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画师是只鬼》长安苏晓

17、白骨画皮赤瞳鬼仙

　　已经是2020年，绿皮火车并不多见了。但这么多年，林家只有林岚一个人在外打拼，日子虽是渐好也不算宽裕。老式的火车虽是空间拥挤狭窄了些，但既然是夜车也无妨。

　　如果如婳的父亲还在，能送如婳出国读书的话，估计林岚也不至于要在功课上逼迫孩子至此，生活也会轻松很多吧。

　　夜风带起窗外的雪花，月台上灯如黄豆，明明灭灭，透过略凝了水汽的玻璃，是模糊的暖橙色。

　　林如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到了车上，脑袋中好像酩酊大醉一场，醒来还记得午间粥点的香甜，再一回神却是夜晚了，天空还飘起了雪。怎么会迷迷糊糊地跟着母亲和刘爷就来到了车站……emmm难不成是自己梦游了？？

　　“妈？”
　　“又怎么了，还不睡？明天下午还要去学校报到，别忘了。”
　　“呃……记得的，就是——”林如婳咽了咽口水，提了个自己也觉得傻x的问题：“妈，我刚刚是怎么上的火车？？？”

　　“？？？”林岚明显愣了一下，淡淡道：“当然抬脚走上来的啊，不然还想飞上来的不成？傻孩子，快睡吧……你看都迷糊了。”

　　火车缓缓出站，伴随着乘务广播甜美的声音，提醒乘客保管好随身物品，祝旅人们安眠。

　　行吧，林如婳揉了揉太阳穴，也许是这些天总是有些奇怪的梦，影响到白日也精神恍惚了？只是这迷糊也时间太久了些吧！

　　嗯……十三朝古都的地界果然非同寻常。生活不易，婳婳叹气，ε=(ο｀*)))唉

　　“姑娘？”空灵的儒雅男音飘来，唇齿间清清润润，就是在关了灯的车厢里冷不丁的有些吓人。
　　“吓，谁？？！”
　　“嘘，”白衣青年指了指隔壁，眉眼弯弯：“小声点，他们可听不到，你现在在外人看来可是自言自语……”
　　“轩……轩辕墨，你又是怎么上来的啊？”林如婳扶额，赶紧噤了声，“呃对了，话说你的真身呢，藏好了？”她用手机打字道。

　　轩辕墨饶有兴趣地将眼前发亮的方块屏幕端详一番，撩起耳边乌发，耳尖雪白仿佛透明，殷红唇角一勾：“不瞒姑娘，安全得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姑娘枕下。”

　　林如婳将枕头一翻，果真，金丝布锦里的是熟悉的画轴。
　　“你就这么相信我？”林如婳转过眸光，望向窗外。

　　雪已经渐停，车窗外的原野上，仿佛堆叠的白糖玫瑰。在偶尔路经的暖黄路灯照彻下，映出细碎温暖的光辉，流淌在少女的侧脸，勾勒出熠熠生辉的轮廓来。

　　火车向前行驶，两人静默相对。呃……准确来说是，一人，一鬼。

　　“信，”轩辕墨微微点头，莹莹凤眸竟比窗外的雪光更皎洁：“姑娘不会毁了在下。”

　　在西安的这几日很快过去。许是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事情的缘故，林如婳只觉得这些日子快得不真实，快得囫囵吞枣，快得浅尝辄止……甚至，在火车上看着远去的风景，还没到家自己便开始留恋。

　　真是奇怪，明明只是个一面之缘的地方啊，林如婳打了个哈欠，脱下浅蓝色的棉服，轻轻做了个口型耳语道：“要睡了。”

　　四周静默无音。

　　少女突然察觉到轩辕墨不在说话，回过头来，对面那人的喘息间有些紊乱，明明暗暗的黑暗里，洁白衣袍下的身躯微微颤抖。

　　林如婳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妙。
　　“轩辕画师……？”
　　她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扣着手腕按在榻上，白衣画师压低身体盯着她，眼神中透着一丝奇怪的光芒，竟是变成了玫瑰血色：“地界太远，阳……我需要阳气……”

　　轩辕墨如玉面的庞贴的很近，林如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吹在脸上，发间的清香也变得炽热，不禁开始有几分心慌。

　　一种奇怪的麻酥感从颈间传来，顺着经脉直戳进心脏，“……疼……唔，轩辕，你……你做什么？！”

　　林如婳下意识的想要大喊，却被捂上了嘴。

　　“嗯……别乱动。”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林如婳顾不上多想，张嘴也咬住了他的手。轩辕墨吃痛，松开了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茫茫然盯着眼前的一切。

　　轩辕墨的脑中嗡嗡作响，了然已是一片空白，也不知何时开始晕眩，站不住脚，呼吸愈见急促，甚至是张开嘴迫切的喘息。

　　心脏的跳动，带着绵醇的活人的馨香，封闭的车厢中，这少女的阳气竟是如此的清晰，顶动喉结上下滑动。

　　他回过神，洁白的手背上，一只鲜红的牙印。

　　“对、对不起，姑娘我……”由于刚才两人的动作，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脸上，却更显得迷离深邃，凤眸若幽夜繁星。“在下多年未曾离开京城，一时间元神……元神不稳，惊吓到姑娘。”

　　“姑娘且休息，在下此刻不宜在此。”他缓缓起身，幽暗的夜空下是一袭极瘦弱的身躯，在雪原光影的映照下，魑魅般的白皙肤色几近透明。

　　·

　　翻来覆去，过了好久，林如婳才迷迷糊糊合了眼。

　　梦境中也是一团漆黑，朦胧中，幽幽黑暗的尽头似乎有个人。那人身材欣长，素色的衣衫，指尖却是漓漓鲜血滑落至雪地上，融入雪里点成了好看的簇簇红梅。

　　那个人，好像没有灵魂的风筝啊。

　　一股难言的悲伤席卷了胸膛，像是那人的所有悲伤都溢满在了整个梦境中。
　　“你……是谁？”林如婳试图向前冲去，看清楚他的脸。

　　那人飘飘荡荡向前，仿佛孤魂野鬼，“等一下！”少女哒哒跟上脚步，狂风霎起，吹起那人乌黑的长发，林如婳瞪大了眼睛，捂住嘴：那是一副人的白骨！！

　　林如婳一个猛子坐了起来，再看周围，还是连绵的山脉和风景。夜色渐淡，东方的晨曦渐渐泛起鱼肚白，又染上几分蔷薇的微粉。

　　怎么会突然做这种奇怪的梦……林如婳擦了擦额角冷汗。

　　可能是昨晚被轩辕墨吓到了吧？

　　林如婳拿起窗边的水杯，胡乱灌了几口顺顺情绪。起身披衣打算去靠窗的位置坐下，醒醒心神……却在月色中看到一个微微颤抖的白影。

　　听到脚步声，那人回首。
　　眸子中闪过一丝错愕与茫然，睫毛下的阴影一片晶莹，如同鲛人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