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撩》闲凉糕

10、第十章

　　晚上十点。

　　位于市中心的步行街依旧热闹非凡，霓虹闪烁，动感的音乐穿过街区，进入陆景深的耳里。

　　陆景深带着黑框眼镜，手持电容笔在板子上绘画，电脑屏幕上是一张还未完工的服饰设计稿。

　　他把裙摆放大，认真地勾勒裙面上的纹样。勾勒了一半，陆景深停下来盯着它看了几秒，手指在键盘上极快地按了几下，线条一条一条的消失，裙面上又恢复空白一片。

　　脑海里一直想着刚才苏梨和他说的那句话。

　　放在桌面上被调成静音的手机亮了起来。几秒后熄灭。没过几秒又亮了起来。

　　陆景深搁下笔，拿起手机，是林余成给他发的短信。

　　林余成：【我今天去了趟SYF你猜猜我看见谁了？】
　　林余成：【你绝对意想不到！】

　　陆景深：【谁？】

　　林余成：【苏梨，记得不？你高二那个同桌，后来休学了。】
　　林余成：【她发展得还不错，被评为这个月的优秀员工，照片在大厅里挂着呢。】

　　陆景深曲指在桌面上敲击，片刻后回道：【你知道她当初为什么休学吗？】

　　林余成：【我没看到她人我怎么可能知道。】

　　陆景深：【你和她现在是在同一个公司了，应该关心关心人家。】

　　林余成被这句话噎了一下。
　　林余成：【好的，我会去关心的。】

　　过了半分钟，林余成又收到一条新信息。

　　陆景深：【我想在上棱买间工作室，拓展业务，你有空帮我留意一下吧。】

　　拓展业务？？？

　　林余成突然拥有了一堆问号，他陆景深还需要拓展业务吗？
　　被他拒绝的合作数他的头发都数不过来。

　　***

　　苏梨是被一首手机铃声吵醒的，她转过身蒙住头，试图隔绝声音。奈何电话那头的人很固执，第一次打没人接，紧接着又打来第二次。

　　她烦闷地把被子一掀，从床上坐起来，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怒瞪正在唱歌的手机。半分钟后铃声停了，她想躺下去继续睡会儿，它又响了起来。

　　苏梨从鼻子发出不爽的闷哼，接起电话：“谁啊？”

　　阮湾想说什么，被这一声吓得结结巴巴：“梨，梨姐，你，你刚醒吗？”

　　苏梨看了眼时间，上午12点01分。

　　她静默一瞬，换上温和的语气：“没有，怎么了？”

　　阮湾松了一口气，特别高兴地告诉她早上刚收到的消息：“上个月的实习生评估出来了，我排在第三，谢谢梨姐的教导！”

　　听筒里还能听见她在床上蹦，床嘎吱嘎吱响。

　　这声感谢让苏梨不好意思：“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不用谢我。”

　　“对了梨姐，我听说明天咱们编辑部会来一个实习生。”

　　阮湾和关系要好的其他部门的实习生建了一个群。平时聊聊八卦，吐槽一下工作的艰难，互帮互助为留在杂志社而奋斗。

　　今天早上正在闲聊的时候，有个实习生突然和她说周一有个编辑从别的杂志社跳过来，要去编辑部里实习。而编辑部最后只转正一个。这让她产生了浓重的危机感。

　　苏梨疑惑：“主编不是说编辑部只要两个实习生就够了吗？”

　　“不知道，听说能力很强，是被破例招进来的，叫什么来着，”阮湾打开群聊界面，“颜秋映。”

　　苏梨怔住，手下意识地捏紧手机：“哪几个字？”

　　“颜色的颜，秋天的秋，上映的映。”阮湾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被褥，“梨姐我有点害怕。”

　　苏梨仰头看着天花板，半晌拍拍胸脯向她保证：“怕什么，我一定会带你转正的。”

　　房门被敲响，苏梨挂了电话后下床开门。苏衍手里拿着锅铲站在门外：“姐吃中午饭了。”

　　餐桌上有两盘热气腾腾的青菜，苏梨视线落在门口略空的鞋架：“爸妈呢？”

　　“公司有事，一大早就出去了。”

　　苏衍回到厨房，里头传来一阵乒乒乓乓，苏梨走过去，看见他正在拿勺在锅里搅拌：“你在煮什么？”

　　“紫菜蛋花汤。”

　　苏梨新奇得眉毛上挑：“桌上的菜也是你炒的？”

　　苏衍有些骄傲地直起身，单手拿起锅把汤倒进大碗里：“没错，卖相还不错吧。”

　　苏梨赞赏地拍拍他的后背：“不错，有出息了。”

　　苏衍给她盛了一碗饭，两个人坐在桌上吃着没有肉的午饭。苏衍肚子里翻涌着一大堆疑惑，忍不住问道：“姐，你和陆哥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咳咳咳——”苏梨措不及防地被陆哥这个称呼呛到，她咳得眼眶都红了才缓过来，“陆哥？”

　　“我喊他陆先生他说这样太生疏了，让我喊他陆哥。”

　　苏梨：“......”

　　陆哥也太亲切了吧。

　　苏衍凑近她再次发问：“你和陆哥之间的秘密是什么？”

　　苏梨再次被呛到，她捂住嘴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什么什么秘密？”

　　“昨天晚上是陆哥送我们回来的，下车的时候你突然不肯下车，要告诉陆哥一个秘密。”

　　苏梨的筷子没拿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顾不上捡：“然后呢，我说了什么？”

　　苏衍瞧她急切的模样，故意不说，慢吞吞弯下腰帮她捡起筷子，拿去厨房冲洗。苏梨也起身跟过去，又问了一遍：“我到底说了什么？”

　　“你让陆哥猜，陆哥还没猜你就被夏姐拖出来了。”

　　苏梨听后松了一口气，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昨天她一时冲动，想酒壮怂人。现在酒醒了，那些勇气早就跑得渣都不剩，只剩下满满的庆幸。

　　等下次她做好准备再向陆景深自首吧。

　　如果还能走狗屎运见到的话。

　　苏梨的反应让苏小朋友更疑惑：“到底是什么秘密啊，姐你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哪有什么秘密，”苏梨打哈哈，“我胡言乱语而已，别当真。”

　　苏衍才不信：“那你害怕什么？”
　　他想了想，忽然眯起眼斜睨她，“是不是你喜欢陆哥这个秘密，我可是看到了你藏在书柜里的照片。”

　　“是是是，你个臭小孩，赶紧吃饭。”

　　苏小朋友显然没说够，不肯安静：“我加了陆哥的微信，陆哥还挺关心你的，一大早就问我你头疼不疼。”

　　连微信都加上了，这小子行啊。

　　苏梨突然有点酸。

　　连苏衍都比她厉害。

　　苏柠檬喝了几口汤，自然地放下碗，自然地朝苏衍伸出手，自然地开口：“给我看看你们聊了什么？”

　　想在苏梨追爱的道路上成为主力军的苏衍，很贴心地打开陆景深的聊天窗口，递给她。

　　陆景深的头像很简单，白色底图和笑脸的简笔画。两个人的对话只有陆景深让他喊陆哥，和苏衍刚刚说的那句问候。

　　苏衍盯着苏梨看，又发出疑问：“不过陆哥为什么不直接问你呢？”

　　苏柠檬：“我没他微信。”
　　顿了一下她又说，“也没有他电话号码。”

　　苏将军的目光登时变得同情。下次他姐要告白，他一定会拦住傅夏的。

　　告白......他忽然想起，前几天他逛贴吧的时候好像有看到代告白的小铺。

　　苏梨点进陆景深的朋友圈。朋友圈的壁纸是一张放在桌上靠墙而立的葫芦瓶照片。往下翻，内容不多，隔了十天半个月才发一条朋友圈。内容也很简单，几乎都是图片分享，没有配文字。

　　唯一配了文字的朋友圈是昨天下午发的，分享的是临海一中的操场，下面写：回来了。

　　苏梨的手指在左下角的爱心上点了一下，退出朋友圈。

　　界面回到个人信息上，她看了许久，放下手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备忘录，把微信号和手机号输进去。

　　吃完饭后，苏梨躺在床上盯着备忘录发呆，如同一座雕像。

　　五分钟后苏梨做了个伟大的决定，她起身活动活动举酸的手臂，打开微信，在添加好友那一栏手动输入陆景深的电话号码。

　　当申请添加好友的界面跳出来后，苏梨的手指就是移不到右上角，她把手机一扔，头蒙在被子里乱拱：“啊——”

　　收到新消息的提示音在房间内响起，苏梨扒开被子，可能在她乱拱的时候碰到屏幕，界面跳回到陆景深的个人信息上。

　　她最终还是从心，退出界面，看见苏衍发来一条消息。

　　戳进去，苏衍给她推荐一个帖子：【传话小铺！没有勇气告白？我帮你！】

　　苏梨：......？？？

　　手机又响起提示音，苏梨被跳出来的横幅吓了一跳。

　　笑脸头像：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所以刚刚不是按到返回键，而是发出了好友申请？？？

　　苏梨闭上眼，后悔的同时又抑制不住兴奋，“我疯了——我疯了——”她抓起玩偶乱捏，在床上左右来回翻滚，把被子搅成一团糟，“啊啊啊——”

　　片刻苏梨渐渐冷静下来，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是不是要发点什么，不让陆景深发现她特意从苏衍那里要来微信号加他？

　　两分钟后陆景深收到一条微信：【需要传话吗！帮你告白/道歉/留言！2元一条，童叟无欺，发完会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