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2 ...
-
我脱掉外面的长袖，站到田冈对面，一点一点地观察他。
一头红发，估计是染的。可——就算崇拜樱木不至于连头发也要学吧……如果你学他喜欢晴子搞不好会被他头击……
他和刚进来的赤木差不多高，肯定是打中锋。看他并没有汗水淋漓的样子，估计没有上场，这种国中水准也向我挑战？
我想起去年流川枫也找我单挑，这些一年级的怎么都这么不知死活？
反正结果都一样，一定都是我赢。
练习赛已经结束，所有人站在一边看我和田冈平次ONE ON ONE。我把篮球丢过去，“你先。”
田冈平次接住，“我来了。”说完，他就晃过我，我就势一转，把他挡在三分线外。
他见我阻挡，急停跳投。我把握十足，忍不住笑起，等他假动作做完再次蹲下的瞬间，一下拍掉他手中的球，跑了两步，退到三分线外。
纵然跳起，脚踝，膝盖，肩膀，手肘，手腕，手指的配合已经成为了一种默契，视野也很好。我清晰地感觉到球脱离指尖，在视线中划出一道弧线。右手缓缓握拳，唇角习惯性骄傲地扬起，果然，耳畔传来“唰——”篮球挂网的声音。
感觉真好。
双脚落地，我握拳的手振臂一挥。刚刚安静的体育馆一下嘈杂起来，我听到有人议论“他好强啊！”“投篮的姿势真漂亮！”“是学长吗？”，忍不住笑得更肆意了些，跑去把在篮板下弹跳的篮球捡起，在手中抛起再接住，“还来吗？”
一个中锋在三分线做假动作，意图会不会太明显了？你又不像流川枫会三分会中投会突破会抢篮板，难以判断，只要把你掐在三秒区外，抢断你简直太容易了。
田冈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激怒了，“再来！”真是比樱木还呆。
“刚刚是你持球进攻，现在轮到我了。”我说，我走到三分线上，“看好了。”他刚刚站定，我一抬手直接投了个三分。
嘿嘿……还是这一招最好用了……连流川枫都栽在这个上面……
我想到去年我打败流川枫，他诬赖我踩到线，心情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
“我可不是做假动作。”我一耸肩，摊开手，“田冈，你的防守太差了啊。”一般中锋都在三秒区内转，三分线上防我也不是易事。当然，他在禁区的威力我也并未测试出来。
“不好玩。你再练练吧，别扯湘北的后腿啊。”
“你——”
“我是学长。”
“我要和你一对一。”樱木从一旁走出，单手将篮球举到我面前，还是和去年一样，满脸没有根据的自信——其实今年应该比去年更有谱一点。
自从他养伤回来，用了不长的一段时间就恢复了原有的实力，野生动物不但学习力强，恢复力也很强。
我径直走向场外，“没时间了，德男应该下课了，你去和宫城玩玩吧。”
我走到场边，将外套穿上，才运动这么一下，连汗都没出。“宫城，你最好把那面旗子取下来，不要让我和流川枫一样丢人。”不过平心而论，还是我的旗子好一点，不像流川命还有个粉红色的大爱心在上面，丢人丢到陵南去了。
“你说什——么——！”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在体育馆的某个角落响起。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脖子僵硬地转过头去看，果然。流川命……果然是一种恐怖的生物……
“你太过分了！你居然、居然在流川枫背后说他的坏话……”那个女生一连怒相，眉扬目瞪，“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以为你原来是我们学校的老大，我就会怕你吗？我不准你再对流川枫这么坏！”
他妈的！谁要你准！
“对，我们不准！”体育馆突然之间蓬勃地冒出一丛丛的女生，流川命这种东西……无处不在……流川枫……难道你的气场不会因为空间的转换而有所减弱……
我当作看不见，眼不见为净，逃出去再说。我往通往室外的铁门走，一边和体育馆里的队员点头示意，“各位，我先走了。好好练球。”
我目光转回前方才知道为什么流川枫的远程遥控力这么强——因为他根本就在这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按道理去陵南找仙道打球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我挑眉，“仙道呢？”
他冷冷地斜了我一眼，“不关你的事。”
臭屁的小子！
这时，一个篮球滚过来，停在我的脚前，我捡起来，递给流川，“好好打球。”
他有些动容，沉默了一下把球接过去，点了下头，“学长。”
我笑着走向外面，他还是这样，习惯用一种冷漠而刻薄的表达方式。
除却篮球，他只是个相当单纯的孩子。我一直都知道。
也只有这么多。
到了校门口，德男果然已经到了。
我的手搭上他的肩，“走，喝酒去。”德男声音洪亮，“对，好久没放松了。”
我们跑到湘北外面的海边去喝酒。我和德男坐在海边公路的栏杆上，握着啤酒罐，吹海风。
“运动员不该喝酒吧。”他侧过脸来看我，他的眼神很些熟悉，但过去的这一年都没怎么见过，此时却在记忆里慢慢地浮现，一点一点地记起。
很静，不太开心的样子，有些试探，却欲言又止。
我很大口地吞了一口酒，“我不能抽烟。”喝酒至少比抽烟好。
我不想说话。德男一直很了解我，也陪着我沉默。
海风清凉，夜从遥远的海平线渐渐地化开。潮水反复涌起退去，浪花在沙滩上留下白色的泡沫。
我和德男都一直喝酒，听得见喉咙中酒液被吞下的声音，潮水声中，夜的帷幕落下，笼罩在我们身上。
“三井，”坐了良久，德男沉沉地开口，声音随了风，“你有心事对不对？”
我一时有些茫然，“嗯？”
“你从以前就是这样，虽然你还当我们是朋友，”德男垂下目光，“可是你心里有事，从来不会和我们讲。怎么说呢，你比我们都有本事。”
我忍不住侧过头看他。德男……他不算个好人，甚至曾经同我一起是很坏的不良少年，但是他一直很义气，当初真的一心叫人去揍宫城，和铁男陪我去踢馆，他甚至以为我真的只是向宫城报复……事情揭穿后，他也没有任何怨言，还可以为我承担这么多……纵使我不与他说那么多，他依旧很了解我，很关心我……
德男……堀田德男……
谁说义气……不是友情……
在我们输了山王二十分以后依然相信我们会赢，会揪着不认识的观众说，“他也是很厉害的，是初中时的MVP”，你不知道我听到水户说到这些时，有多愧疚，有多难过。
“你们不问。”我想了很久才说了这么一句，“都说不清。”
说不清，心里很乱。
过了很久德男才说话，“三井，你知道吗？”德男的声音寂寂的，握着酒罐的手不止地颤抖着，“铁男他……”
我轻轻地打断他，“我都知道。”
我都知道。铁男死了。死了。据说是被真正的□□砍死在街头。
那个傻瓜，打架从来只带一双拳头。
我低下头，铁男是大我几届的学长，在学校就是老大，以超能打而闻名，出了学校变成不良社会青年，到处以打架为生。如果我当初不是回了篮球队，也许铁男的尸体横陈的街头，也躺着我。
我想起最后一次铁男维护我，肌肉虬结的手臂挡在我面前，“阿龙，我想你要找的人是我”，就这样带着累累伤痕，勉强支撑自己去维护这样一个的我，一个为了放不下的过去而让他受了重伤的我，他甚至可以不顾额上血迹斑斑，还带着有些骇人的微笑对我说，“快走，不然比赛要开始了。”然后他又对我说了一遍那句遗落在深夜里的话，“再见啦，运动男孩。”
在那样一个明媚的上午说再见的铁男，这样的铁男，居然以这样一种方式与我们彻底再见。
我放下酒罐，十指交叉，又展开平放眼睛前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次还差点被人废掉这双打篮球的手。
我抬头看天空，天幕的深蓝显得很遥远寂寥，“铁男……他没有家人……”
“是我们几个……”
我轻轻点了点头，“嗯。”
德男看着我，“三井，”他呆了一瞬，“你回静冈去吧。”
“怎么可能不回去呢。可是我还要去拜访安西教练……”我看到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于是伸手去摸，触手潮湿冰凉。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海风咸湿，将泪水吹干在了脸上。没感觉。
只是很难过。
凌厉的海风将手边的啤酒罐吹到，哐当一声，随着倾斜的地势越滚越远，在寂静的夜里丁丁当当地一路滚去一路寂寞。
我直直地盯着易拉罐奔去的方向，挪不开视线。
然后新的泪水又覆去旧的泪痕。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