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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壹〇伍· ...
征和元年,弗陵两岁,虚四岁,已经能背诵他父皇的《秋风辞》。
床笫之间,刘彻曾对我说,想让弗陵将刘据的太子之位取而代之,只是尚有一事担心——恐易位之事将引起朝堂人心不稳。
如果大的历史走向不会改变,那么我儿弗陵必成君主,或早或晚。但如果我能选择,作为母亲,我并不希望他成为太子、成为皇帝。一位母亲,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地长大,不过是希望孩子的人生没有缺憾,衣可暖身、食可果腹即可。
“为王者,如行舟于水,可风平浪静,亦可大风大浪。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我说,“而我,只希望弗陵生活平顺,少有波澜。”
刘彻却说:“弗陵是你与朕的孩儿。”
我知道,已至末年,风雨欲来,必有大事发生,却始终觉得事情来得不会这样早,不会……我甚至有一种隐秘的期望:有些事情永远不要来,这个时代就永远不要结束。
然而,我的介入虽会改变这个时代却始终不会颠覆这段历史,齿轮仍旧会按照既定的走向行进。该来的还是会来,来的却是在我预知之外——
虽有担忧,但刘彻还是隐隐表露出了易太子之意,未过几日,广利与刘屈氂密谋废太子刘据而立髆儿为太子的事情就随之传入了刘彻耳中。刘彻大怒,罚髆儿半年俸禄,下旨要髆儿连日驱车赴甘泉宫来面圣,于延寿馆面壁抄写经典,从而思过谢罪。谋反者之一的刘屈氂被定为主谋,缚置厨车,腰斩于长安东市,而其妻被枭首华阳街示众。广利侥幸未被捕捉,据说已经出走阳关,而其全家皆收监候审,其中包括他那临盆在即的发妻芜泱和大哥延年。
我秘密写信给忆悯,要她以月阁部众之力在漠北全力寻找广利的下落。我刚得到点消息,就得知芜泱在狱中临盆,产下一子。
我犹豫了那么久,终于是跪到了刘彻面前,为广利的妻、子求情。我苦苦哀求,说:“李何氏到底是我的嫂嫂,那孩儿到底是我的幼侄。广利虽为罪人,却是我的二哥,是曾经最疼我的人。他谋反,拥护的也是我的儿子。”我磕头不起,说,“若陛下要行连坐之罪,罪女不敢侥幸开脱。”
我在赌,赌他舍不得我。
良久,一声叹息,我知道:我赌赢了。
“朕可免其妻儿一死,不治同族之罪。然活罪不可逃,即日发配李何氏往西陲之地,终身罪籍。”
刘彻心中也有痛惜,他说:“广利是朕的国舅,更是朕的贰将军!他竟这般糊涂,功绩毁于一际,这般糊涂,这般糊涂!”
“求陛下,亦免广利一死。”我说着,忍不住流泪,因为我知道,只是不愿承认——
刘彻到底是摇了摇头,瞑目太息。
谋反之罪,万死亦不足惜。
他说:“朕答应你,不连坐治罪于延年。”
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的退让,而我只能说:“谢陛下圣恩浩荡。”
我连夜写信给忆悯,要她辗转交付给广利,寥寥数字是两句叮嘱和一句规劝:
“不可再有非分之想,不得再行非分之事。
“吾兄,好自为之。”
芜泱发配那日当夜,月阁之人受我阁主之命,佯装蒙面之人,劫走了芜泱与广利幼子。他们被安置在月阁,待到芜泱羸弱的身体恢复些,忆悯会送他们去漠北相聚。
犯妇被劫不算小事,何况是谋反之人的贱内与幼子。然而这事却在刘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不了了之,只是有一段日子他不肯见我。
未过多时,边关有传言四起:“贰将军李广利,已降匈奴。卖身求荣,死不足惜!”
我和刘彻因此又开始了一段冷漠而疏离的关系,而我们之间仅有的联系就是弗陵。
直到十月,巫蛊之乱起。
此祸乱起于“阳陵大侠”朱安世之口,他报刘彻,丞相公孙贺的儿子太仆公孙敬声竟敢以巫蛊之术诅咒当今帝王之尊。刘彻自是气愤不已,下令大搜上林苑和长安城。
而真正的事情起因,是有因人忍无可忍,告发公孙敬声继任其父公孙贺的太仆之位后“将家族亲贵之势”且“骄奢不奉法”,甚至胆大包天地擅自挪用“北军钱千九百万”。公孙敬声不日被捕入水牢,严刑拷问。其父丞相公孙贺,心疼爱子,向刘彻请求以立功来赎儿子之罪,自请追捕朱安世,以其之命交换爱子之命。这朱安世号“阳陵大侠”,已被通缉多时,奈何功夫颇高,一直未被抓捕归案。可公孙贺到底不是一般人,十日之内就将朱安世抓捕回来。朱安世被捕之时正沉湎于美酒甘醇,觉得一切发生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入狱之前还在仰天大笑,高呼:“你杀我一个,我灭你一族。”于是他自狱中上书首告,曰“太仆公孙敬声色胆包天,胆敢与阳石公主私通,及使人巫祭诅上,于皇宫甘泉驰道埋偶人,祝诅帝王且有恶言。”于是就有了之后的“大搜”之命。
《汉书•公孙贺传》记曰:“征和二年春正月,丞相贺下狱……父子死狱中,全家灭族”。
刘彻长期逗留甘泉宫,对外宣称的理由就是“身染顽疾,静心休养”,却因此事真的大病不起。
我得知刘彻生病的事情,还是弗陵来向我问安时说起的。
弗陵问我:“母亲终日忙于他事,多日未见父皇,不想念父皇吗?”
我心中百味陈杂,张开手臂,示意弗陵投入我的怀抱。我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叹,说:“想念,母亲很想念你的父皇,可是你的父皇想念母亲吗?”
自广利事发、延年相继去世后,我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地同刘彻相处。
那日长安传来延年猝然离世的消息,我难过得不知道如何哭泣,我质问刘彻:“为何不放李家一条生路,为何!”
他望着我,良久不语,眼白泛红,仿佛是极深的愠色,又仿佛是别的——更深更难以言说的感情。可彼时的我看不见,我只是一味地指摘他、责怪他,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偏见,满心满心只有一个念头:他是帝王,万人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自那以后,我与刘彻似乎就生活在两个平行世界,明明那样近,却始终难以两相见。
我整颗心都空了,一遍遍回想,回想陈阿娇时的自己,回想李妍时的自己,回想那日暗涌浮动的对峙……想着想着,想起刘彻那句“朕老了”便默然泪下。
我发誓要与他好好在一起的,好好的,不分离。却是我一次次这样的打乱我们的生活,在我与他之间划下一道又一道的沟堑,竖起一层又一层的障碍……这一次,山崩地裂,他会不会真的再也不理我了?
弗陵十分笃定,还说:“父皇经常拿着一支笺出神,笺上书着‘情到浓时起致辞,可能长作玉交枝。除非死后当分散,不遣生前有别离’,孩儿认得,那是母亲的字。”
我重复了一边,轻笑:“弗陵已然识得这么多字了?”
“是父皇念的,孩儿听得多了,自然也记得。”
我沉吟良久,问弗陵:“同母亲一起去看望父皇,愿否?”
弗陵温顺地牵起我的手,随我一同前往甘泉宫居室。
身板已见佝偻的郭舍仁在殿外候着,见我偕弗陵前来,先有惊喜之色,后却开口,请我在殿外稍后片刻。郭舍仁入殿禀报后,等了一会儿,只见他引了一个身材魁梧、相貌不凡的男人和一个胡巫打扮的人自殿中出来。
那男人一脚甫跨出门槛,抬头见我,似乎一眼就了然我是谁。他走到我的面前,不卑不亢,却十分恭敬,弯腰作揖,称:“臣江次倩见过夫人,见过六皇子。”
我点头示意,弗陵则是小大人似的派头十足,回道:“免礼。”
“臣先行告退。”说罢,江次倩领着那胡巫离开。
见其人走远,我随口问了郭舍仁一句。他回答我说:“此人江充,赵国邯郸人士,原是陛下的绣衣直指御史,前不久刚擢升为宦者令。”
我重复了一遍江充的名字,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细细瞧了一下郭舍仁的表情,似乎能瞧出些不屑和忌恨,我猜想江充此人在刘彻面前很是得宠,甚至有可能都威胁到了郭舍仁。
“原来是新晋的宦者令,怪不得面生,到底不比郭大人是陛下身边的老人儿。”
眼瞧着郭舍仁就眉开眼笑,连声说我是“过奖”。
我一笑罢,牵着弗陵入了大殿。
刘彻穿着亵衣,身披外衫,倚在床上细读书简。听到我撩动珠帘的动静,便放下书简,定定地望着我。
我想过很多对白:如果他问我“你怎么来了”,我便回一句“我不该来么”;如果他说“你来了”,我就说“我来了”;如果他叹息“朕以为你再也不愿见朕”,我就半嗔半叹地回他“妾身以为陛下再也不愿见妾身”……就好像在编写八档电视剧的对白,我想了千万种,唯独没想到无言相对。
“是耶,非耶?”他起身下床,视线未曾离开我片刻,仍是那首他为我作的诗,浅浅吟哦,“立而望之,偏何姗姗来迟?”
“我知晓,好过我不知;我来了,好过我不来。”我伸出手,等待着刘彻来重新牵起我的手,我说,“我还来得及说‘对不起’,对不对?”
触碰他的手,冰凉的感觉几乎让我周身一凛,我心疼不已,将他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颊。
弗陵乖巧地放开了我的手,说道:“儿臣还有些事情想请教郭大人,儿臣暂行告退。”
刘彻揉了揉弗陵的头,溺爱地一笑,说:“去吧。”
弗陵离开后,刘彻脸上的温和笑容仍旧没有退去,我将头搁在他的胸膛上,撒娇似的讨好地说:“原谅我。”
他一手环住我的肩头,俯首亲吻我的发髻,他说:“朕很想你。”
挤牙膏似的挤出来的第106章被失手误删了,还傻不拉几地再次保存,于是乎...悲剧了,没法恢复。
容我伤心两天再写...哭死哭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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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壹〇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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