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尘埃落定之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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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
“你认识我和三井寿？”
“……武石中学起就认识了，你们很有名嘛，大名鼎鼎的篮球队长和~行为怪异的昭和女前辈。”
“什么？”
我还想继续问，奈何远处克美太朗向我们走了过来。只见他拨通了克美先生的电话告状，电话里克美先生很愤怒，叱令我们即刻返回大阪，怒火甚至波及到了我。
“花井，我不希望看到你一次次地违反规矩，不听大人的话。”电话里，克美先生言辞郑重，甚至对我之前的行为表示不满，“你该有姐姐的样子，不要和克美一郎串通一气。他没什么好心思，只会为我们找麻烦。”
面对克美先生我无话可说，只得道歉照做。克美一郎本想辩驳，还没说几句就被电话那头的家主一顿痛骂。最后他也畏于家主的威严，缩头听话了。
我们有气无力地坐上计程车，随着耀武扬威的克美太朗回家。事情这样虎头蛇尾结束，实在是令人不甘，尤其是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跟踪狂，我必须找他谈谈才是。
在他不明不白的话中，我听出他似乎和三井积怨已久，而且他既然能知晓我和三井的关系，那么一定知道我和他入院的事情。
一切的疑点就在克美一郎的身上，可那家伙比我更不甘心，他对广岛还有留恋，加上对哥哥的不满，打死都不说话———我问他三井，他不说话；我提起篮球部，他还不说话；我接着拎起衣领质问，他假装睡觉。最后克美太朗忍无可忍，打断了我单方面的对话：“这是在新干线上，你们适可而止。”
“不关你事，我没跟你说话。”我的心思全在跟踪狂口中的三井，没有好脸色理会克美太朗。“你那些话什么意思，三井到底怎么了？”我揪着装睡的跟踪狂，怒问。
“呵呵，你们就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现在未免也太晚了些。”
“真正演戏的人不就是你吗，我的模范好哥哥？恭喜你，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跟踪狂终于说话了。他睁开眼看向克美太朗，推开了我的手。
“你什么意思？”
“为了这小事向父母告状颠倒黑白，让我再也打不了篮球，非去那所烂学校不可…这下你满意了？恭喜你再次凭借‘模范走狗’的身份收获全家的关注，这下没人跟你抢了！”
“那你呢？除了打篮球混混度日、撒谎钻空子还能干什么？我只是不想让父亲为你这个败家子操心而已。”
“你说什么？！”
“父亲现在很忙，却还要花费精力解决你在神奈川的烂摊子。没有能力你就不要想着自立门户，不然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既然忙就不要管我好了！我可不像你，天天只会装乖，永远不会有自己的意识！我就是想打篮球不想去上那个破学！你没资格管我，他也是。”
克美太朗冷笑：“呵，若是母亲知道你现在这种混混样，你觉得她会高兴吗？在那个世界，她也不会安心吧。”
跟踪狂脸色一黑：“那也比你这种在母亲葬礼上一滴眼泪不流的人强！你这种冷酷的人根本不配提母亲，也根本不会理解别人的情感。”
“这才几年啊，把自己的母亲抛之脑后，却欢欢喜喜叫那种女人母亲…你就对得起她了吗？”
“你们……在说什么？”我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原来妈妈在克美太朗眼里只不过是抢夺了她母亲位置的反派，而我更是他的眼中钉了。妈妈这样努力却还是不能被人接受，而她却因为追求「这种生活」而抛下了爸爸……既然如此，那我又算什么呢？
我突然觉得空气有点稀薄。
在克美太朗的这句话后，跟踪狂像是被抽走了精神，不说话了；而克美太郎也安静下来，在这沉重的氛围下，广岛之行就这样结束了。
[2]
在这之后，我们全家的相处更加诡异。克美太朗完全变成了高傲的哑巴，跟谁也不说话了；妈妈和克美先生对我们更严格，尤其是妈妈——“葵，我不希望你再变回之前的样子！现在一郎来了，你更要考虑到他，绝对不能再随自己的心意了……太朗是个成熟的孩子，以后你该向他学习，不要带着一郎瞎混了！”
就连克美太朗这种口不对心的人，妈妈您也要万般尊重他，然而到了我这里，就是带着别人瞎混的人…虽然不忿，但为了不扩大事态，我选择了沉默，将克美太朗的真面目隐藏下去。
高二的新学期，一切变回了我初来大阪的样子，压抑沉闷。我忽然想回神奈川去，至少在那里，我还能在空荡的环境下呼吸片刻……
“小葵，告诉我学校附近的便利店在那里，你下课带我去。我不认路，一起回家。”
“小葵葵，抚子老师办公室在哪，我补交作业。”
“小葵，我的便当忘带了…”“小葵葵，借一下你的跳绳～”
“小葵，厕所在哪里……”
高二的新学期。当耳旁第10086次响起克美一郎的声音，我忍无可忍，直接冲出班级门口——“克美一郎你适可而止，这些问题你不会自己解决吗？我不可能永远帮你，给我融入新学校啊魂淡！”
吼完，发现全楼道的人都在看着我们，表情微妙。自从克美一郎来到双叶高中后，我被父母要求，不得不在学校的事上帮助他。可这家伙脑子瓦特，屁大点的事都要来高二的教室找我，用那极其粘腻的声音“小葵，小葵葵”地唤我，搞得全班同学都知道了我们这两号人物，尤其是克美一郎。他凭借人畜无害的外貌赢得无数女同学的喜爱，每次来都有一堆人围观。
——“看，一年级的小学弟又来找花井了。”
——“他穿运动服好帅喔。”
——“好高，他应该有180吧？你说他是不是混血？”
——“肯定是，他英文说得很流利。”
——“奇怪，那花井同学怎么不是呢？”
——“基因突变？”
——“………”
——“花井同学，你们真的是姐弟吗？就算你解释了，可是克美君从没说过欸。”
——“花井，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
本来过得好好的，克美一郎的出现愣是让我的存在感和话题大涨。就在今天早晨，我在走廊里竟然听见隔壁班一向高冷的女学生会长聊起「姐弟恋」的话题，矛头直指我和跟踪狂。
女学生会长，西九条眉头紧皱：“你说的……关于克美兄弟和花井葵的事是真的？”
朋友：“不仅如此，我还听说他们两个人在谈恋爱。”
西九条：“不可能，他们是姐弟。”
“怎么不可能？又不是……”她还未说完，就看见站在一旁的我，赶紧住嘴。西九条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带着局促的朋友离开了。
克美一郎！我的牙齿咬得嘎嘎作响，托着这只跟踪狂来到了楼梯间的拐角处：“你以后要是再敢来高二找我，我保证你活不过明天。”我将他甩在墙上，龇牙咧嘴地威胁，“不，我绝对去找你父亲告状。”
“你怎么也像哥哥那样讨厌了？”跟踪狂背靠在墙上，不紧不慢，“我不信你会这样做，再说了，你要指责我什么呢？”
“指责你黏屁虫一样粘着我，无理取闹。”
跟踪狂眯着眼睛，坏笑：“被帅气的弟弟粘着不好吗？”
噗，我一口老血吐出。这家伙的自恋程度简直堪比那家伙！武石中学，请问你们的篮球部没人了吗？能不能找点不同类型的人当队长，用人至少靠谱一点啊！
“我这次找你是真的有事，我想组建篮球部，所以找你问问建议。”
我就知道这家伙果然不会死心：“这事情找我干什么？”
“因为你是个优秀学生，值得同学和老师信任，所以我递交立部届的时候会有保障啊。”
我像是听到笑话那样嘁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优秀学生」了？”
“你当然是咯。”克美一郎看着我，说得理所当然。
或许初中时我还能摸到模范学生的奖框，安静木讷，只知道埋头苦读，可是那样的「昭和女」获得了什么，不还是考试落榜被家人唾弃，甚至还被扣上了「混混」的骂名？
或许从进入医院那一刻起，霉运就缠上了我：狼狈的受伤，沉痛的家庭，就连唯一的太阳也不见了。就算进入了克美家，我仍是平凡不堪，甚至像一只牵线木偶，走一步看一步……
值得信任，优秀学生？这种屁话我都不会信。“别搞笑了！我劝你赶紧治好你的眼睛，趁早不要和我瞎混。”我冷笑着转身，却看见克美一郎禁不住笑的表情。
“还以为你和初中不一样了…没想到啊，你还是那么不自信。”跟踪狂的酒窝在笑，笑得栗色的头发都飘动起来，“话说啊，你知道「双叶学校的魔咒」吗？”
“……你在广岛的时候说过。”
“对，我来大阪之前听朋友说过，之前双叶有一个神奈川的转学生，转学一个月后就一病不起，自那之后但凡来自神奈川的学生都会遭到他的诅咒，一个月之内必会退学。”克美一郎说，“你看你还有伊织，都在这里呆了一年半了，很厉害嘛。”
“无聊，这种破故事你都会相信？”
“当然了，我相信你的好运，正因如此我才会勉为其难地转学。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不是因为你和铃兰妈妈，我才不会回来呢。”克美一郎像是在鼓励我似地扬起微笑。
这家伙真是个乐天派，无论如何总能开心地笑出来…和我们完全不同，他轻松地接受了这个家庭，甚至把凌乱的日子理顺成章——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让人羡慕的能力。
我别过脑袋，闷闷道：“……那我也勉为其难地帮你组建篮球队吧，你知道双叶的学生会长吗？”
“哼，不是克美太朗吗？”
“不，是双叶的那位女学生会长西九条，她是专门负责课后活动的，我们完成立部届后可以找她提意见。”
“哦哦哦，不愧是小葵，果然很懂。”跟踪狂眼里冒出星星。
“学校里有篮球场，地点不用担心，我们只需招募足够的人员，同时扩大它的影响力。”我沉思说，“我有主意去扩大球部的影响力，只是前期的工作……”我还没说完，克美一郎就嗖地朝我扑过来，轻轻抱住我，“那就一起加油吧，小葵！”
“给，我，走，开！”
[3]
在双叶，篮球这项运动不受待见，更多的人则会去参加高尔夫游泳等社团。即使如此，我和克美一郎联合周围的人，使劲浑身解数，总算凑齐了8个人，满足了立部的要求。
为了扩大球部的影响力，我特意拜托了伊织去联系丰玉队的南烈。毕竟是大阪的著名球队，只要他们和双叶打上一场友谊赛，我们就可以凭借此名号增加球部的知名度和可靠性。
在此期间克美一郎没少干活，我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他跑前跑后地去找学校的相关部门和监督老师，联系丰玉队，发送传单，写报告书……克美一郎卖力的样子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在很久之前，我和另一个人也这样努力过，把烦乱的日子理成顺畅。
立部届一封，递交给学生会。在等待回复的日子里，我和跟踪狂都会去双叶的体育馆里踩点。几天前考察的时候，伊织特意拉上了南烈，帮助我们规划球部。
——“花井同学，好久不见。”数月不见，比起之前的冷淡，南烈好像更开放了一点，“你们双叶的篮球部如何了？”
——“审核中，马上就会成立了。就是人数有点惨，勉强能凑够一支首发。”
——“真是没想到，明明拥有这样高级的球场，双叶的校委会竟然不设立篮球部。”
——“可能是双叶的体育社团的种类太多，实在是考虑不过来吧。不过学生社团的话也好，越做越大总能引起校方的注意。”伊织说，“呐阿南，你说我加入女子篮球部怎么样？”
——“……算了吧，太废教练。”
——“臭阿南，你挖苦我？”伊织去打南烈，南烈笑着往后躲避，飞快地从场中捡起一颗篮球，趁伊织不备，举手把球准确无误地投进篮筐。克美一郎条件反射地去抢篮板球，也不甘示弱地投篮。两人就这样练起来了。
[4]
“丰玉队既然同意了友谊赛的请求，那么双叶很快就有自己的篮球部了。”克美一郎的声音将我从记忆里拉回，彼时他靠在篮球架上，双手交叠在脑后，“看吧葵花小姐，我还是一直很相信你的好运的。”
“你也很努力，辛苦了。”
“这几周你也辛苦了，还有啊…”克美一郎深吸一口气，忽然变得正经，“花井，谢谢你。”
他的道谢很真诚，此时的他收起了大咧咧的笑，就像变了一个人。我开玩笑地说：“这个称呼不错，比小葵顺耳多了，你以后赶紧改口吧。”
克美一郎微笑着垂眸：“其实……”
他还没说完，就被飞奔进体育馆的伊织打断了：“不好了，学生会驳回了丰玉队友谊赛的申请，立部要延期了！”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吗？” “伊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学生会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两个异口同声地问，伊织刚要开口解释，体育馆的门就打开了——只见克美太朗、西九条，还有学生会的几个人一齐走进来，瞬间煞灭了美好的风景。
“克美太朗，你来的正好…你们学生会是怎么搞的？”跟踪狂气呼呼地冲上去质问，“你明明知道还有几天就是友谊赛了，你却在这个时候驳回申请，到底什么意思？”
“经过对这支球队的综合考量，学生会一致决定，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来双叶进行比赛。”克美太朗淡定地说，“我们看过他们在IH上的表现，那样的球队多少会影响双叶的名誉，双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下换伊织沉不住气了：“喂，什么叫「那样的球队」？”
“选手带球撞人，整支球队风气不正，他们不符合双叶体育社团的育人理念，只会毁坏我们的招牌。”
“你们断章取义！在没有充分了解之前，你们凭什么随意得出这样的结论？”伊织黑着脸说，“我们反对！”
“在反对之前，请先合理着装。”克美太朗扫了一眼伊织的制服，“至少先把你花俏的袜子脱掉，双叶可不欢迎穿太妹装扮的学生。”
“你说谁是太妹？”伊织火了，就要扑上去讲理。克美太朗旁边的西九条站了出来，说：“伊织夏希，你是这次友谊赛的申请人之一，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双叶真的不欢迎这种球队，其他的什么球队都好，就是丰玉不行。”
“你们根本不懂，丰玉队才不是这样！”
“伊织同学，你这样子我没办法讲理。”西九条说，“就算你赞同丰玉这只歪曲精神的球队，它也只是你个人的想法，不能说明事实。”
“你这女人说话不要这么阴阳怪气。”克美一郎指着西九条说，“歪曲事实的人明明就是你们！”
“请你们放尊重点。”克美太朗冷笑一声，“看看你们现在还像双叶的学生么？简直就是一群混混。”
“该放尊重点的人是你！”我站到跟踪狂的面前，迎上克美太朗的目光说，“在没有好好了解之前，用外表去评判别人才是最恶劣的行为。亏你还是学生会长，说出这种话，你必须向他们道歉。”
“道歉？”克美太朗就像听到了一个笑话，无奈摇头，“就凭你和暴走族的关系，你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的拳头猛地攥紧。
“少来主持大局了，你之前不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么？”
“你胡说！”怒火攻心，我愤怒地举起拳头。
“看吧，说不过就要动手，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克美太朗抓住我的破绽，继续无情嘲讽，“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教我。”
“那也比你这个只会挑别人刺，还特别懦弱的人有资格！”
“你说什么？”
我的怒火涌上头顶，一步步地逼近他：“天天‘未婚妻’地叫你妈妈，叫你弟弟‘败家子’，明明自己生活很难过，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知道撒火给别人看，我们凭什么要看你的脸色？我们欠你的？”
克美太朗就像被人踩痛了尾巴，他看了一圈旁人，瞬间黑了脸：“住口。”
“随便评判你的家人，你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还假惺惺高别人一等…还看不起暴走族，我告诉你，他们都比你成熟，你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给我住口。”
“克美一郎说得对，你就是冷漠，永远也不懂别人的……！”
克美太朗猛地推了一把我的肩膀，我被他推得后退两步，睁大眼睛。
“闭嘴，你给我闭嘴！”他像是气急了失智地说，“你根本没有资格说我，你也没有资格进这个家！”
嗡。一阵热风吹拂在我的脸上，世界陷入了瞬间的恍惚。就在这时，旁边的克美一郎突然冲了上去，对着哥哥的脸挥出了拳头。只听一声闷响，克美太朗被掀翻在地，和跟踪狂扭打在一起。
“跟踪狂！”来不及想，我冲上去想拉开两人，却在半途被西九条拦住了，“这都是你惹出来的。”
“让开！”情急之中我没空理她，一把推开她挡路的身子，没想到我的力气有点大，把她推倒了。西九条尖叫一声，跌倒在地。
学生会众人发出惊呼。我来不及关心那边，一心想拉开兄弟俩，“克美一郎，住手！”我拉住跟踪狂的衣服，想要把他从克美太朗身上托走——可160的小不点怎能挪得动180的大个子？
我还没进行第二波的劝架，半边脸忽感剧痛。只听‘啪’的一声，西九条站起身，在我脸上甩了一巴掌。
看着她愤恨的双眼，我愣了许久…直到确定我真的被她打了，我的整个身体才绷成一根弦，冲上去发作了——此时的我彻底失去了理智，我猛地拿头撞到她的脑袋上。柔弱的西九条终究不是铁男，她大叫一声被我撞倒，额头红了一片。
“啊，西九条同学！”“她怎么推人还打人？”“西九条你没事吧？”“快按住她！”
这下，体育馆彻底陷入了混乱。整个场馆乌烟瘴气，充满了拳肉交战的声音。
头锥的冲力也让我的脑袋震荡，我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就被群起而攻之的学生们按倒了。混乱中，几只手伸过来揪我的头发和衣服，我的下巴狠狠磕在地上，几只手指差点戳进眼睛。
“放开我！”我嘶哑着吼，怒急攻心。毕竟是打倒过铁男的人，我的力气很大，一堆人也按不住我。就在我狂暴之时，头上的一个声音突然喊道：“不好，老师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尘埃落定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