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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转折 ...

  •   郝庄好奇地凑近脑袋,问:“怎,怎么说?”

      郝鶥摊开图,逐一解释:“我们一路南下,径直走来抵达的自然是北城门。娘,你昨个儿还跟我说,京城有四个门,你看这图上只画了一个门,恐怕是叔婶知道我们从北边来,就只画了北城门,从图上看他们的位置在北城门西南方向,我们便要往西北方向寻他们……”

      这段话把陈氏听得双目失神,她似懂非懂的点头,不知如何接话,郝鶥唤她一声才拉回思绪。

      “娘?”

      陈氏露出尴尬地笑容,道:“娘年纪大了,没你反应快,由你带路便是。”

      郝庄随声附和:“对,我们走,走吧。”

      郝鶥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陈氏没读过书识过字,文化水平不高,为人朴实憨厚,她才能三言两语轻松糊弄过去。以后她得注意着点,现在她还是乡村姑娘郝梅,可不是荣登大雅之堂的郝鶥。

      按地图上写的地名,叔婶的住所两旁都是酒家,想来环境应该是不错的。

      越往皇城深处走行人越多,陈氏一手抓住一个,深怕自己稍不注意便跟不上郝鶥,转身之间又丢了自己的夫君。

      几个高大威猛的家仆从郝鶥的左侧迎面而来。带头的人四十多岁,抿着嘴,来势汹汹,她侧身正要避让,陈氏没抓稳她的手,郝鶥一个用力过猛,身形不稳,直接撞进右侧行人的怀里,两人双双倒地。

      “哎哟,对不起!”

      郝鶥手忙脚乱爬起来,只听到头顶传来呵斥声:“哪里来的乡野村姑,敢在这里撒野!撞伤我们公子你担当得起吗?”

      地上的华衣公子怒道:“愣着干啥,还不先扶本公子起来!”

      方才吼人的小厮七手八脚将人扶起来,狗腿地替自家主子拍灰捏腿,殷勤得很。

      郝鶥退后一步,大大方方地打量这个年轻男子。年龄……应该不过二十二,三吧,穿的是真丝的衣裳,腰间还配玉珏,不止一块,绝对非富即贵啊。反观自己,破布麻衣,脏脏的双马尾,确实开罪不起这号人物。以她前世的运气,可以预见,绝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

      与此同时,年轻公子也观察眼前梳着两根奇怪辫子的姑娘。一身衣服加起来也不值几个铜钱,活像个小要饭的,唯独那张脸,标致小巧,偏又落落大方,那双眼睛不避不让,炯炯有神,让人移不开目光。

      陈氏小有眼力劲,被郝鶥这一撞吓得不轻,不等年轻男子开口说话,凑上前,道:“我这丫头年幼,急着寻人,这才冲撞了几位,还请公子千万别怪罪。”

      华衣公子摆摆手,说:“你们不是京城的人,便饶了你们这次。”

      还弯着腰给大爷拍灰的小厮半抬起头,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今天是我们云公子大人有大量,往后走路你们小心着点!”

      那狐假虎威的样子就像在嘲讽他们是“乡巴佬”,郝鶥按耐住自己的脾气,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问:“那小女子真是要多谢公子大人有大量,不同我们斤斤计较,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啊?”

      郝鶥自认没什么本事,记仇的本事倒是不错,现如今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日后报仇才能找对人。

      不知为何,对上她明显另有目的的眼神,华衣公子心中颇有几分期待后续之事,鬼使神差地说了实话: “吾乃护国大将军之子——云天枸。”

      陈氏和郝庄大骇,没想到在街上随便一撞便是如此人物,忙说:“多谢云公子。”

      说罢,夫妇俩拉着郝鶥快步消失在云天枸和他的小厮面前。

      “真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小厮嘟囔两句,提醒云天枸还约了友人在酒楼喝酒吃饭,几人也不耽误了,速速离去。

      待云天枸走后,一直停在旁边观察的健硕家仆小声对带头人说:“郝管家,那个人是不是……”

      郝管家抬手止住他的话,道:“是有几分相像,我们跟上去瞧瞧。”

      人群熙熙攘攘的街市,他们朝郝鶥一家离开的方向追去,很快淹没在夜色里。

      坐在酒楼二楼靠窗位置的黑衣男人,将楼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店小二上前点燃灯笼里的蜡烛,撤下空空如也的碗碟。

      男人收敛眉眼,吃掉最后一口糕点,漫不经心地问对面站立如松的贴身侍卫:“阿凡,刚才楼下经过的可是云将军的次子?”

      阿凡面无表情地说:“是,还有郝府的家丁。”

      男人嗤笑一声,道:“那还真令人期待,过几天就是王妃的册封仪式,郝家大小姐早就跑了,不知他们会如何应对。”

      阿凡低头,直视着男人的面容,反问:“这不正和了主子的意,您本来就不想娶郝家大小姐,不是吗?”

      “是啊~”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男人停下轻晃酒盏的动作,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将银子搁在桌上,道:“阿凡,回府。”

      ————————

      走出百余米后,陈氏才松开郝鶥的手,低声呵斥:“你这丫头,怎的也不知低调些,将军的儿子也敢去惹!”

      郝鶥一头雾水,反问:“将军的儿子难道就能不讲理了?”

      陈氏紧张兮兮地说:“娘虽不曾见过将军真容,但还是听过一些传闻的。听闻将军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是背叛他的下属留下的,那个下属最后被满门抄斩,死得极惨。他麾下的将士只要犯一点点错误,便是打断腿扔出军营去。”

      郝鶥笑了,道:“娘,你紧张过度了,这是天子脚下,若只因我撞了他儿子一下,他就要灭我全族,普天之下可就没有王法了呀。”

      陈氏还想唠叨几句,郝鶥不给她这个机会,继续说:“对了,娘,我们离叔婶的住所应该不远了,我去问问附近的商户可有认得他们的。”

      说罢,郝鶥摊着图纸同夜市里的小贩攀谈起来。

      盯着女儿匆忙的身影,陈氏问丈夫:“你觉不觉得梅儿不大一样了,明明以前她很怕生人的,现在却半点都看不出来?”

      郝庄挠头,同样百思不得其解:“是,是呀,可这就是梅儿啊。”

      梅儿是他救起来的,娘子守着她直到清醒,这中间也不可能直接换了个人。

      突然,夫妇俩齐声惊呼:“难道是……鬼神(妖怪)附体?”

      陈氏心里发虚,指尖打颤,深怕是不干净的东西附身在郝鶥身上。郝庄好言相劝,让她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晚些时候再试探一二,方知结果。

      另一边,郝鶥问路人无果,踏进一家忙碌的客栈,眼神锁定正在柜台拨算盘的胖掌柜。

      郝鶥走到柜台旁,道:“掌柜的,叨扰一下,我来京城寻人,此人名叫郝顺,听说他住在这附近,我见这里生意兴隆,人来人往也多,不知你们是否见过呢?”

      胖掌柜睁大眼睛,上下打量这个除了相貌出挑些,周身都很普通的村姑,提高音调,阴阳怪气地问:“你是他的什么人呀?”

      郝鶥混迹职场好几年,听得出掌柜还有后话,灵机一动,镇定自若地说:“呃,债主吧。”

      这也算不上假话,只要叔婶答应借粮给她们,可不就成了他们家一等一的债主?

      胖掌柜猛地拍算盘泄愤,嘴里振振有词,道:“我就知道,郝顺这小王八,偷了我的钱不说,还去外面借钱,欠一屁.股烂账,你要找他是吧?后面那条街的破房子,多带几个人手去,狠狠将他修理一顿,他欠你的钱我出了!”

      这下换郝鶥傻眼了,事情完全跟她想的不一样。本以为叔婶在京城过得顺风顺水,原来早就臭名昭著,混的这么凄惨。

      胖掌柜以为吓着她了,又道:“咳,姑娘,我无意冒犯,多问一句,看你的样子,不像家中富足的样子,咋还借钱给郝顺?”

      明明自己的处境都捉襟见肘,还借钱给他人,无异于雪上添霜。

      郝鶥听懂掌柜的言外之意,尴尬的笑笑,道:“实不相瞒,他是我亲戚,所以……”

      胖掌柜看她的眼神变了又变,摇头摆手,不悦地说:“那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这样的亲戚。郝顺此前一直在我店中当跑堂,本来干得好好的,偏偏娶个婆娘心眼多,好吃懒做也就罢了,平日里还好赌!听说后来把能卖的都卖了,能当的都当掉,还不够还赌坊的钱,这小子起了歹念,偷我的钱去还债,你说气人不气?事后我找人修理了他,钱是要不回来了,看着他也心烦,再不用他,可是便宜他了。”

      郝鶥叹气,道:“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出。”

      恰好有几个食客来前台结账,胖掌柜道:“姑娘,看你年纪轻轻我也不难为你,快些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郝鶥同他谢过,匆匆离开客栈。

      刚出门,与正在等她的郝庄和陈氏遇上,陈氏察觉她神情有变,问道:“梅儿,那人同你说了什么?”

      郝鶥一怔,实话实说:“掌柜告诉我叔婶的住处就在后面那条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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