以来都讨厌他的原因。
因为他和我不一样，他一点儿也没有发自内心地尊敬过玛奇玛小姐。
可是无论如何，玛奇玛小姐永远都会是我心目中，最神圣、最高不可攀的存在。
那张微笑的脸，和那张脸冷淡的模样，在我脑海中不断地闪烁着。最终我的眼前浮现出来的，是一张男性的、年少的脸庞——杰的脸庞。
他的脸上也溅落着血迹，狭小的汽车空间里，他从前面回过头来，递给我一沓东西：“你们去纸上的这个地方找一个叫孔时雨的男人，让他帮你们先找一个住的地方，告诉他这个账户上的钱随便用，酬劳让他自己取……”
杰语气平静地向我交代着，我问他：“那你呢？”
他微微沉默，而后对我说：“我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按照他写的地址，我找到了他说的孔时雨，对方为我们安排了住的地方，并叮嘱我们：“我暂时给你们准备了两周的食物，这段时间你们不要出门，也别发出声音。”
第一次来到这种陌生的环境，美美子和菜菜子有些紧张地抓着我的衣服，好在她们都是很懂事的孩子。那之后过了几天，杰在一个夜晚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他说，他已经处理好了。
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美美子和菜菜子都已经睡下，我没有问他处理好了什么，而是沉默了片刻，然后问他：“你吃过晚饭了么？”
杰怔怔地看着我，他的神色慢慢地由紧绷稍稍舒展，而后轻声道：“……没有。”
我让他先坐一会儿，匆匆跑进了厨房。因为幻想过和玛奇玛小姐生活在一起，幻想着我们要一起吃饭，所以即使恶魔并不需要像人类一样摄入这些食物，我也学会了一些烹饪方法。
但是在我快速做好蛋包饭端出来时，扭头却发现杰不知何时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想了想，从房间里取了毯子出来，轻轻地盖在他身上，又将蛋包饭放进了锅里，给杰在茶几上留了张纸条，这才回了房间。
第二天起床时，杰已经不在沙发上了，留在锅里保温的蛋包饭也不见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杰第二次到来，同样是夜深人静的晚上，杰让我叫醒美美子和菜菜子，对我说我们要马上搬走。好在本来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给孩子们匆忙套上衣服，我们又换了一个地方住。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数次，我们一路躲躲藏藏，直到孔时雨作为中介为杰安排好了与原本的盘星教团体内负责人和信徒们的会面，我们这才安定下来，不再需要东躲西藏。
虽然那天晚上，我没有问杰处理好了什么，但是后来，我还是从其他人口中知晓了。在屠杀了整个枷场村之后，杰又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彻底断掉了自己的退路。
东躲西藏的那段时间里，他还去见了他的朋友们——咒术高专的同学，家入硝子和五条悟。
他说，五条悟是他的挚友。但是五条悟永远也不会理解他。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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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一直都很忙碌，对于这点，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他一手操持着这个宗教团体的运转，还要关注咒术高专那边的行动。听说他的朋友——五条悟制止了咒术界高层处决一名杀死多名普通人的少年，并一意孤行将那少年招收为学生的消息传来时，杰不知何时，便悄无声息地从大家眼前消失了。
我在建筑后方未开发的区域里找到了他。
披着袈裟的杰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和第一次见面时相比，已经长了许多的头发半扎起来。他低垂着脑袋，双手交握在一起，抵着自己的额头。听到脚步声时，他猛地抬起头来，在我们的目光交叠之际，身体又慢慢地放松了。
我默默地走到他的身边，在另一块石头上坐下。
其实，我并不是特地来找他的。
美美子和菜菜子这种生长期的小女孩，她们的心思变化实在迅速，有时我根本猜不透，再加上关于玛奇玛小姐的一切，总是在我的脑海中氤氲。所以每当空闲下来，我总会躲到这后面来，一个人静静地待上一会儿。
今天的月亮很好，月色通透，莹白色的光辉静谧地垂落在夜晚的事物上。我想起了许久以前，第一次来到东京的那个夜晚，我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
和杰在一起时的东躲西藏不一样，我跟着玛奇玛小姐来到东京时，她为我展示的东京，只觉得无数繁华的事物令人眼花缭乱。
玛奇玛小姐带我去了一栋很高的建筑物里吃饭，我已经忘记那顿饭的味道了，可我记得，我们坐在窗边的时候，我看见地面上灯火通明，霓虹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彩，天上则悬挂着一轮白色的月亮。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人间的夜晚，热闹、繁华、忙碌。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人间的月亮，美丽、孤高、冰冷……就像是玛奇玛小姐一样。
地狱里没有这么多建筑，也没有这么多五花八门的事物。恶魔们充斥在地狱的每一个角落，所以争端、战斗永远也不会停止。
我看向玛奇玛小姐，问她人间是不是都像这样好，是不是大家都很幸福。
玛奇玛小姐也侧过了脸望向窗外，反光的玻璃上隐约印上了些许她的面影，她神色平和地说，如果小绪努力工作，就可以每天都吃好吃的，睡在暖和的房子里，然后，小绪就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是我想知道：“如果我努力工作，可以和玛奇玛小姐一起吃好吃的，一起住、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么？”
如果可以和玛奇玛小姐生活在一起，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她，和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这已经是我能够想到的，最最幸福的生活了。
那个时候，玛奇玛小姐露出了微笑，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不行哦，小绪。”
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的脑海中，总是充斥着和玛奇玛小姐相处的每时每刻。
杰的脑海中又在想些什么呢？我收回了望向月亮的目光，将视线落在了杰的身上。
月色朦胧地笼罩着他。
我想，杰是否也在回忆着某个人——比如他最好的朋友。他的脑海中，会不会也止不住地浮现出过去的那些记忆？
快乐的记忆、失落的记忆，以及我那疾疾而终的、无望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杰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张开了手臂。
杰沉默半晌，而后抱住了我，将脑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想起以前的时候，玛奇玛小姐也会抱着我，让我将我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或是大腿上。我感受着玛奇玛小姐的体温，鼻腔里充斥着她的气息。
我无比怀念的、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梦幻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0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