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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普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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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二人便到码头,与众多香客一起,乘坐快艇上普陀岛。陈朗在当地人的指引下,和包赟一起,往于博文叮嘱的那所寺庙的的方向缓缓走去。包赟只觉得越往上走道路越窄,人迹越发稀少,刚才在山下看见的熙熙攘攘的香客们,现在却全无踪影,不禁有些诧异,“咱们不会走错了吧?我怎么觉得咱俩和大部队背道而驰,越走越凄凉啊。”
陈朗也被说得有些发毛,正好看见一个宽袍大袖的光头老僧,盘腿坐于路边,他正念念有词,于是赶紧上前询问道:“请问这位师傅,××寺庙是这么走吗?”
老僧闭目不语,手里却依然转动着佛珠。包赟一把拉过陈朗。“人家正修行呢,根本听不见,你就别添乱了。”
可是话音未落,老僧却猛然睁眼,念了声“阿弥陀佛”之后,便道:“今生一照面,多少香火缘,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二位施主的吗?”
陈朗和包赟对视了一眼,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老僧颔首道:“没错,往上再行一千来步,即可抵达。”
陈朗忙不迭地致谢,正想离去,老僧却对着包赟好一阵打量,慢慢点头道:“这位施主请留步,你的面相与佛有缘,我赠你几个字吧。”
包赟对神佛一向没有兴趣,要不是因为陈朗,自己才没有兴趣来普陀岛这样的地方。不过老和尚这么一说,他还是很好奇,于是静待下文,只听老僧慢慢悠悠地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包赟水平再差,也能听见里面又是心又是伤又是痛的,显然就不是什么好词儿,于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也不敢看陈朗的表情,只是强笑道:“您的佛法太玄妙了,我回家再好好参悟。”
老僧淡然一笑,却站起身来,很是潇洒地大步往山下走去,只不过走了没多久,便听他在远处大声长吟:“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陈朗觉得此人身上禅味甚浓,于是转头问包赟:“神仙?”
包赟却不以为然,耸耸肩摇摇头,“也许是个妖怪。”
陈朗“啊”了一声,“佛门圣地,你可别在这儿瞎说。”
包赟很是无所谓,“不就一个秃头和尚嘛,那么紧张干什么?反正我是无神论者。”
不过这位神仙抑或是妖怪指的路还是无比正确,果不其然,往上走了一段路程,就抵达了于博文所说的寺庙。这座红墙黄瓦的寺庙颇具古韵,而且周围环境也很是清幽雅致,庙外居然有小桥和池塘,四周大树环绕,郁郁葱葱。二人进得院内,发现大殿里的香客只是三三两两,寺内佛音缭绕,和尚们都在不同岗位上各施其责,看起来井井有条。原来进香也有大众版和VIP之分,陈朗向一位小沙弥说明了来意,便被领进后院,找主持去了。
包赟并未跟进,一个人在院内溜达,累了就靠在一棵歪脖树下打盹,没过多久便见陈朗拎着个硬纸筒走出来。
包赟扬眉问道:“捐完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陈朗吐了吐舌,“方丈说这是什么智德大师的亲笔题字,让我给我爸带回去的。”
包赟嘻嘻笑道,嗓子哑哑的,并未恢复,“那你还赚了,小纸头的进去,大纸头的出来。”
陈朗嗔道:“你说的什么呀。”
包赟却还没完,继续指手画脚,“你在上海待那么久,这纸头纸头的,还不好理解?好吧,应该这么说,支票的进去,墨宝的出来。”
陈朗叹口气道:“在佛祖面前,你就不能收敛点儿?甭管你信不信,既然已经到了人家的地盘,尊重一下对方也是好的。”
包赟将嬉皮笑脸的表情略略收敛一下,正色道:“那好吧,你给我看看这智德大师都写了些什么,我也好学习学习。”
陈朗从硬纸筒内缓缓抽出一个纸卷,小心打开,上面不过是古诗一首:“手把青秧插满田 ,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包赟啧啧叹道:“这大师水平也不怎么样,这诗写得很是直白啊,连我都看得懂。”
这包赟没学问便没学问吧,还不虚心。陈朗没好气地道:“这是唐代布袋和尚所作,大师特地誊写的,据说还开过光念过经的,你可别瞎说。”
包赟觉得很是无聊,完全嗤之以鼻。
正事儿办完了,两个人这才一步三摇地往下走。都走到半山腰了,陈朗才忽然想起来,“刚刚我还在大殿进了香,你呢,许愿了没有?”
包赟懒洋洋地说:“我对这个没兴趣。”
陈朗有些犯难,“可是我爹说了,不能顾此失彼,山上的其他一些寺庙,也得去烧烧香,拜拜佛,总得意思意思,打打招呼什么的。”
包赟却无所谓,“那就去吧,你拜你的,我在旁边等着你就行。”
陈朗有些惭愧,“那,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包赟“哼”了一声,“光中午一顿哪够,这次来找你,我损失惨重啊。”
陈朗看了包赟一眼,“谁让你那么冲动的?”
包赟沉默一下,好半天才道:“你以为我愿意啊。昨天打电话过来,居然是唐婉接的,这小妞我可知道,非常不厚道,我怕我不及时赶过来,她就直接把你给卖了。”
陈朗也不拆穿他,任阳光洒在自己肩头,任微风轻拂自己发梢,做云淡风轻状,“是啊,那就多谢你了。”
包赟偏偏头,望向陈朗,“我还以为你们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呢。没想到来了以后,发现你们相处得一片平和,你倒是和我说说,为什么?”
陈朗觉得包赟说得没错,可是自己就是解释不清为什么,也许是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或者是,自己就算心里恨得牙痒痒,可面子上也没法做得太绝,因为和唐婉之间,还有一个共同的纽带,丁桦师兄。
但是鬼使神差之中,陈朗说出来的却是:“不为什么,真要找个理由的话,那就是我好歹在拓展训练的那段时间,曾经做过她的天使。”
包赟一脸恐惧地看着陈朗,“不会吧,夏刚胡说八道的你也信?摆明了就是骗你们女孩子玩儿的,你还真被他洗脑了?”
陈朗愤然,踢脚踹之,“洗脑了又怎么样?那你呢,抽中谁的名字了?”
包赟眯缝一下眼睛,做思考状,“过了那么久,谁想得起谁呀,我早就忘记了。”
陈朗直翻白眼,做鄙视状,“真没劲,你要是当谁的天使,这国王可就倒了八辈子邪霉。”
包赟仅仅只是眼光一闪,便哼道:“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天使啊?这种小儿科的把戏,说出去都嫌丢人。”
陈朗正想反驳,忽然路边树林里扑棱棱一只嘎嘎乱叫的鸟儿飞过。包赟倒是眉开眼笑了,指着那一只叫道:“你以为插上翅膀就是天使啊?也许只是一只乌鸦。”
陈朗气不得恼不得,在心里腹诽着,“你才是乌鸦,还是特别聒噪的一只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