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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不要跟着我 ...

  •   玉染香问了好多家玉器铺子,都被拼命压价。
      如今不缺银子,玉染香越发不舍得贱卖,于是走了一上午却没卖出一件。
      她坐下来捶着自己酸痛的腿。

      程若璞竟然一直跟着她,见她坐下了,又上来作揖:“玉小姐。”

      玉染香十分无奈:“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弃?”

      程若璞一脸羞涩:“只要小姐不生我的气。”

      玉染香想了想:“好,这样吧。你帮我在镇上寻个总价不超过一百两银子的好铺面。我就不计前嫌。”

      程若璞满脸欣喜:“这有何难?只是要找一个价格便宜,位置又好的,需要花些时日。”

      玉染香点头:“我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

      她摸了摸包,从里面拿了一件玉器出来:“这个便卖与你。你出多少。”

      这是一个玉笔架。玉质细腻,洁白无暇,虽然只比男子的大拇指略粗长,还不甚直,却被玉染香匠心独具地打磨成了一朵要开未开的玉兰花骨朵。那尾部的略带褐色的部分便成了花萼,既能在桌上放得稳当又精巧美观。

      “这个不错,至少能卖五两银子。”程若璞眼睛发亮,结果仔细打量。
      果然还是他最公道,看来他跟他爹还真不是一路人。玉染香点头:“嗯。那就五两银子给你。”

      程若璞摇头:“那你太亏了。我打算把它拿到潭州府去,哪儿达官贵人多,喜欢玉器的也多,到了州府,它就值二十两了。”

      玉染香说:“就算能卖二十万两银子那也你的本事。在这里,我只要五两。”

      程若璞犹豫了一下,说:“你若觉得吃亏,下次有好东西不卖给我了怎么办……”

      玉染香哭笑不得:他大概不知道,别的店家使劲儿压价,连一两银子都不舍得出。

      “放心。这个价格跟我自己估得差不多。”玉染香笑了笑,索性把今日带的都掏出来,一个一个给他看。

      程若璞这个也喜欢,那个也不舍得,可是身上只带了三十两银票,有些着急。

      玉染香安慰他:“不着急,你有多少给我多少,等你卖掉一些周转过来再给我也行。再说我还要麻烦你帮我看店铺。”其实她这里也不方便一下收太多现银。

      程若璞想了想:“也好。我先欠着小姐一百两,找了铺子先帮您盘下,就当还了。”

      玉染香看看天不早了,忙别了他匆匆而去。

      石渊渟在城里兜了一圈也没看见玉染香,见到路边有乌梅买,立在那里看了许久,才买了一些。

      听玉娘子无意中说起过,玉染香小时候吃药,只要有颗糖渍的乌梅就不哭了。
      虽然他这样忽然带包乌梅回去讨好的意味太过明显,可是他实在是把她委屈得厉害,要是什么也不做,心里更难受。

      石渊渟出城时瞥见玉染香也正急急忙忙赶过来,便假装没看见她,先出了城去,然后放慢了脚步等她。

      玉染香也看见了石渊渟,原本想等他走了再出去,可是眼看城门要关,天也半黑了,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了他后面。

      石渊渟脑后勺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她慢他就慢,她快他就快,跟玉染香与猎户娘子第一次进城那日回去时一样。

      玉染香越发肯定他在等她。虽然知道他是好心,只是想想他昨日说的话,她心里的火就压不住噌噌地往外冒。

      她咬牙一狠心,转身朝田野里走去。虽然要绕远些,总比跟着他这么别别扭扭的好。

      脚后传来踩着雪的声音,不紧不慢,不近不远,十分恼人。

      “这厮发现我改了路,竟然又追来了。”
      玉染香越发火了,加快了步子一脚深一脚浅地小跑起来。

      脚下忽然咔嚓一响,玉染香意识到自己踩碎了薄冰踏空了的时候,身子已经往旁边倒下去了。

      玉染香闷声惊叫了一声却没倒下去,而是又被托住腰扶回了岸上。她惊魂未定,抬头傻望着那人,好一会儿才认出那是石渊渟。

      原来她方才只顾着躲开他,一路跑到了河边也没发现。此处离家甚远,若是掉到河里,浑身湿透,少不得又要病一场。

      只是,石渊渟为了托住她,情急之下直接踏进了河里,现在靴子已经全湿了。

      玉染香有些尴尬。

      石渊渟走上河岸,跺脚抖掉上面的冰碴儿,叹息:“你跑什么?我又不是老虎。”

      玉染香咬牙冷笑:“奴婢可不敢跟老爷说实话。”

      石渊渟被她噎得一口气上不来,许久才又叹气:“你就是这张嘴……半点不饶人,不然也不会被误会吃亏。”

      玉染香一听越发生气:原来他已经知道事情经过,知道她被冤枉了,还要数落她。再说除了他谁能冤枉她?他就活该挨冻!
      她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多谢老爷救我,奴婢先走了。老爷还是不要跟着我,以免让人看了笑话。”

      石渊渟心里一急,想也不想就伸手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回来。

      玉染香被捏得直皱眉,咬着唇硬是一声不吭。

      石渊渟想起她的手腕,忙松了手:“对不住。”

      玉染香转身又要走。

      石渊渟不敢再伸手,又着急留下她,只能几步上前挡在她前面。

      玉染香挑眉:“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虽然隔着浓密的胡须,她依旧能看出他的脸红了。
      石渊渟低声说:“在下有几句话要跟小姐说,恳请小姐给在下片刻时间。”

      “有什么话,回家也能说。”玉染香错步,想要绕开他,怎奈石渊渟动作比她快得多早移动到了她前面。

      玉染香一下收不住迎头撞在他怀里。她痛得眼冒金星,两行温热从鼻子里流了下来。

      石渊渟见她被自己撞得流鼻血了,越发内疚,抬手想给她擦又怕自己又弄疼她,左右为难。
      玉染香越发生气和不耐烦,捏着鼻子,抬头含糊地说:“有话快说!”

      石渊渟抬起手,用袖子帮她堵住鼻血:“对不住,是我冤枉了你。我不该不问清楚就相信她们的话。”

      玉染香眼眶一热,转开头:“奴婢受不起。”

      石渊渟叹了一口气,移动了一步,又给她堵住鼻子:“外面坏人很多。有些人看着面善,其实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小姐千万要擦亮眼睛,不要轻易相信人。”

      玉染香垂眼哼了一声:“多谢老爷提醒,不过,有些人看着就不像好人,骨子里更坏。”

      石渊渟知道她在骂他,只静了静又说:“你如今还太年轻,还没见识过大多数世间丑恶,如今就离开我家太危险了。等你再老练些,若是真有合适人家,我就把卖身契还给你放你走。”

      玉染香皱眉,抬眼望着他:他今天吃吃错药了吗?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石渊渟也不似平日般避开,淡淡回望。

      玉染香第一次看清楚他的眼睛,狭长深邃,如星辰落入深海。与平日的淡然冷漠不同,今日他眼里添了几分怯意和柔软,让玉染香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下。她慌乱地推开他的手,转身背对着他,回答道:“我倒是不着急,只是贵府实在是没有我容身之处。”

      “家母那边,我自然会好好规劝,今日也一并替她向小姐道歉。家母其实也感激你们母女,更知道自己不对,只是怕我责怪她才诬陷你。家母这么怕我,是我不孝。个中原因容我以后细细讲给小姐听。”

      想想那日石大娘迷糊的时候说的那些话,玉染香大概猜出了石渊渟说的原因。石渊渟以为石大娘卖了妹妹,怨恨石大娘,这些年难免会有顶撞穆青的时候。石大娘理亏又委屈,生怕石渊渟再因为别的事情怪罪他,所以遇见什么事都是先撇清自己。

      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况且她确实还没到独立门户的时候,背靠着石渊渟这棵大树好乘凉,以后想回卖身契很容易。

      石渊渟见她不吭声,知道她已心软,又说:“小姐若是还不解气,便告诉我要如何做。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定不敢推辞。”

      玉染香决定顺着台阶下来,扭身仰头望着他:“好。老爷帮我把我家的房子拿回来,我就不计前嫌。”

      石渊渟想了想问:“这事不好办,因为这是玉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我也知道其中有古怪,之前我不出声就是因为这一点。如今我虽然可以管,他手里拿着房契,按我朝律法,他住在这房子里理所当然,就算是皇上来了没办法。”

      玉染香冷笑一声:“这房子是我爷爷留给我父亲的,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我伯父的了。按律,房契转手须得卖家到场,我父亲几个月前就失踪了,如何能亲手转给他?这分明就是我那伯父买通了官府。”

      石渊渟沉默了片刻又说:“我未亲眼见到房契,不过若是刚转手的定是像你说的那样有古怪了。只是他既然勾结了官府,如今就算是我们去官府鸣冤也无用,须等待时机才好。”

      玉染香偏过头不看他:“如此,我便不为难老爷了。”

      石渊渟又说:“此事我记下了,以后若有好机会定会帮小姐把房子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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