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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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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诗婷细细地描摹着小将军的轮廓，一瞬都不舍得放开。
在城楼上拔刀的时候，哦不，或许更早，早在她走出大楚军帐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寿数已尽，也再见不到鹤云了。
目光随着那道素色身影上楼，苏诗婷难得有些出神。如今这个活生生的自己和相隔不过一层楼的他，怕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而自己能再次成为这般俊秀人物的妻，更不知是救了哪位菩萨。
“看够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季鹤云已经走到她面前坐下。他也不恼，淡笑着看她。
苏诗婷尴尬地垂下头，只觉得面上都烧了起来，她还没过门居然就盯着鹤云看了这么久。她暗骂自己不知羞，口中却答着：“季将军天人之姿，小女子一时忘了形。”
“谬赞了。”季鹤云垂眸，不欲与她客套，直奔主题，“我今天来见你，是想拿回那只飘花福镯。”
那只福镯原本是季鹤云母亲的嫁妆，季老将军送给她，如今却要了回去，这是悔婚的意思吗？
苏诗婷猛地抬头。
面前是很干净的一张脸，便是苏诗婷对着他几年，也未觉得腻。只是他似乎瘦了些，线条冷硬，不笑的时候那气场当真冷冽，也难怪刚刚会把人吓跑。
而现在，她就直面这种冷冽。
苏诗婷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声音里的颤抖，面上仍扮做娇憨，“我一见那镯子就喜欢上了，送出去的礼哪有要回来的道理？何况这是季老将军给的，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什么意思。”
“你是说，不还？”男人的嗓音低沉，让苏诗婷辨不出他的喜怒。
气氛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突然珠帘晃动，小二端着餐盘进来，“菜来喽，二位客官慢用。”
苏诗婷趁此机会松了口气，重新调出招牌笑脸，把刚刚险些失态隐藏在心里，“先别说这些，吃饭吃饭。”
说着，她接过小二手里的盘子，特意把那一盘盐渍杏仁摆在季鹤云面前。他微微起身接过，二人指尖相碰。
苏诗婷不受控制地诗婷不受控制地看向那肌肤相连处。
男人的手指修长，指腹是淡淡的粉色，虎口处有一道疤，弯弯曲曲地爬进袖子里。
这道疤她没见过，八成是和匈奴那一战留下的。只一念便能感受到战争的惨烈。苏诗婷认真地说道：“将军为国征战，辛苦了。”
季鹤云看了她一眼，收了手，“我不会娶你的，你太丑了，恭维也没用。”
“……”
她早就知道，季小将军有张口就能气死人的本事。
“死生嫁娶当为常事，小将军年近而立未有一子，如今仍不愿娶妻，若不是断袖龙阳之好，”苏诗婷深吸口气，蛮横地扫了他一眼，“季小将军，怕是不行吧。”
话一出口，就再没办法收回，苏诗婷眼观鼻子口观心，试图说服自己，小将军征战半生，怎么可能没有伤，万一落下什么隐疾，难道还不让人说了？
季鹤云有那么一瞬间的哑然，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只是倦了，不是不行。何况，这话讲得，难道你试过？”
低哑的嗓音撩得人心弦发颤，苏诗婷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去。她知道这个人就喜欢说这些流氓话，也知道他行。那些日子里的抵死缠绵，那些热气、汗水和荤话这时候涌了出来，血色漫上脸颊。
看她这幅样子，季鹤云是真的笑出了声，“刚刚盯着我的时候那么大胆，怎么这时候害臊了。”
去你丫的害臊。
可能是此时原主的情绪占据上风，也可能是被自己朝夕相对的丈夫退婚刺激到了，苏诗婷满脑子都是暴躁老哥的吐槽。
她想揪着季鹤云的领子疯狂摇晃，就在她快要伸出手的时候，多年来刻在骨子里的教养把她硬生生拉了回来。苏诗婷咬牙切齿地抬头，“要不是你在这作妖，我可不就要试试了吗？”
话一出口，苏诗婷脑子里的暴力场面瞬间换成了担忧。完了完了，这下鹤云更不可能娶她了。
苏诗婷有点不敢看他的表情。
“苏小姐当真有趣，如果可以，在下倒是愿意和苏小姐交个朋友。不过婚约，恕难从命。”
这声音有点像从天外飘来，苏诗婷抬头，男人是那副没甚表情的样子。和他待久了的人都知道，他可能有些面瘫脸。笑是面对外人伪装，这幅样子其实是常态，不容易被人窥见心事。
季鹤云手指敲敲桌子，又补了一句，“不光是你，我季鹤云这一生都献给山河百姓，没有成家的打算。家父那边我会去说，也烦请小姐转告一声。”
一如既往地冷心冷情。
他去找小二结了饭钱，提步便走。
这副模样是不是生气了啊。本来他们两个也算不上熟。
苏诗婷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慌乱，觉得有些话这时候不问，她恐怕再也得不到答案了，“你说不娶妻，那之前的季少夫人算什么呢？”
季鹤云脚步顿住，“便是她，我只不过是给个名分罢了。”
“呵，相比我那亡妻，在下倒是觉得苏小姐这般耀眼的女子更招人疼爱些，只不过服丧期内办不得红事。”所以不要缠着我，也不要到季老将军那里说坏话。
苏诗婷听来出这是客套话，却仍是觉得这包厢里当真像冰窖一样，冷到寒气都渗进骨子里。她指尖摩挲着杯壁，试图从这上面汲取些温暖。
可还是很冷。她听见自己说：“我懂了。”
“懂了就好，而且，我不喜欢吃银杏。”
窗外这小风吹起来，刀子一样顺着衣领钻进四肢百骸，折磨得人体无完肤。对面是未动的碗筷，尚存温热的坐席。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又无情又臭屁。她苏诗婷才不稀罕呢！
她噼里啪啦剥了十来个银杏果，盐粒崩得到处都是。淡黄色的果仁刚好够一捧，于是赌气一般全都塞进嘴里。
银杏肉质略硬，初入口是艰涩的苦味，细嚼之后，点点甘甜从舌尖绽开。
苏诗婷眨巴眨巴眼睛。
欸，真好吃。做人干嘛要和吃的过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