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闪烁的夏天》闪电羊

25、第 25 章

　　桃汁鲜甜，俞一依双手捧着杯子，没有回明确回答林恒她会不会多留一段时间。
　　她只是在琢磨，开学前一个星期再回家，也不是不可以。

　　林恒也没再提这个话题，两人像往常那样，预习、讲题。

　　天黑前，俞一依收起超额完成的作业，指着桌上姜词借给他的课本说：“明天我把其他科目的作业也带来，辛苦你啦，小林老师~”
　　林恒笑：“这礼物究竟是感谢我的，还是感谢你的？”
　　“肯定是你呀。”俞一依安抚性地拍拍他头顶，“明天见。”

　　走到门口，她又转回身问：“后天去集市，明天你是不是要去收果子？”
　　“后天早上收，你等我喊你，不急。”林恒手臂搭在矮柜上，唇角带笑，“早上多睡会。”
　　“我不，”俞一依稍抬下巴，“我必须要帮你一起收果子，后天几点，告诉我。”

　　开始林恒还不愿意说，后来经不住她磨，说凌晨三点左右。
　　得到答案，俞一依心满意足回家。

　　周末凌晨三点，俞一依起床，她一边叨咕着晚了晚了，一边穿好衣服，直奔林恒家果林。
　　远远的，她看到熟悉的背影站在星光下，缓缓松了口气，幸好没太晚。

　　等她越是靠近林恒，越发现不对劲儿。
　　按照林恒的性格，要么在听到动静时过来接她，要么已经开始干活，绝不会在这样干站着不动。

　　“你怎么……”话问到一半，俞一依借着银白月光看清果林的景象，愣住了。
　　所有的果子无论是桃子还是苹果，几乎都被打落在地。

　　她抱着果子自己成熟掉落的侥幸想法上前，看到地上所有果子都有被人为糟蹋的痕迹，火气直冲头顶。
　　转过身，她直奔村里跑，林恒拉住她：“干嘛去？”

　　“我去找村长，”她回手指着地上的狼藉，漂亮的桃花眼里都是怒气，“这太过分了！”
　　“然后呢？”林恒一如既往的平静，黑白分明的眼幽深沉寂，像天上清冷的月，不带任何情绪，“村长会怎么说，问我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问有谁看我不顺眼？”

　　俞一依眼眶刷地一下红了，这两个问题没法回，这个村子，眼前的这个人，想要找到坏人如同大海捞针，就算有人知晓相关的线索，对方会主动说出来帮助林恒吗？
　　她心里有答案，林恒也是。

　　扁扁嘴，俞一依眼睛蒙上水雾，她带着哭腔，心疼地望着林恒：“我突然希望你能坏一点，起码现在不会这么委屈。”
　　“我不委屈。”林恒稍弯腰，指腹擦去她眼下的泪花，轻声安抚，“只要你知道我委屈，那我就算不上委屈，别哭，我总不能丢了果子，再丢了你的开心吧？”

　　伸出双手，俞一依踮脚环住他脖颈，紧紧抱住他。
　　星光下，林恒像是被按住暂停键，他的大脑宕机罢工，手脚不知道怎么摆放好。

　　脖颈处传来的温度驱散凌晨的寒意，轻柔的发丝蹭动他的脸颊，酥酥麻麻的。
　　轻轻勾动手指，林恒手臂慢慢环住她的腰，指尖碰到她衣服时，他终于恢复呼吸，小心翼翼地收紧力道。
　　她身上有着独特的清甜味，干净到一尘不染，有着驱散所有负面情绪的魔力，令人安心。

　　他又弯下点身子，下巴搭在她肩头，方便她搂着：“换个思路，周末我们可以腾出更多时间去逛集市，说不定还能遇见些好玩的。”
　　“你不要这样，”俞一依声音闷闷的，鼻音严重，她越发紧地搂住他，“为什么你不生气，为什么还要对他们好……”
　　“俞一依，我有自己要坚持的东西。”他垂下眼，微不可闻地沉了口气。

　　搂着她的腰稍稍收紧些，林恒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他在此刻不仅得到她的心疼，还得到她的拥抱，某个瞬间，他甚至有点感激那个搞破坏的人。
　　他一定脑袋坏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病态的想法。

　　云飘过，短暂地藏起弯月，暗下光亮。
　　他们拥抱的姿态在暗光下印成剪影，借着黑暗，林恒轻轻蹭了下她的头发。

　　月亮重新出现，俞一依慢慢松开他，她擦干眼泪，吸了下鼻子问：“你刚说，你有你的坚持？”
　　林恒也慢慢直起身，他的手贪恋地挂在她的外套上，虚虚地护在她腰侧：“嗯。”
　　等了会儿，见他没有展开说的欲望，俞一依望向天上的繁星，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好，无论你坚持的是什么，我都支持你，”她眼睛红红的，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泪花，但是目光异常坚定，“我会，一直一直，站在你这边。”
　　末了，她又补充：“永远。”

　　林恒的心脏要被她的目光看到停跳，猛地，他拽过俞一依到怀中，大手扣住她后脑按在肩膀处，他紧紧环住她的腰，呼吸发颤，祈求天边的繁星能将一刻变成为永恒。
　　不过，仅两秒钟的功夫，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便松开了手。

　　俞一依鼻尖和眼眶都是红的，她没料到林恒会突然抱住她。
　　整理两侧碎发，她原地踌蹴片刻，指向果林，瓮声瓮气地问：“我们去找看看吧，说不定还有好的。”

　　林恒双手撑在膝盖处，与她视线齐平：“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月光洒落，在他身上留下一层薄薄的银色光芒，却不显清冷。
　　他笑起来，指腹擦过她眼角，抹去残留的泪花，又直起身揉揉她的头发说：“走吧，应该能找到些好的。”
　　她像只被顺了毛的猫，轻轻地‘哦’了声，捡起地上的空箱子，跟在他身后。

　　天蒙蒙亮，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一箱完好的桃子和半箱苹果，对比上次去集市的量，少得可怜。

　　“板着个脸干嘛？”回去路上，林恒端着两个箱子，见她闷闷不乐，轻撞了她一下，“一会儿给你买冰棍”
　　“我才不在乎冰棍，”她被装的轻轻晃，“我只在乎你。”
　　她咳了声，继续说：“的果子。”

　　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可林恒还是没出息地红了耳朵。
　　他故意岔开话题，说起昨晚看的高三物理，跟她讨论部分知识点。

　　东西少，用不着小推车，两人干脆直接奔集市去了。
　　山脚下，他们遇见同样要上山的赵爸爸。

　　赵爸爸骑着张维的摩托车，在林恒身边停下。
　　“怎么就拿这点？”拍拍后座，赵爸爸抬抬下巴示意，“上来，带你们一起。”
　　自打上次感谢过林恒，赵爸爸与林恒的相处模式越发融洽。

　　林恒视线衡量摩托车后座剩下的距离，又看看身边的俞一依，后退一步：“不了赵叔，我们想走一走。”
　　“你抱着这个走，多累。”赵爸爸往前坐了坐，腾出更多的地方，“上来吧，很快就到，挤也挤不到哪去，东西放前面，我给你护着。”

　　不等林恒拒绝，俞一依拿过半箱苹果递给赵爸爸：“谢谢赵叔叔。”
　　苹果放好，她又去接他手里桃子。
　　她正要跨上摩托车，被林恒给拉回来。

　　俞一依不解地瞧着他，让开些位置：“你坐中间？”
　　林恒抿抿唇说：“后面危险。”

　　俞一依不明所以：“那……”
　　“那不然我走上去，你俩骑摩托吧。”赵爸爸没忍住，笑着调侃林恒，“要不你让她抱着箱子，怎么样？”

　　本是一句调侃的话，林恒默不作声上前，搬起两箱水果放到赵爸爸身后的位置，眼神示意俞一依上车。
　　为了让两个孩子都能坐得下，赵爸爸一直往前挪，想当年，他在镇口跑摩的的时候，都没坐在油箱上骑过车。

　　俞一依第一次在静怡村感受到速度，风吹起她的头发向后飘，也吹散她心中的烦闷。
　　林恒在她后面，试图歪头躲避发丝攻击，奈何怎么都逃不出攻击范围，他捋顺好她的头发，一股脑塞进她后颈衣服里。

　　原本还在享受清风拂面的俞一依，缩了下肩膀，她没敢回头，抱着箱子的手指慢慢收紧，眼睛盯着箱子缝隙中的一颗苹果，抿紧唇。
　　见她白皙的脖颈逐渐透出浅粉色，林恒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喉结滚动，稍微拉开两人距离，双手撑在车尾处。

　　前面路况不好，摩托车像条鱼似的往上游，忽然一个急刹车，林恒下意识搂住俞一依的腰。
　　不过就是一瞬间，他又立刻松开。

　　“有块大石头，”赵爸爸回头问，“水果什么的没事吧？”
　　“没事。”俞一依说，“赵叔慢点也没事，我们不知道。”

　　说话间，俞一依主动抓住他的手放在腰间：“抓紧点，很危险的。”
　　林恒不敢动，她放在哪就是哪，哪怕是长发重新飞出来抽他的脸，他也不敢动。

　　短短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像是攀爬了一圈又一圈的盘山路，时间流速被迫放慢，林恒在急速而过的风中，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絮乱，失衡。
　　直到摩托车停下，他才麻木着手臂收回来。

　　两个孩子下车，赵爸爸终于松快点，他问：“什么时候回去，用不用我带你们回去。”
　　两个孩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看到赵爸爸明显松了口气，俞一依和林恒交换眼神，一起笑开来。

　　上午吃冰棍太早，林恒摆好摊，拿出课本，正犹豫要先给她讲那一门功课，隔壁卖不锈钢盆的吴叔走过来。
　　他摸着下巴，绕着摊位上的三瓜两枣转了一圈又一圈。

　　“吴叔，全买呀？”俞一依故意打趣。
　　吴叔摇头撇嘴：“我不买，我就是纳闷，小林恒怎么突然不贪财了，居然就带这么点来。”
　　挑了下眉，吴叔问林恒：“是不是着急带小美女出去玩啊？”

　　提到这茬，俞一依小脸垮下去，不满地嘟囔：“有人欺负他。”
　　“啥？”吴叔以为自己听错了，弯腰凑近俞一依，“你说欺负谁？”
　　“他。”俞一依回头指林恒，“就是他。”

　　“哪能啊。”吴叔笑起来，拿过小板凳坐在俞一依身边，饶有兴致地说，“除非是你，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就这个集市，小林恒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俞一依也凑近吴叔，不顾林恒在后面拉他衣摆，把果林的事儿一五一十讲了。

　　吴叔脸色越听越黑，等俞一依说完最后一个字，他随手抄起身后的不锈钢盆，狠劲砸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