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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脖上束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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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楚国那方传来消息,称愿递上降书,接受赔偿,且楚国公主已经上路。一切如预料之中,于是当晚,陌军军营便办了宴会。
“云灼,你这袍子再不换,变如同那锅底一般了。”宴席上,祈生无所事事,她不爱楚乐歌舞,底下将士倒是兴致勃勃,她只得同云灼说说话。
她声音沙哑并不响亮,云灼听了,瞧她一眼,道:“你若无事,品酒,勿来扰我。”
“我见你无事,便来搭个话!”祈生是个不知趣的,说来,云灼的袍子是脏了些。
“这里没有云锦,其余的,不穿。”云灼道。
祈生无话可说,又听他道:“楚国的酒倒有些名气,你不妨试试。”
祈生作小女子状,白他一眼,她自小从未碰过酒,细细思量,战事已胜,可庆,便尝了一杯,一而再三,贪起杯来,这酒劲倒是不小,待云灼再瞧她时,已不省人事,小脸仿若桃花。
副将齐烁过来敬酒,见此景,便打趣道:“哟!云先生好大能耐,殿下一向不沾酒,你竟让她醉成这番模样。”
“与我无关,是她自己贪杯,我送她回营帐,你们继续。”云灼走过去,将祈生靠在自己身上,扶她出去。
“是。”齐烁退下。
祈生与云灼自小认识,感情深厚,底下将士早已见怪不怪,二人走后,进来一位黑袍女子,众人齐齐行礼,道:“参见子疏医师!”
这厢,云灼将祈生放在床上,无奈她向来是个警惕的人,此番虽有醉意,却清醒不少,只觉嗓子火辣辣的疼,她起身行至桌前,就着凉茶牛饮了一番。
云灼面色一沉,道:“酒量既小,何苦贪杯。”
“我从未吃过酒的,而且打了胜仗,便要回去了。这里距连定尚远,行程至少一月。我心中倒是不痛快,你说,五年,她有没有想起,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半梦半醒之间,祈生说道,语气略有嘲讽。
“云灼,你每年都要回去,算起来,陌家军中,五年来从未回去过的,竟只剩了我和子疏。”祈生苦笑。
“你有何委屈,祈析不是每年立夏都来看你吗?”云灼道。
“他当然会来,刻安城可是避暑圣地。”祈生道,话语中有些怨气,即便如此,她也没来看过我。
云灼正要答话,一黑影闪过,待两人回过神来,云灼已被推到在地,一把刀抵在了祈生背后。
祈生苦笑,云灼那个身板,不可能降住匪徒,唉~喝酒误事。
那黑衣人只露了个眼睛,问道:“陌安长公主?”
原来他并不知祈生长什么模样,祈生行军打仗常作男子装扮,眼下这匪徒不确定她究竟是不是?这匪徒运气倒好,一举中了。
祈生面色红润,回头朝他一笑:“你找错人了。”
那黑衣人迟疑了几分,祈生见状,抓住时机,卸了他的刀,手法凌厉的向那人砍去,二人对战起来,黑衣人武功高强,几次都轻松避开,祈生脑子昏沉,又一个攻击落空,黑衣人又掏出一把小刀抵上祈生的脖子。
云灼正要拿着一把剑冲过来,黑衣人以此威胁。他低低笑了声,云灼皱眉,只听他道:“陌安公主,不过如此。”
他手上一沉,祈生的喉咙渗出血来,忽的,一把剑向黑衣人的脑袋袭来,他一避,祈生趁机将他推开。一黑袍女子进门与他缠斗。
云灼将祈生扶住,转眼齐烁带领一群将士冲进来,那黑衣人见状不妙,用轻功逃走。
“殿下!”那黑袍女子紧张的查看祈生的伤势。祈生瞧她一眼,昏了过去。
天下间,论医术,苍源山造诣被世人信服,子疏便是从苍源山中选拔出来,自小跟着祈生的人,每年许可两三月回去学习。
待祈生醒来,只觉喉咙处疼痛难忍,不能言语,着手去探,一片温热,口鼻处尽是药香。
忽进来两人,是云灼与那黑袍女子,子疏玄色发带绑住青丝,十分精致的小脸此刻却神色肃穆,跪下行礼:“参见殿下,子疏回军复命!”
祈生摆摆手让她起来,眉间紧锁,等着解释。
“殿下,你的嗓子原本就有旧疾,眼下喉咙受伤,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说话了。”子疏道。
“云灼请罪,无力救助殿下。”云灼道,虽语气平平,但能让云灼此番话语,必是真心实意。
祈生叹气,此刻间她只想着怎样与他们传达自己的意思,突然,她起身,敲了敲桌子,“云灼,不怪你。”这是军中密语,由祈生之师先王副将齐正传授,现军中只他们三人与齐烁通晓其意,如此一来,三人通话便方便许多。
“子疏,三月不见,这一趟辛苦你了。”祈生看向她。
“殿下,确是苦了我了,好不容易为你寻了治嗓子的草药,这下不仅无用武之地,还更严重了!”子疏道,话语间无奈又生气。
祈生努力扯了扯嘴角。
“祈生,这番你不能说话,极是不便,……”“所以云灼,以后便麻烦你了。”祈生这意思是以后出门在外,云灼就是代传话的。
祈生无奈,云灼自小不喜习武,由他父亲云空逼着,也不过学了几招防身术,虽文才了得,却是个武盲。
祈生敲桌“那人武功高强,是谁?”
“回殿下,尚未查出。”子疏道,“会不会是楚国派来的?”
“不会。”云灼道,“楚国已招降,楚国公主也已上路,有此武功高强之人,不会现在才动手。”
“那依先生猜测,是何人所为?”子疏脸色突然一沉,问道。
“从四国层面考虑,彦国百年来不问战事,宋与楚因经商之事交好,楚国被我们占了城池,那刺客言语之间倒像是来探听虚实的,可能临时起了歹心,极大可能是宋国皇室派来的人。”云灼道。
“先生分析得头头是道,怎么没见把心思花个一星半点在武学上”子疏嘲讽道。
“在下一位谋士,子疏姑娘是一位医师,各司所职,理应如此。”云灼道。
“是应当,可当主子危难,作为奴才,不护着主子,难不成还要主子护着你么!”子疏道。
“我可不是谁的奴才!”云灼拂袖而去。
“你!”子疏气极,云灼不会武功她早已不满,往常她未曾在乎,可眼下却让殿下差点丧命,她心中甚是愤怒。
“行了。”祈生敲桌,“他一向如此,你又何必与他相争,你又争不过他。”
“殿下,他知道自己的立场吗?如若我未及时赶到,那刺客一刀下去,你可就不在了!”子疏气道。
“是我自己喝酒误事,怨不得他,还是多谢你。”祈生看她一副气模样,大力拍桌,“怎么!脾气见长!”
“殿下,我是为了你好!”子疏道。
“我知”祈生盯着她,“我这嗓子什么时候能出声。”
“两月即可恢复如初。”子疏道。
“这么久!”祈生敲桌。
“久?你怎么不嫌自己命长呢?”子疏气道。
祈生一拍桌子,子疏惊了一下。虽是玩笑,子疏却知,祈生是没有许多耐心的。
“殿下,你脖子上的药包每过三个时辰便要更换,待伤口结痂一日一换。”她拿出一个小瓶,“这药丸每日一颗,饮食忌辣,结痂之前服用流食。”
“知晓了。”祈生叹气,她一向喜辣,此番是要痛苦好一阵了。
“殿下,我们,真的要回连定城了?”子疏问道。
“是。”祈生敲桌,“你让齐烁整顿将士,明日启程。”
“是!”子疏告退。
祈生镇守刻安五年,眼下攻了楚国的城池,必然要回王城连定与祈析商量战后事宜。子疏不满云灼,祈生与他却可谓知己之交。陌国虽文人才子数之不尽,谋士(军师)这一职位在天下人眼中登不得大雅之堂,可这一位子又不可或缺,听来可笑。
五年前,祈生初掌军权,军心不稳,身边无可用之人,是云灼自愿认她为主,这位自小被奉为天才的人,当今丞相的独子,竟做了谋士,可谓世人惊叹。若无云灼,祈生没有把握稳固军心。于祈生来说,世间难得对几人全心信任,云灼就是其中一个。
祈生昏沉了几日,迷糊着睁开眼,是在一方驿站客房,桌边坐了一人,是云灼。
“你怎在此?”祈生敲敲床木。她已习惯这样代替说话。
云灼瞧她一眼,将手中的围脖拿给她。
“你做的?”祈生一笑。
“否,子疏。”云灼道。
“她?有闲心做这个?”祈生起身行至桌边。
“不知。”云灼道。
“她人呢?”
“探路。”想起一事,云灼道,“楚国队伍闹事。”
“楚王宫与连定行程半月,那队伍应走了一半了,回到连定再说吧,那时楚人再闹不了了。”祈生敲桌。
“防人之心不可无。”云灼道。
“知晓知晓,云公子,烦你出去,我要更衣。”祈生敲桌。
云灼淡漠看了她一眼,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起身出去。
待祈生到驿站大堂,子疏正好回来。
“参加殿下。”子疏行礼。
祈生抬手让她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敲桌“你这围脖做的可巧!”
“那是!殿下也不想想,打小就是我服侍你”子疏道。
祈生无奈“不过,我从未见你碰过女工。”
“殿下,我好歹离了你三月,不能学吗?”子疏笑道。
祈生抿嘴,点了点头。
“殿下,连定气候寒冷,冬日来得早且长,这一路我会为你准备足够的围脖,不到暖春,你一日也不许摘下!”
“行!”祈生敲桌,“自我受伤,还未问及,此回连定,齐烁身边可有能用之人?”
“自是有的,他的徒弟中,有个叫夏幽的,这几日管起事来,倒是熟练得很。”子疏道。
“夏幽?”
“太尉庶子,齐烁的大弟子,这次战役立了不少军功。”见祈生想不起来,云灼提醒道。
“哦。”祈生点头,“我记得,这夏幽性情温和,我原本以为他压不住场子。”
“虽为齐烁大弟子,原先却处处被他师弟管启压着一头,并不出众,眼下,倒叫人意外。”子疏道。
“齐烁用他,必定考虑周全。”祈生敲桌。
说着,就有士兵进来禀报:“参加殿下,云灼先生,子疏医师。”
“何事?”子疏问道。
“夏幽将军特意修缮了马车,请殿下即刻启程。”
“知道了,下去吧。”子疏道。
“马车?”祈生疑惑,军中除了云灼,未曾有人喜用马车。
“殿下以为这几日赶路,你这未结痂的伤口,可以骑马?”子疏道,“是我吩咐临时买了一辆将就着,那夏幽许是想路程遥远,修缮一番,不至于一会儿就坏掉。”
“原来如此!那就多谢子疏医师了。”祈生敲桌,无奈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