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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水深095米 同床共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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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尴尬地站在303号公寓门口,先是试着敲了敲门。规律地敲了三下后,脑袋直接被趴在肩膀的帕克用力拍了一下,接着耳边传来抓狂的声音。
“卡卡西都休克了!你敲门管用嘛!”
“嗨以、嗨以……”还是有点懵的流苏反应过来,连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根千本插/进锁孔内,待感觉到有阻力的时候,交叉一掰,门扉吱呀一声被‘撬’开。
大概有一种不请自入的做贼心虚感,流苏觉得呼吸有些紧,四处张望了下确定没人看到时,才迅速地迈进房门,映入眼帘的情形令她愣在原地,无地自容。
卡卡西的公寓十分干净,干净到不像是有人居住过,光洁的地面映着窗外银色的月光,晃得人眼花,厅内的茶几纤尘不染,桌椅摆放十分整齐,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天花板、墙壁包括卧室的大门都干净到没有一丝灰尘。
卧室内更是装饰简单,整齐陈列着配发的床、书桌与衣柜,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深色相框,照片上十六班四人不太和谐的面容印于上,地板上干净得连根头发都没有,窗帘、床铺也是纯白如洗,这让穿着灰色家居服、头发乱糟糟、拖鞋已经从黑色穿成灰色、还未完全睡醒的流苏顿觉窘迫。
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流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看到的是陷入昏迷的银发暗部紧闭着双眼,细长的眉头轻蹙好像睡得很不舒服,嘴里嘟囔着什么她听不清,布满伤痕的手臂搭在青灰色印着手里剑的被褥上,血迹斑斑,没有经过处理,也没有上过药,没有戴面罩的清秀面容在纯白色的被单衬托下越发憔悴虚弱,脸颊泛着不健康的粉。
流苏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撞进奇怪的画面,这样病弱的卡卡西给人一种‘睡美人’的感觉。她很快甩掉这种想法,试着喊了几声。“卡卡西?卡卡西?”
很明显卡卡西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房间内的声音很大,也没有吵醒他,像是累急了或者说伤得太重,流苏在帕克十分无语的眼神下先是探了探鼻息,而后才轻轻地掀开被子,看到的场景更是令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弄成这样?他没有去医院吗?”
帕克已跳上床咬着被子向下拉,被褥的反面被自伤口处渗出的鲜血染红,腰间和大腿的绷带微微松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它摊了摊爪子,白多黑少的眼眸溢出悲伤的叹息。
“因为琳……卡卡西他不太想看到医疗忍者。”
因为琳是医疗忍者,所以每回看到医疗忍者时,总是会忍不住记起关于她的回忆?不单单是因为和带土的约定,也有保护不了同伴的自责。
流苏想起那个笑容甜美、长相出众的酒红色女孩。琳喜欢卡卡西,很喜欢卡卡西,喜欢到选择死在心爱人的手上。那么,卡卡西呢?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琳啊。
她又想起那个晚上独眼偷袭者对她使用的幻术,她真的从来不知道墨谦哥哥喜欢她,喜欢到哪怕为保护她而死也无所谓。那么,自己呢?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他啊。
到底喜欢谁,她真的不知道,只是谁都不能保证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更何况是朝不保夕的忍者,死了的人只能是过去,活着的人仍旧要往前看才对。
看得开和走出来是两码事,流苏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走出来,但很明显卡卡西到现在都看不开。
拧干毛巾,流苏的拖鞋在寂静的房间内吧唧吧唧地走着,显得格外突兀,床上帕克缩成一团偎依在卡卡西枕边,时不时用软软的肉垫轻碰主人的额头,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盯着墙壁发呆,见流苏走过来抬眸,眼神透着无助而担忧。
“不要担心,帕克,卡卡西只是伤得太重身体虚弱导致发烧而已,很快就会退烧。”流苏坐上床边的椅子,把毛巾抚平搭在男孩的额间,才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帕克的头。
拆绷带、换药、缠绷带,一直忙活到深夜,流苏才不太娴熟地打好最后一个结,再次探了探卡卡西额头确定温度稳定,才趴在床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夜,渐渐深了,万籁俱静。屋内安静得只余下清浅的呼吸声,帕克的耳朵动了动,灵敏的感官告诉它有人醒了。
睁开布着血丝的双眼,看到睡迷糊了的流苏踉跄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又晃晃悠悠地走回来,没有一丝停顿,掀开被子整个人直接滑了进去。
什么情况!
帕克呆呆地看着蜷缩身子,像小猫温顺一样、以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姿势睡熟的流苏。
三千青丝随意地披散在枕间,零落的几缕刘海挡住了原本清秀的面容,薄被盖至腰间露出的手臂纤细白皙,搭在被盖得严严实卡卡西胸前,小手微蜷五指细长,指甲散落着银色的月光,显得宁静。她的身边挨着体温已经稳定下来的自家主人,哪怕睡熟银色的碎发仍旧嚣张地竖着,双眸紧闭睫毛上弯,立体的五官浑然天成,即使左眼处留着贯穿的伤痕,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帕克瞬间凌乱在‘叫醒流苏’与‘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之间,最终恶趣味小人打败了正义小人,软软的肉垫捂住眼睛,翻了个身果断选择无视,脑海里却在勾勒自家主人醒来后看见女孩躺在自己怀里的情形。
一定很好玩。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绕过一圈又一圈。
银色的上弦月悄无声息地落下,天边泛起了月牙白,晨曦盈盈落落洒落在远山。
钟表的指针嘀嗒嘀嗒停到五点半,强大的生物钟即使在身体病重的情况下,仍旧起着重要的作用,卡卡西从沉睡中幽幽转醒,查克拉损耗过度、伤口崩开,就连左边的写轮眼也疼得令人难以忍受。头晕晕的,眼前模模糊糊看不清东西,呼吸不畅,胸口很闷,似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
半眯着眼睛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视线才慢慢聚焦,鼻息间弥漫着浓浓的药香,其中好像还夹杂着什么熟悉的味道。他用力嗅了嗅,很淡的沐浴露香味儿、很好闻。
这时,一张放大的八哥犬脸撞入视线。把在想着‘早晨吃什么’和纳闷‘为什么胸口闷闷的’的卡卡西吓一跳。
刚要说话嘴巴就被一只肉垫捂住,而后八哥犬神秘兮兮地挥了挥爪子指向右边。
卡卡西本来想说‘帕克,我没有心情和你闹’,却在转头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身体亦在瞬间变得僵硬。
眨眼、眨眼、再眨眼。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为什么醒来时感觉怪怪的,那种熟悉的味道又来自何处。身体僵硬到动弹不得,只能小心翼翼地转动眼珠,视线一寸一寸地下移,落上搭在胸口上的小手。不像他的成名绝技雷切是直接使用手指,女孩的手背干净纤细,只有虎口磨出一层薄茧。此时正轻轻地揪着被子,五指蜷曲,柔软可爱。
卡卡西顿觉自己忘了如何呼吸,整个身体像是被火烧一般。他的视线又顺着清瘦的轮廓慢慢上移,拂过女孩随意上挽的衣袖、皱巴巴的睡衣、纤瘦绑着绷带的肩膀还有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最终停留在被调皮发丝遮挡的脸,白皙细嫩透着睡熟的绯红,这时的流苏像小猫一样慵懒而宁静,完全没有战斗时的凌冽强势。
女孩靠他很近,近到清浅的呼吸吹拂在他裸/露的肩膀,轻轻柔柔,宛如羽毛挠着心间,一下又一下痒痒酥酥的,比医疗忍术还要管用很多,本来一身剜心疼痛,就在女孩一深一浅的呼吸间得到缓解。
好像自从父亲大人离世,卡卡西就再也没有这种心安到可以完全放松的感觉。他伸出手想要捋顺女孩的头发,身体却不自觉地靠近,近到能够看到女孩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
帕克看着自家主人难得表现出来的温柔,回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曾这般细心呵护它。心微微疼痛,也有一丝欣慰,这样也不错,至少心里还有一个能够给他温暖、陪他走过低谷的人。小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反应太迟钝,自家主人要追到她想必得费一番周折。
想到这里,帕克贼兮兮地靠过来,幸灾乐祸地伏在主人耳边提议。“趁着流苏还没醒,你可以偷偷给她一个早安吻,我绝对会帮你保密的。”
卡卡西的大脑这会儿才缓慢地运转起来,感觉腰间与大腿的绷带比之前紧了很多,冰冰凉的似被重新上过药。稍做思考便知女孩与他‘同床共枕’的来龙去脉,无来由的心情一阵愉悦,就连疲惫感也被赶得远远的。
他的身体不敢动,只是转眸看向忍犬,张了张嘴无声地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帕克眯眯眼,像极了经常蹲在澡堂门口嘿嘿傻笑的自来也,直接戳穿主人的心事。“你敢说刚才不是想吻她吗?”
帕克的话刚落,还没来得及反应,后颈就被不知是被戳穿心事还是恼羞成怒的主人拎起,啪的一声扔出老远。
也许是声音过大,原本蜷缩着身子睡得安稳的流苏蓦地睁开眼睛,右手摸向枕边,不想摸了空。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往里靠了靠,柔软的小手轻抚男孩额头,确定温度正常后,才露出了个疲惫的浅笑,随即蹭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睡觉。
一分钟后,女孩感觉不对,猛地睁开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放大俊颜。二人的距离太近,近到能够感觉到男孩明显变红的耳朵。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她明明记得自己坐在椅子趴在床边睡着的,怎么会躺在卡卡西的床上,而且还抱着他!
流苏的第一反应是立刻起床,实际上她也是这样做的,但在准备付诸行动那刻怕吵醒男孩,不由得放缓了动作,瞟了一眼成麻袋状趴在地上脸上写着‘不要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忍犬,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没关系的,不就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出去任务的时候,男女忍者都没有性别之分!
流苏刻意忽略明显加快的心跳,一边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趁卡卡西还没醒,离开这里’,一边手脚并用狼狈地往床边移。
直到左脚勾到拖鞋时,提着的心才放下。同时,灵敏的感官告诉她身后原本应该处于睡熟状态的人好像动了一下。
不会的!
一定不会这么巧!
卡卡西才不会这个时候醒来!
流苏虔诚地祈祷,深吸一口气僵硬着脖子扭头看向床上,视线刚好与一双深邃透彻的异色瞳眸相撞。
“早、早啊,卡卡西。”流苏的大脑像是生了铁锈的机器,铿锵铿锵地卡壳冒烟,窘迫到无法继续思考,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里都想不起来。声音干巴巴的,说不出的尴尬与别扭。她下意识地理理凌乱的睡衣,又觉得现在做这个动作更加尴尬,万分紧张之下只能强挤出一丝笑,用打了结的舌头试着做解释。“你、你不要误会,我、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故意要睡在你的床上……不对,我的意思是我没有睡在你的床上……也不是,我、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你床上……”
天知道看着语无伦次、声音越来越小,快要像鸵鸟一样缩进沙坑的女孩,卡卡西憋笑憋到内伤,之前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装睡,这一刻他只想抱抱这个可爱的女孩。
然而,伸出的手拉了空,女孩万分尴尬之下,竟然噗通一声从床上跳下,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就匆匆冲出房间,只留下桌子上陈着贴有302数字的钥匙与一只倒扣着的拖鞋。
直到跑到自己公寓门口,流苏紧张到手一直抖,掏钥匙却什么也没摸到,尴尬地发觉昨晚走得太过匆忙也没有带钥匙,现在她穿着家居服、赤着一只脚……这种形象去找楼管文职重新拿钥匙也很奇怪,但回到卡卡西的公寓讨要千本撬锁的话似乎更加奇怪。
还有人比她更倒霉的吗?
流苏泄气地站在公寓门口,特别想拿头撞墙。
镶有303数字的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流苏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正对上卡卡西深邃的视线,宽大的墨蓝色家居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掩饰不住的单薄与虚弱。他的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比昨日气色好了一些。
流苏的大脑完全卡壳,怎么转都转不动,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说‘我会对你负责’,卡卡西率先打破了尴尬。
“你……要不要先进来?”
说着,他轻笑一声,指指女孩擦在地板上的右脚。
薄唇上弯,眉目如画,笑弯了的眉眼,原来没有戴面罩的卡卡西笑起来是这样柔和好看。流苏看得有些呆了,直到左手被握紧,人被拉进屋内才回神,连忙垂眸小声道。
“抱、抱歉,昨晚……”
“没关系,流苏。”没等流苏说完,卡卡西就打断了她,腿部受伤,走起路上不太灵活,他固执着站在她的面前,眼神飘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小声道。
“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一起……”
卡卡西的话还没说完,帕克砰地一声从卧室冲出来,声音太大刚好盖过卡卡西的声音。见到流苏的那刻,像是见到救星,帕克跳起扎进流苏怀中,控诉。“流苏桑!卡卡西这小子忘恩负义竟然把我锁在卧室里,不给我饭吃!”
流苏手足无措地接住跳过来的帕克,后者自觉地爬上她的肩膀。流苏在卡卡西涨红了脸的注视下,先摸摸帕克的头以示安慰,后抬头看向情绪不太对劲的卡卡西,试探地问。
“你刚才说什么?我、我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