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你的星和月》匙余

16、你挺好的，我收下了。

　　林照开始对自己看到的一切物体发出质问:你是什么？镜子？你有什么意义？你适合做礼物吗？适合做普通人的还是适合做苏不苦的？花？你是真花假花？呵仿真花也配出现在我面前？灯？你是大师设计款吗？相机？你是几千还是几万的？十几万？你是我的吗？观众？你……你们好好看表演吧祝你们幸福。
　　林照表演完回到后台，卸了妆换上自己的衣服，找到苏不苦的化妆间敲了敲门。
　　方钰开门看见是他，露出一种纠结但夹杂着敬佩的表情，搞得林照更加心慌慌。
　　其他人都离开了，林照坐到苏不苦对面，先笑了笑。苏不苦也看着他笑。俩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对看了一会，终于，林照忍不住了:“那个……”
　　苏不苦笑着说:“哪个？”
　　林照:“很高兴见到你。”
　　苏不苦笑出声:“我也就是一般高兴。”
　　林照:“不知以后能否有幸与您合作？”
　　苏不苦审视了他一番，“那要看你……给的礼物让不让我喜欢了。”
　　啊……并没有忘……林照故作开朗:“只要是礼物不就该被人喜欢吗？重要的不是某个物品而是身为人类的心意啊！”
　　苏不苦支着脸笑:“礼物是因为一个人想让另一个人开心才产生的，如果不能产生这种效果也就是不被喜欢，那么这件物品能不能被称为礼物呢？”
　　林照深以为然地点头，然后说:“一件不起眼的东西如果是来自喜欢的人手中，那么它就是一个非凡的礼物。”
　　苏不苦闭上眼睛笑了笑，“好吧，不管你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一只手握住他的手，他睁开眼。
　　林照剩下的那只手放在胸口，一脸热诚地说:“我把自己送给你！”
　　苏不苦静静地看着他。
　　林照不好意思地咳了声:“好吧我确实没准备，当时困得有点断片了说话跟做梦一样，醒过来之后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真的很对不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我再想几天，等下次见面我给你——准备双份！怎么样？”
　　苏不苦回握住他的手一笑:“没关系，你挺好的，我收下了。”
　　“哇——我们小苏果然——”林照大力握住苏不苦的手摇了摇:“人美心善！”
　　苏不苦被他摇得晃着身子笑。
　　新一期节目播放量再破新高，林照那一组的舞台连偷拍的花絮都被人到处转播，观众现场变身疯狂粉丝的画面也流了出去，有人不屑有人好奇有人羡慕，热门到破圈。
　　各种相关讨论产生，一篇文章及其配套视频在其中凸显遭到大肆传播，标题是:不该物化女性？那我们物化男性怎么样？
　　罗辰听到这标题，从一朵仿真纽扣心月季中略抬了抬头，又低下去，仔细摸它的花瓣:“这个东西怎么能这么像真的？”
　　助理说:“里面提到我们节目很多次，主要是说我们把好看的男孩子当商品，节目和投票App的名称也是这个人攻击的理由。重要的是，很多人因为这篇文章和视频的流行，开始跟风抨击我们节目。”
　　“可惜枝和叶做得太差了。”罗辰终于放下那朵花，“抨击我们什么？”
　　助理:“节目形式老旧，选手人品存疑，传递负面价值观，诸如此类。现在网上的评价非常两极分化，要么是特别喜欢，要么是特别讨厌。”
　　罗辰说:“青筠姐她们说什么？”
　　助理:“制片老师们目前还没联系您。”
　　罗辰躺在飘窗上看着外面的霓虹光影:“要是问起，就跟她们说，放手去做。”
　　助理点头:“好的。”
　　正要出去，桌上罗辰的手机响了。助理递过去:“是周局。”
　　罗辰挑了挑眉，接过来带起笑意:“周叔？最近身体挺硬朗呀，这时候还没歇？”
　　“越老觉越少，小子啊，你以后就知道了。我是想问问你啊，最近挺多人看的那个节目是不是你弄的？”
　　罗辰手指沿着落在窗玻璃上的水滴划下:“怎么？您也看起来啦？”
　　“看了看了，做的挺好，不过啊，既然有这么多人观看，你就得注意点它的内容啊，我听说看的大部分是年轻孩子，你要担负起这个责任，给这些孩子传递一些正能量的内容嘛。我看到你们那个舞台了，红通通的什么都看不清，也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以后还是少做点这样的，你说是不是？”
　　罗辰笑着说:“是，您说得对。”
　　“行，那也没别的事，你休息吧，哪天有空了来家里吃饭。”
　　“好，到时给您带两瓶好酒。”
　　“那我可就等着了啊！白的啊我可不要那些个红的，喝着不是酸就是涩，没一点酒味儿！”
　　“我办事您还不放心？”
　　“哈哈行，小子，挂了啊。”
　　雨点密密麻麻扑上玻璃，罗辰丢开手机，看着外面模糊得异常绮丽的夜景轻而长地叹了口气:“我是应该帅气一点还是善良一点呢。”
　　助理说:“虽然我们不标榜善良……但善良也是一种独特的帅气。”
　　罗辰看向她:“那……通知她们下期做正能量专题吧。”
　　助理:“好的。”
　　罗辰看回窗外闪烁的蓝紫光影:“善事做到底，把名字也改了吧。以前是pick……以后叫……wink吧。”
　　做善事自然不能默默无闻，先是总导演出镜，宣布下一期将会改变画风，“以让更多人接受为前提做出大人小孩都能愉快观看的正能量节目”，被问及“突然做出改变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时，总导演语焉不明并很快转移到其他话题。后又给选手做专访，林照那一组人在讲完舞台创作理念之后又给道歉，声明以后会更加注意自身的影响力，向公众传递更有价值的正向舞台。
　　顿时，“成为偶像节目突然改版疑似遭审查”、“总导演徐野拒绝回答”、“让人愉快的并不是正能量”、“综艺都被核查后我们还剩下什么”、“创新的结果是被毁灭”之类言论在网上爆发，从前踩这个节目的甚至也开始可怜他们，许多人转为路人，更有些人调转墙头去扫射那个不名之物。
　　在新一期阳光开朗的节目后，罗辰带着两瓶窖藏了十多年的酒去见了周叔叔。周叔叔对他的听话表示认同赞扬，随后说现在年轻人想法多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好了，罗辰再次诚恳地接受了教诲。
　　第五期，观众决定演唱曲目。上期无论是制作的人和表演的人以及观看的人，或许因为没有期待，反而愉快演绎和观赏了表演，所以这次提名的7首歌里其中一首就是和上次类似的，另有1首赞同数最多的是第三期俘获整场观众的同类型歌曲，还有1首值得一提:女团曲——得益于某人女装带来的灵感。
　　李愿看着大屏幕说:“希望我不要跟林照一组。”
　　林照:“希望你能实现愿望。”
　　姜其成问李愿说:“为什么啊？”
　　徐弋缈:“你又对自己身处前七感到厌倦了吗？”
　　李愿:“希望徐弋缈跟林照一组。”
　　姜其成:“为什么啊？”
　　付喃笑了笑。
　　陆云生说:“也不一定吧？”
　　林照:“你们干脆下个注吧！”
　　姜其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歌虽然都给看到，但选还是盲选，林照不负众望，成功选中女团曲。李愿第三个上台，揭开歌名头一个字的瞬间就把胶带粘回塞回助理手中。
　　夏凉:“不可以这样噢。”
　　林照笑着说:“我觉得你们就让他重选，看他最后能选个什么，哈哈哈。”
　　李愿在胸前划着十字念完阿门念阿弥陀佛接着又问候了一遍老君灶爷关公土地，最终以其十足的虔诚，闭着眼抽到了最开始揭开的那一张。
　　笑声无情地在他四面八方响起。
　　林照朝他张开怀抱。
　　这首歌命运般的聚集了五个人:林照，李愿，徐弋缈，陆云生，付喃。
　　姜其成:“哎——没有我？”
　　李愿:“我我我我我跟你换！”
　　徐弋缈搂住李愿:“嗨呀，高高兴兴接受就完事儿了！”
　　说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徐幸运在穿上小裙子之后，脸色肉眼可见变差，走的前十步路完全同手同脚。李愿则根本在裙子上身之后失去手脚，直接僵在原地。陆云生出来之后没敢看镜子，捂着脸走了几步，坐下来说:“真的要穿这个上台吗？”
　　说着，一个穿着绿色绘向日葵柄图的超可爱双马尾妹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等妹子红着脸抬起头，众人一齐卧了个大槽:“付喃？！？！”
　　伢伢从付喃后面跳出来:“是不是超级适合他！”
　　李愿:“你他么怎么还给人整了顶假发？！？？”
　　伢伢兴致勃勃盯住他:“想要吗？我还有。我觉得你特别适合高马尾！”
　　李愿连忙摆着手缩到后面:“不必不必，不用客气。”说着看到一个穿黑色长裙的白金发美女登场，定睛一看，此冷艳美女乃是林照。
　　“啊啊啊啊啊！”李愿捂眼倒地，裙摆翻到他身上。
　　姉木提着相机进来一乐:“这我是……拍呢还是拍呢还是拍呢？”
　　徐弋缈说:“女明星，你不雅啦。”
　　李愿:“我好想死啊！”
　　林照提着裙子踢了下他坐着的矮脚椅:“你还不起来？”
　　李愿坐起来，冲他伸出手:“我现在拒绝和你对话。”
　　林照坐进他对面的靠背沙发，跷着二郎腿喝了口伢伢外带进来的雪碧，安逸得令人发指。
　　李愿:“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姉木坐到林照旁边:“一回生二回熟嘛！”抬手给对面以各种状态羞耻的四人拍了一张。然后退到他们旁边，把镜头对准林照:“给大哥也来一张~”
　　试妆结束，李愿扒着门要走，姉木说:“哎——我有个办法，或许能让你们不这么难受。”
　　李愿还不了解姉木，迟疑着露出一点期盼:“什么？”
　　姉木说:“你们从现在开始到表演结束都把裙子当常服穿，到表演时候肯定适应得妥妥的！高跟鞋也酌情考虑——”
　　李愿再不敢搭腔，也不管队友怎么样，自己先打头跑了。
　　林照:“有道理。”
　　徐弋缈巴巴地望着他:“……在哪里？”
　　再带上陆云生和付喃，仨人一并望住他，仿佛一排小兔子，而他是大灰狼。
　　林照:“呃……”
　　伢伢说:“你给他们做个典范~”
　　林照看着一众人带笑的目光，也笑起来，点了点头:“行啊。”
　　于是，当晚，林照就顶着这身冷艳美人的装扮出入男生宿舍——为了大家容易接受，假发给摘了，自己的头发梳顺了拢在耳后。
　　从他踏进宿舍楼大门，从程冰倩开始，路过的所有人都对他行注目礼，温梓霖正好出来，看见他害羞一笑，拦了一下:“那个……女生不能进这里，你是找人——林照？？你是林照？！？！？！”
　　林照点着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围人瞬间沸腾，真挚的脏话不绝于耳，连二楼的人都往底下跑，许多人上前认真探询，想知道林照脑子里在想什么，还有一些人离得远远的，看到他过来就回到房间。
　　林照回答自己是为了克服心理障碍，其他选手立刻想起他抽中了女团的歌，于是目光就怀抱同情和敬佩了。
　　徐弋缈几个人原本跟在他旁边，被别人挤开，就顺势落在后面，也松了口气。
　　经过郭子遇门口，那樊小川也靠在那看热闹，瞅见付喃，嘻嘻一笑:“多漂亮啊，你怎么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