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少女》kardar

23、八四

　　人海如同被劈开般分开一道空路。路的另一端没入没有视线聚灼的可爱幸福平凡人生。我走向那里，加入人群。走向煦微阳光下金色的猫皮。

　　她背着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我。”你能不能哪一次不逞能，每次都要我替你捡底。“她向我伸手。那只出着年轻芳香汗渍的掌心停在半空中。然后尴尬地被撂那儿。

　　我眼神灰暗。”你无需卷入牵连。安泊尔小姐。（猫皮的本名）。“我拿出故意作武器的生疏礼貌，又放柔和了一度声音说：

　　”为了自保还是自己比我更重要，我可以理解的。“我明萃地静态笑露牙齿。

　　她的由吃惊扭曲迅速涨红的脸变为咬牙切齿，”拉碧斯你这个王八蛋！傻逼！“她吼，我脸上重重而响亮地挨了一巴掌。她哭着跑了。

　　事实上我最早从结束的复仇中想要恢复这一天以前的日常就发现，最早怂恿我报复玛简塔的猫皮和女主管最避我不及，她们看见我就惶恐变色借口逃跑，变得唯恐触碰我周身范围的空气。我并没有得到松爽干净的救赎。只要沾到（告知对方）”我喜欢尤格”这一事实我的人际就会完蛋，十六岁时的污染没有解决，还是在扩大。

　　为了半个小时流星一般的被看见和燃烧我献祭了我来到蓬瑟尔四年积累的人际关系。我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一人上街当然就没有用对话话题屏蔽环境的余裕，令人惊恐地，一人的我走在街头巷尾，发现所有人都在暗示谈论着赤雪。

　　一开始我脸皮非常厚地觉得我现在是拉碧斯，赤雪大型口嗨跟我拉碧斯有什么关系。但是这次演讲的效果于方向于程度上都大大超过了我的预计范围。一开始你只需要装作事不关己地拿着餐盘食物，在食堂听灌进耳朵的陌生人每句话暂停、剖析你当时的论点并且反驳，还要装得不痛不痒，但很快我发现竟然有人开始表示喜欢我了，这让我想破口大骂。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是何种情况压力下为了什么说那番话的。

　　我的耳机线吊着鸟嘴口罩的带子，瘟疫造成街道像纪念碑谷充满长嘴的人形乌鸦，我坐在台阶上撕左手季节性脱剥的手皮差点被医警拉去强迫全身检查。流行病吸引走了我的演讲的关注度，我甚至有错觉我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一个小孩在这条街唯一亮灯的使魔店白嫖展品，抓起笼子里纯金的跳鼠啧啧逗弄，店员怒目而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那么多陌生人摸过的东西，不要命啦！回去！“他被母亲扯着耳朵，母子僵持，即将拉走。男店员大仇得报地放肆笑着，捧着那只金鼠蹲在小胖子面前：“走吧，放心我会接着你的存档替你玩的。”小胖子爆发出放声大哭被中年女人”走、走啊！“地恨叫着拖行而去。图书馆直接无限期闭馆了。

　　不管传染与密度的正比关系，缇尔的学生反倒越来越多了，以至于她不再一对一授课，而是租废弃小学教室开了课堂（在墙上挂着九九乘法表，简笔画的花和鸭子的注视下教授杀人）。

　　我从后门走进教室坐在最后一排时她就看见她在黑板前对二十个新兵蛋子示范连枷攻击。她下半身朝前挺，嘴里高频率呼喝哈喊着每喊一声向前同时摆突那颗流星锤头和她的胯，这种令人蒙羞耻的攻击姿势是被证明最有效率的。但是非常不雅。所有的人都忍着不敢笑。

　　我笑了出来。缇尔警觉眯眼，”我看看是哪个傻逼“的表情斜头下巴前伸审视着学生席。

　　“新生请你站到上面来向大家表演与我的实战练习。”她的口腔内侧在苍白脸色上红得鲜艳冷调，一手指我，一手掌朝下慢招。身边三十岁的彪形学生们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世界上只有两种学生，对缇尔唯唯诺诺的学生和没被她打过的学生。

　　我站起来。”是你”她愕了一下，“那没事了，你ky太正常了，我给你赦免特权，坐下。”

　　半个小时后我们一起走出作为集会地标的教室。成员三三两两地来了，靠着墙抽烟，

　　“大名人来了，”外面蹲着的男成员摆弄筹码，看见我立刻调笑，他们正在那里赌斗地主。我以为结社是唯一我的生活不被演讲事件影响的归处，然而这里也不是。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眼镜摄影少女一脸崇拜发光地说，也是这两天除了灾害以外最大的新闻了吧。““什么灾害？”我（没有猫皮在我身边讲新闻）问。“放给她看。”瓦奥莱特命令。

　　她放置下她精密沉重的黑色使魔砖头，放映的正是一个监控摄像头普通的演讲视频。

　　那是三天前那个下午的我。整个演讲角眼睛都不眨地听着台上声嘶力竭而声音太小的傻逼，偶尔有人擦眼蠕动，平淡无奇。

　　“我打开滤镜了。”她说。魔术般手掌抚扫过使魔中心巨大的独眼，它眨巴着合上一层透明的眼皮，投映在墙上的偏光画面变成了地狱。

　　如果有一双可以观测星之彩火焰的眼睛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我变成了一个火球，它一边舔着我撕裂出大裂口的心脏流出的生命力一边在我掏心剜肺陈词的同时，随着每一个字爆裂喷出无形的火柱，扫射前几排的听众。更多细小的活着的火星像生物、妖精蝶群一样翩跹而起，钻进听到我话内容被模因感染的人的耳孔点燃大脑，所以他们开始露出恍惚的神采，在人群的边沿，有人沿街坐下，开始没有理由地痛哭、羞惭、自我厌恶。

　　因为星之彩的毒性，那场演讲的听众回去后脑内还在回响复制着我当时的情绪感受，疯狂谵妄，灼热发冷，在被窝里颤抖，我没有经任何魔法训练（除了伪念写天赋、身体里有奈的一截神经）就完成了一次精神攻击，加上视频的使魔传播一次污染了上万人，所以现在和我一样疯的同类们把这种体验当做一种神启，所以令人绝望而沮丧地，我彻底出名了，却不是因为我呕心吐肺真诚的演讲内容，而是缘于我的情绪喂养了身上寄生的名叫”星之彩“的外星小虫子。

　　缇尔和两个女仰慕者成员相谈甚欢，在那里吃少女手帕包着送的调料。

　　瓦奥莱特嘘唇双手作了真正的绅士贵族仪态的“安静”手势。他从身后毕恭毕敬的努德手里接过壮汉捧着的一只罐子。罐子里液封着一段平砍下的断木，他将罐子转过来时每个人都看见了木内侧仿佛是雕琢打磨成的女人闭目的头。

　　断木被放在室外斜喷一股水柱的废弃贝壳洗手池里。青嫩溢液的枝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编织，形成沙漏型中空的曼妙女人身体。一颗巨大的树撑裂石盆的盛捧拔地而起，顶托凉棚的横梁发出木质倾轧的脆响。女人的□□如同玉质镶嵌在新生的树皮间，在树干的环拥下她活过来了，张开唇发出叹声。

　　“贺勒筑身体的其他截块被狡兔三窟地藏在相隔非常遥远的地方，她可以选择从任何一处开始再生，因而她是不死的。”瓦奥莱特说。我不知道她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何种改造。显然之前容器里那种液体，不是为了保存她的生命，而相反是为了压抑这种生命力。

　　“你也不用害怕，她不可怕，其中一块在家具厂仓库，被我做成了椅子。”锡佴笑着一只腿后蹬背靠的墙，抱着的双手腾出一只食指指点。要有多幸运的人才能坐在结社女魁首的臂弯里，我想。

　　贺勒筑开口了。“首先我们要处理一个主动退社事件。”一个瘦弱男人被押上来。

　　“我不想了解正治，不想和人打交道，我只想醉心于手里唯一事业的细节，和‘道’交流。让我回去做个木工吧。我父亲说细节造就美德和幸福，知晓全局是作恶的开始。“

　　”放屁，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是埋头苦干的短视愚民统治者最喜欢，知晓全局是造凡者开始思考的第一个条件。“锡佴声音低沉，朝旁边暗唾了一口。带着面具的人们用嘘声围剿刺得他瑟缩得更矮小。

　　”他本来只以为这是致力于改善穷苦人生存境遇的民间组织。另一个行业工会。他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集结活动。但是他捐钱。从不一次遗漏地定时捐钱。四天前突发奇想地向上级问起结社的宗旨和目的。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与整个星避为敌后后，他被吓破了胆。你，我说你现在后悔曾经钱捐给的是暴徒了吗？“贺勒筑威仪地从巨硕两胸间俯瞰着跪地的男人。

　　”不，我不敢，我只要离开，我不是来要钱的......“

　　”他得知真实身份的上下线一共有多少人。“贺勒筑说。瓦奥莱特递上翻开的名单。

　　”只有上线卡其（khaki）。他所住区域里呢，“女魁首简单地翻过一页，荧绿的吊睛一扫，”十七个人，就算招募你本是一个错误，我洗掉你入社至今的记忆将你放归人类社会，就是对十七个人的定时炸弹。“

　　”我......求求你别这样......我谁都不想伤害......“地中海秃还穿着背带工装裤的男人磕头求饶。

　　”结社接收了你的贡献，但是没有荡涤你的灵魂给你勇武，是我们的失职。你的捐款，六年，每四个月一玛东，加上利息一共四但那。既然你不认同我们的信仰，现在还给你。“金币叮当坠落脚底的声音。周围虎狼般兽型铁面的微笑进一步逼近，犹如万兽窟中。

　　”我错了，求求你，我不该提离开结社，我再也不敢了，请您当我什么也没说过，我接下来还会继续按时进贡......“

　　我开始想接下来的发展。”锡佴，带囚犯上来。“贺勒筑会交给男人一把刀，”杀掉我绑架的富人，我们的敌人，重新证明你是我们的一员。“男人发抖的手被锡佴不耐烦地一带划破富商喉咙，刀掉地，木匠久久地看着满手血跪在地上颤抖着......

　　”好了，你不是我们结社的人了，你把洗四天记忆的药喝了就可以走了。“我们的女首领说。

　　”什么？“我和木匠的下巴一起掉地。我觉得男人都要尿裤子了。

　　当众叫他来不是叛逃警示的处决，而是为了还钱。

　　”嗯？怎么？我说话很可怕吗？“贺勒筑侧身回头，眉蹙带怒，依然用中气十足的压迫女高音说着日常的话。我觉得这个结果看热闹的结社成员们都倒了。最少程度地削掉记忆以后，他会真的回到认为捐款捐向的是无害的社区组织，木匠男嘴里说着千恩万谢，身体却瘫软作一团，被努德扛下去服药。然后贺勒筑恢复了正色：

　　”暴雨和水蛭带来的瘟疫正在国家肆虐。水田无法耕种。没被污染过的水仅由魔法才能制取，漫天满地都是水，却无一可以饮用，干涸致死。首都还感觉不到，不是亡于缺水，至多半年之内这个国家也会步入粮食的危机。”

　　“我在边地的眼线已经知道游行抗议要求空庭分享贵族使用的净水。但是空庭的策略是——先不回应诉求，也不否决它，无限期地冷处理，他们拖得起而贫民拖不起，民众开始突破个人武装入室抢劫水源。

　　”这个时候空庭所作的事是提前将大量松明和火石放到民众夜间抗议的行进路线上。有空庭的卫士乔装混入民众煽动抢劫水源时顺手牵羊。他们在蓄意把求生的革命引向抢劫财宝、纵火和暴乱。“

　　”当抗议演变成暴力不阀的活动时，便可将只是求生的动机污名化，多数普通人会厌恶并避而远之，后续的暴力正压便具有了合法性。这个时候他们才展开触手正道堂皇地收割。“

　　”空庭就算不肮脏地操纵也不是无辜的。人像70%由水组成一样大部分是由常识，由他所淫浸的食死婚葬组成，所以会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暴徒频出，那么就是淫浸一切的水出了问题。教廷恐惧怀疑和觉醒，在十天之内，暴乱后必有大剿匪，他们最想借机掐死的就是我们这种存在。“

　　”所以，接下来的缴杀战，就是我们胜还是死的拐点了。“她的话落地，所有的人都陷入死一样的沉默。我们突然感到站在这里比独自一人时听到这个消息要宽慰多了。

　　以何抵抗强权与被杀死的声音唯有以沉默和集体的手指秘密勾缠。

　　”我们应该怎么办呢？“一个面具女孩哀戚地问。

　　”我们知道空庭的肮脏计策也没有用。我们无法控制底层人民不踏入如此下作的陷阱。即使宣传也不会所有人遵守，一定会有地方夺水发展成见财起意。这是底层人民的劣跟性，所以我们要把被变成抱乱作恶的求生，再拐一百八十度变回歌命。就迎击着这次浪火有备而发。只等空庭对’平民‘动手第一刀。武力拿下教廷。“

　　“我们是为篡夺权力而战么？我们是为成为自己最痛恨的人而战么？不，我们仅仅是在被剥夺，捆束，胡乱戕害之前率先动手。“她昂头右手伸向天空，以“问天何寿地何极，苍生何辜”的悲凉旷浩的气势，她的声音在我们胸中震鸣将心脏化为鼓点。

　　”越来越挤压向内的四墙，每天都被割下夺走新的生活的碎片血肉，连昨天的现状都是不可求的奢望，他们会不停地从我们手中夺去直到这种阵痛成为麻木的习惯。我们不是为了守住其他任何，而是为‘今天’而战的——为了未来不叹惋失去我们曾手握的‘今天’。”

　　”幸亏有意料之外的，赤雪这两天所作的事。“她摊开了手指，维持上望着云的裂缝的姿势，”赤雪。“

　　”哎，“我出列，

　　”你带领队伍打前锋。”她命令。

　　“她现在这个状态能胜任吗？”瓦奥莱特迟疑。

　　”要的就是现在这个状态。她是’火源‘。“

　　贺勒筑把手指伸向我隔空按压，包裹我胸腔的火之积液立刻在那处喷出壮大火舌，像璀璨的钻石冠冕，她立刻砍掉燃烧的手枝条再生。

　　“我和暗杀队会将房顶高处的弓箭兵清理干净。”锡佴从倚靠的墙上起身走进了阴影。

　　“你的力量就看你把感情开发到何种程度了。你可以用正在燃烧的星之彩爆发大规模瘫痪士兵。把要人染上星之彩，让他们不得不寻求解药。甚至控制被你洗老沾染的人成为你的军队。“

　　成员们多少有些哗然

　　”我......“我说。反正连猫皮都抛弃我，那我活不活关系也不大了。

　　”不愿意？“她压下一边眉。

　　我笑了一下拍胸膛：”放心，我已经决定全心全灵地跟你们干了。”

　　”你已经改变了。动机是为’她‘吧。底层的你和未来宗教女皇的她你和她平等的唯一方法是毁掉她的国家 ”她含毒液地莞尔。

　　”不是......“为了和希尔瓦两个人面对面的平等说话.......我两耳嗡鸣，所有颜色立刻在我身上呼呼地烧，”不，我不是这样想的，歌命是把她带离三个老不死操控的荒唐的命运的唯一方法。“我瞄准的是三个老头和摧毁拳利构架，我哄骗我自己确信如此。

　　“即使需要与你为敌，我也想要将你从命运中解放，”那时的我还说不出这样的话，因为没有相应堑断程度的决心。是否真的有一个淤黑的我，在渴望毁掉她的一切，来得到她？随着时间越来越砰击胸腔的心脏嘈杂恼人地说：是的。

　　“之后无论胜败，我和她离开蓬瑟尔，去过普通人的人生，在一切完结以后。”我最后要求，“一言为定。”她即口回答。

　　萧瑟的图书馆积满了灰，我独自不灯做着定期打扫的时候，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喵“鸣。

　　猫皮的虎皮灰色中华田园猫蹲在一个书架顶端，鼻子吃了灰一直呛咳。”咪咪咪，来下来，“我向使魔猫伸手，它却越过我跳落地面，从门缝里钻出屋，又探回半个头。然后它咳着，呕吐出一张打印物，然后跳出窗台悄然消失。

　　我捡了起来。上面设置最后一次打印内容是：”请用两分钟听我说，她是我的朋友，她不是疯子，她在读书的时候玛简塔对她欺负，因为她信不一样的神就对她校园霸凌。她做一切都是有原因、没有恶意的，请不要把她当作精神病或者坏人。十分感谢，蓬瑟尔葡萄园的安泊尔。“

　　”她吓得逃跑还是关心着你一路去演讲，印了传单在你演讲时下面分发。不然你有那么容易下台来？“摩拜尔吐舌如电地说，近乎对我的苛责。

　　我完全惊愕了，在我已经做出基本上是去送命不可回头的决策后。”猫皮你打的好。“我摸着已经没有痕迹的右脸说。我又一次失去了我的朋友。而这次不是对方作恶，而完完全全是我自己作孽。

　　我爬上观星点的屋顶，然后在开天窗的时候开始出现幻觉上面有人声。半个月前的我和猫皮的幻影穿着夏季背心盘腿坐在上面，中间是一盘黄桃，因为我和她都有把水果当深夜甜点吃的习惯，我们去拿同一块，碰到了对方的手。

　　我的幻影迟疑了一下。最后一块被她拿走了，横着叼在嘴里。

　　“又在想别的女人了，对猫来说撸猫的时候想别的猫可是重罪哦。“她露出真正的猫一般的神情说。她既知道希尔瓦又知道玛简塔。

　　“你不是猫，你只是拥有猫的眼睛。”我的幻影说。我们的头顶，幻影和现实重合的星空，参宿四正在经过顶空。

　　她不知道（我也没有资格再告诉她）我接下来要做的是要扯裂这静谧深蓝的星空，扯裂这生活，”猫皮，你说为了从没有说过话的人曾经受过的伤痛付出现在的全部生活你会去做吗“

　　”那是当然不会的。虽然我喜欢阴谋论黑政府的背景的动画和游戏，但那只是游戏，我不希望任何动荡发生在我现在的国家，就算万一它也许是有错的。我只要苟过我的八十年寿命就满足了。“记忆中的猫皮这样讲着躺倒屋顶，眯眼露出了肚皮。

　　歌命已经不可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