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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普陀3 ...

  •   接下来陈朗便真正开始了她的普陀岛敬香之旅。她本着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精神,拖着包赟在普陀岛内转悠,除了有名的普济寺、法雨寺、慧济寺、南海观音等几家香火旺盛之地,她连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也不放过,几乎逢庙就进,见佛就拜,午饭也只是顺便请包赟吃了点儿斋饭,便继续忙着完成自己的烧香大业,让体力有些不济的包赟无比后悔,刚才的保票打得过于圆满。
      精神上并无寄托的包赟,闲着没事儿就开始研究陈朗进香的姿态,尤其从侧面看去,陈朗进香的时候总是先颔首闭眼,念念有词,让进山之后膝盖一直保持笔直,从未屈过膝的包赟很是不解。从法雨寺出来后,他便抽空问道:“你每次都先慢吞吞地念叨半天,至少有一分钟,才开始磕头,你都念叨些什么内容啊?”
      陈朗用你连这个都不明白的眼神瞄了包赟一眼,“内容当然是方方面面,再说我家里亲人那么多,一个个数过来就得半天,当然快不了。”
      包赟这才明白,敢情陈朗希望佛祖荫极全家,尽可能地多办实事儿,于是揶揄道:“悠着点儿哈,你也得给佛祖喘息的机会,他还尽做买一送十的赔本买卖,可别把佛祖给累着了。”
      陈朗完全不答理他,对包赟在佛祖的地盘上还依然不敬的行为进行劝诫,“这是最后一座寺庙了,一会儿我们就该回沈家门,你好歹也进去点一炷香,意思意思。”
      包赟“啊”了一下,“烧香我没兴趣,可是你这简直是剥削长工啊,也太狠了,我连普陀岛的沙滩也没踩着一点儿,你这就打算要回去了?”
      陈朗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四点来钟了,于是无奈地道:“五点半是最后一班快艇,抓紧点儿应该还来得及,那就去沙滩晃晃吧。”
      离法雨寺最近的海滩是千步沙,他们很快就抵达目的地,满目皆是千步金沙,沙色如金。两人脱掉鞋袜,在沙滩上踩了踩,果然沙面宽阔平缓,沙质柔软细腻。冬季海滩上游人很少,如果有也仅仅是些年轻情侣,要么在海滩上嬉闹,挖挖沙子什么的,要么就是依偎在一起,在沙滩上信步漫游。
      至于包赟和陈朗二人,在这个温暖的冬季下午,在阳光的和煦照耀下,也是笑闹成一团。两人互相推推攘攘,纷纷怂恿赤脚的对方去感受一下海浪轻抚脚面的滋味,比赛谁在冰冷海水里坚持的时间最长。眼前是蓝天白云,耳边是阵阵涛声。
      包赟终于败下阵来,远远逃离海浪涉及的区域,找个地方坐下,将脚赶紧埋进晒得温暖的沙子里,一边咳一边冲着陈朗笑道:“不行不行,这水太凉了。”
      陈朗以胜利者的姿态走上前来,也在包赟身边坐下,忽然间便长长叹了口气,“要是每天都这样,不用上班,只是轻轻松松地晒晒太阳,看看海,发发呆,是多幸福的事儿啊。”
      包赟取笑道:“你在我心目中可是女强人,别自毁形象哈。”
      陈朗“切”了一声,“谁不爱出来玩啊,我也一样,只不过以前总是瞎忙,没什么机会。”
      包赟轻轻“嗯”了一声,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算啦,以后就不一样了,还是我带着你玩吧。”
      陈朗的脸色不易察觉的有些发红,不知为什么,陈朗不愿意破坏现在轻松自在的气氛,原本已经滚到喉咙口的“谁用你带着我玩啊”,被莫名其妙地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包赟很是紧张地等待半天,没有听到反对声就已经很是阿弥陀佛了,顿时便雄风大震豪情万丈起来,一把将陈朗扯了起来,“我休整好了,咱们再比赛一次。”两个人手牵着手,又哇哇乱叫着朝海水冲去。

      那是一个开心、纯净、温暖的下午。多年以后,这一幕都还在包赟和陈朗的回忆里停驻,就像一首和谐的乐曲,挠得两个人的心痒痒的,暖暖的。只不过在那个下午的尾声部分,还是出现了奇怪的变奏。身体有些透支的包赟,嗓门越发沙哑起来,眯缝着眼睛对坐在身边的陈朗道:“太困了,借你的肩膀靠一会儿。”
      陈朗看包赟疲惫不堪的样子,总觉得和自己逃不了干系,于是“嗯”了一声,不过也恐吓道:“一小会儿是多久啊?我可计时的。”
      包赟便果真将自己的头靠了过来,小声嘀咕了一句:“计吧计吧,我就靠一会儿,一小会儿。”然后便迅速昏睡过去。
      陈朗静静地坐在那里,海风拂面,看着冬日余晖渐渐没落,内心却有无数念头,纷乱杂陈。这世界太过奇妙,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明明自己当初很是讨厌包赟,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容忍他和自己这样靠近,甚至影响自己的心跳频率。至于俞天野,很久没有想到他了吧,可光是偶尔想到他的名字,就让陈朗内心深处狠狠被揪痛了一下。陈朗无法分辨自己的真心,唯一能做的就是看了看手表,推推身边的包赟,道:“快醒醒,快醒醒,再不起来就该赶不上回去的快艇了。”
      包赟却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嘴里嘟囔了一句:“再让我睡一小会儿,一小会儿,赶不上快艇也没关系,晚上会有渡轮。”然后便舒舒服服地靠在陈朗肩头继续昏睡。
      陈朗分外鄙视包赟扮可怜,耍赖皮。可是鄙视归鄙视,陈朗却无计可施。天色越来越黑,风声越来越大,陈朗的头发也被吹得乱七八糟,夜空中的星星们分外明显,全都一眨一眨、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海滩上的二人。陈朗不知道渡轮最晚一班是几点,所以在叫醒包赟或者是不叫醒包赟之间好一阵徘徊,却见前方一个黑影从自己面前施施然经过,情不自禁便大喊道:“请问,您知道最后一班渡轮是几点发船吗?”
      那个黑影停滞了一下,便朝陈朗方向走来。待他走近了,陈朗才看清原来是早上在路边遇见的那位老僧。他冲陈朗双手合十道:“施主,现在是每小时一班,最晚一班是晚上八点。”
      哦,那就不着急了,应该有充足的时间。陈朗感激地冲老僧道:“今天谢谢你啊,师傅。”
      老僧却俨然一副对陈朗毫无印象的样子,冷不丁冲陈朗又道:“这位施主,我看你面相与佛有缘,我赠你几个字吧。”
      陈朗“啊”了一声,老僧却已经念念有词:“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陈朗重复了一下,完全不明白其内在涵义,正想追问,老僧却已经昂然离去,而且走远之后又跟早上一样,拖长声音大声长吟:“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禅语裹着风声传入陈朗的耳中,让陈朗一愣一愣的。她不禁摇摇头,“真神。”
      刚才还沉睡不醒的包赟却忽然动了动脑袋,还低声嘀咕道:“神什么神,那秃驴就是一骗子。”陈朗晃晃包赟,奇怪地道:“你醒啦?”
      包赟还是紧闭着双眼,“没醒,就是觉得热。”
      陈朗渐渐觉得有些不对,于是摸摸包赟的额头,天哪,这厮额头滚烫,居然发烧了。
      陈朗这回着急起来,使劲摇摇包赟,“包赟,你发烧了,我们赶紧回去。”
      包赟也自己摸摸额头,“是有点儿烫。”于是将身体坐直,还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一边摇摇晃晃地立起身来,做往前走状,“没事儿没事儿,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我们走吧。”
      陈朗很是担心地追上前去,搀住包赟,“我还是扶着你吧?”
      包赟却将陈朗的手推开,“我哪儿有那么不中用啊,我身体好着呢,你放心吧。”陈朗只好尾随其后,亦步亦趋。
      可是包赟的豪言壮语也就刚刚出口没两分钟,便“啊”地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陈朗赶紧抢上前去,顿时无语,不知道白天哪个缺德鬼挖了一个很深的沙坑不说,还在洞底放了石块,表面做了伪装。这下可好,包赟彻底将脚崴掉,脚踝处迅速肿起来,现在变成残兵败将的他,想不让陈朗扶都不行了。
      这一段突如其来的变奏,完全打破了陈朗和包赟各自之后的安排。
      回到沈家门后,包赟又跟发神经一样不肯在沈家门入住,非要连夜包车回上海。陈朗费劲口舌使劲劝说,包赟也听不进去。没办法,陈朗只好怀揣着丁桦给找来的感冒及退烧药,与包赟一起打道回府。

      后来陈朗无数次对包赟的皮肉之苦做出总结,“你知道你最后为什么把脚崴了吗?就是因为你在普陀山胆敢对佛祖不敬,临走之前佛祖当然会给你一个教训。”
      包赟永远都不会服气,“要按你这么说,这普度众生的菩萨也太小心眼了吧,这么小气。我都觉得你磕的那么多头,估计全白瞎了,他们这么办事儿,我很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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