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闪烁的夏天》闪电羊

24、第 24 章

　　下午，收果子的商贩来，众人抬着果子去交货，林恒这边的分量少，又有赵爸爸帮忙，很快完事。
　　他谢过赵爸爸，又到俞一依那边，帮着姜家姐妹搬。

　　开始姜琴想说不用，看到周河递过来的眼神，她想说话的咽回去，换成了谢谢。
　　箱装的好果差不多搬完，还剩下麻袋装的普通果，姜词在往车上抬的时候，不小心手滑，果子全都洒出来。

　　众人奖状，都过来帮忙捡，林恒撑着口袋，待果子都捡好，他十分自然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截麻绳，手法熟练地打了个封口结，确定紧实了，抬到车上去。
　　姜词看到林恒打结的动作稍许疑惑，往回走几步，停顿，又折身回来，到商贩车上去看其他麻袋装的水果都是怎么封口的。
　　大部分都同没用麻绳，麻袋两头揪起系上，也同样紧实。

　　姜琴收完钱，喊姜词回家。

　　“等一下。”姜词绕车一圈，挨个麻袋看过去，也有部分用麻绳打结的，但是跟林恒打的封口结完全不一样。
　　她越看，眉头周得越紧，看完一圈下来，她脑袋发懵，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

　　“姜词。”俞一依过来找她，“你看什么呢？回家吃饭了。”
　　姜词回神，扯出个笑，又看了眼不远处林恒，她回：“没事，走吧。”

　　回去的路上周河问林恒要不要一起吃饭，林恒说还要回家给奶奶做饭，先走了。
　　俞一依叨咕着想尝尝林恒的手艺，周河要她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平常果子收获姜词总喜欢缠在姐姐身边，试图说服姐姐给买套新衣服或者好吃的，今天她异常安静，走在队伍最后面，头低着，若有所思。

　　俞一依慢下几步拦在她身前，抓住她手臂，等姜琴和周河走远些，俞一依才松开姜词。
　　“你是不是有心事？”俞一依倒着走，慢声询问，“你可以跟我讲，我保证，替你保密。”

　　姜词轻咬下唇，纠结片刻，抬头对上俞一依清澈的眼，想着这事也只能跟她说。

　　“你应该知道，平常卖果子的时候村子人或多或少都会帮我家的忙，”她挽过俞一依手臂，环视周围，确定没人之后，压低声音说，“我怀疑林恒一直在默默帮忙。”
　　俞一依眨眨眼，随即笑了：“我觉得，依照我对林恒的了解，这事儿不用怀疑，你先说说怎么发现的。”

　　“每次我家收果子结束整理的时候，我总能看到麻绳打的封口结，我一直以为是哪个叔叔帮忙弄的，我还想跟那个叔叔学学，但是我每次找不到人。”姜词说的慢，一边回忆一边讲，“刚才我看到林恒打结，一下就认出来了，而且我都看过了，那么多麻袋，只有林恒后来帮忙这袋打结了。”

　　“这样啊。”俞一依对林恒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行为一点都不诧异，他平时的一举一动都是这样，不需要别人反馈，也不需要别人知道，完全随心所欲，想做就做了。

　　“你说，他怎么可能偷偷帮我家的忙呢？”姜词眉头皱得老高，百思不得其解，“无论是平时上学，还是村里的人际交往，我跟我姐都没跟他来往过，我甚至跟他说话都没超过五句，不对，三句有没有。”

　　“那你以后要多跟他交流交流了。”俞一依没想到他们同学这么多年，竟然交流这么少。
　　不过一想到村里人对他的态度，这样的事儿好像也不奇怪。

　　“你觉真是他？”姜词拽停俞一依，“他有那么好心？”
　　“他有。”俞一依十分笃定地点头，“别人我不敢说，但是林恒，我敢发誓打包票，他有那么好心。”

　　姜词抿抿唇，叹了口气。

　　“其实，上次你问我的话我回去考虑了，”她瞧着自己的脚尖，低头往前走，“抛开大人们的警告，我确实没看到林恒做任何坏事，学习不好也仅仅是成绩差，上课从来不说话，也不会像其他成绩差的学生那样，欺负同学什么的。”
　　“是吧~”提到林恒的好，俞一依语调不由自主地上升，“他一直过自己的生活，从不打扰别人，并且在别人困难的时，只要他能搭把手，绝对不犹豫。”
　　“你说的他快成圣人了。”姜词揪揪袖口，不确定地问，“你说，我要不要去感谢他一下？”
　　“你不去，他也不会挑剔，你去，他一定会开心。”俞一依语气轻快，她望向天边即将沉下去的夕阳，唇角上翘，又重复一遍，“嗯，他一定会开心。”

　　回到家，姜琴做了好些菜，部分打包，送给今天帮忙的人家以示感谢。
　　姜词始终不说话，吃过饭以后，她没着急走，拉着俞一依到小屋里，关上门。

　　“我想问下……”
　　“林恒喜欢什么？”

　　没等姜词说完，俞一依就猜到了。
　　姜词点点头。

　　“星星。”俞一依抬起手腕，晃动手链，“还有亮闪闪，亮晶晶的东西他都喜欢。”
　　“星星？亮闪闪的……”姜词歪头琢磨几秒，试探性问，“那我，送他个手电筒，你觉得怎么样？”

　　俞一依僵在原地：“你认真的吗？”
　　姜词点头：“这个我能买得起。”

　　资源有限，虽然俞一依有晃动手链，但姜词也没往手链项链这样偏女性化的东西上考虑，要适合男孩子，还要闪亮亮的，她第一反应就是手电筒。

　　沉吟片刻，俞一依说；“要不这样吧，你把暂时用不上的高三课本都借给他，他还挺喜欢学习的。”
　　姜词像是听到火星撞地球的消息一样，张大了嘴，瞪大了眼。

　　“你认真的吗？”这回轮到她问俞一依了。
　　俞一依同样认真点头：“认真的。”

　　第二天一早，姜词带来课本来给俞一依，在去往林恒家的路上，她跟俞一依确定好几次，到底能不能行。
　　俞一依拍着胸脯跟她保证：“林恒保准喜欢！”

　　到了林恒家门口，姜词犹豫了，以前她只有出村进村时路过林恒家，从来没在他家门前停留过。
　　屋内的林恒看到俞一依来，跟奶奶打个招呼出来接人。

　　“还、还是你帮我说吧，我不好意思。”书本全塞到俞一依怀里，姜词临阵逃脱了。

　　林恒看都没看姜词一眼，打开栏杆门，邀请俞一依进来：“今天这么早来学习？”
　　“是呀，我身负重任。”俞一依抱着书本进门，见林奶奶在家，先去热情打招呼。

　　林奶奶刚吃完早饭，准备出去打牌了。

　　“你先自己写，我收拾一下。”林恒送她到自己房间，又出来洗涮碗筷。
　　忙活之后回到卧室，他发现俞一依身边的书本比平时厚了好几倍。

　　“周叔叔给你增加任务了？”说完，他顿了下，眉宇间轻蹙，“俞一依，你是不是要回家了？”
　　不然怎么突然着急赶作业？

　　他没由来的慌，转头看了眼日历，还不到八月份，她说过的，八月中旬才走，怎么提前了？
　　许多话在瞬间涌上心头，他快步向前，不由自主抓住她的手：“俞一依。”

　　“嗯？”俞一依抬眼，手里还握着笔，她扬起笑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你能不能……”他有些急，又踌蹴不知该怎么讲合适。

　　对上她清澈眼，林恒手上力道收紧，直接坐到她对面，也拉过她另一手放在自己腿上，郑重其事地说：“俞一依，能不能再留一段时间？我知道这可能让你为难，但是我……”
　　“我没说要走啊。”俞一依迷惑眨眼，稍歪头，“谁告诉你我要走的？”

　　“那你怎么这么多作业？”他看向那堆课本。
　　俞一依回头看看课本，又看看林恒。

　　他黑眸中的担忧毫不掩饰，被村里十几个大人堵在家门口都没见他情绪波动这么大。

　　“你是不是喜欢跟我一起学习呀？”她轻挑眉，笑得像猫，桃花眼亮闪闪的透着狡黠。

　　林恒知道自己误会了，也暗觉自己行为反常太冲动，他腾地站起身，耳尖红到直冒热气。
　　“没事，我碗还没刷完，我先去收拾。”他逃似的离开房间关上门，面对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厨房，闭了闭眼。

　　他努力回想刚才自己说的每一字，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是不是有什么纰漏，会不会留下什么端倪。
　　一帧一帧回放，他发现处处都是端倪，处处都是纰漏。

　　等林恒平复好心情再回去，俞一依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那儿写作业，他稍稍松了口气。

　　“林恒，有个事想问你。”她没抬头，在作业班上写下一个C。
　　“什么问题？”林恒站在门口，脊背挺直，“你问。”

　　俞一依快速看了他一眼，想了会儿才说；“你的发型，奶奶看到了么？”
　　原来是这事儿。

　　“看到了。”他又重新放松脊背，坐在她身边，拿过她手边课本翻看，“奶奶问我是不是被老黑给咬了。”
　　老黑是村里的流浪狗，还吓唬过她呢，俞一依都记得。

　　她扑哧一下笑出声，眼睛弯成月牙问他：“奶奶没生我的气吧？”
　　“我告诉她老人家了，”他拄着脑袋，侧过头看她，黑眸深邃中带着点漫不经心，“这是城里最个性的发型。”

　　俞一依冲他竖起大拇指，拿过所有课本，传达了一波姜词的感谢。
　　跟她猜想的差不多，林恒表面上毫不在意，实则手指一直抚摸那些书本。
　　偶尔抬眼看他，也能见到他唇角始终带着笑意。

　　他喜欢被感谢，喜欢被认可。
　　做完规定的作业，林恒提议歇会儿，给她弄被纯天然桃枝喝。

　　“林恒。”
　　他刚起身，俞一依喊停他。

　　回过头，林恒等待俞一依的后话，她重新整理一遍刚收拾好的书本，又去翻看他的字典，最后拿起他的天体模型来回拨弄，一圈又一圈。

　　“我是想问，但是之后呢？”
　　她脸颊泛红，微仰起脸，水润的眼定定地望着他：“我想知道，你刚才但是之后，想要说什么？”

　　林恒站在凳子边，两人四目相对，外面蝉声阵阵，像是在催促他的回答。

　　“不说也……”
　　“我想跟你在一起。”

　　就在俞一依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沉缓的音调在安静的夏日午后，炸开一道惊雷。
　　“什么？”她耳朵嗡嗡响。

　　“我说，我知道这可能让你为难，”林恒调整身姿，端端正正地面对她，目光坚定又温和，“但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所以，能不能请你，多留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