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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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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出宫见到秦越的时候,秦越正坐在酒楼上扇风,她抬起一只腿踩在椅子上,露出里面松花色的裤子,身上没有一点配饰,因为年纪还小,把头发结成小辫,用一只金环扣住,歪着发髻,上面插了一只红通通的绒球。这种发髻常见于还没加冠的纨绔公子哥儿,要是再拿一把扇子,摇晃着走路,活脱脱的一个飞扬跋扈的小衙内。
“小主子,快给老爷请安。”刘金子那细细的嗓门响了起来。
秦越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双手作揖,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皇帝自己一肚子火看见秦越这样先熄灭了,内心不止一次觉得可惜了,要是个男孩,就这个气度,江山就有了可托付的人了。
皇帝板着脸坐了下来,秦越站着给他倒了一杯茶,“孙儿前儿寻摸来的,孝敬祖父。”
老皇帝喝了一口,嗯,绿茶。
“也就这样,算不得珍贵,金子,我记得宫里书房哪儿还有二两大红袍,全给月儿了。让他回去也品品。”
“谢谢祖父了,孙儿今儿不亏,那大红袍估计也没几两。”
“那是,一共六两,宫内你叔叔姑姑们分分,剩下二两在书房,甄妃去讨朕就没给。”
江南甄家,太夫人是皇帝的乳母,据说当时太后份位低,不能养孩子,甄家的太夫人在皇帝童年时代和皇帝朝夕相伴,后来太后份位升上来了,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儿子接到自个身边,然而,母子相处的不多,刚开始算不上亲密,太后心生一计,开恩放走了甄氏,母子两个的关系才渐渐好了。后来,甄氏的女儿进宫,刚开始是个宫女,甄氏托了很多关系让皇帝见到了女儿,于是乎,甄家从皇家仆变成了外戚,开始在江南赫赫扬扬几十年。
秦越对甄氏的感觉算不上好,她刚重生的时候,太子爹司徒杲对甄氏各种看不上眼,那个时候太后还活着,对甄氏也是不冷不热,对她这个太子侧妃所出的庶女都比对甄氏所出的皇女们好很多。如今,甄氏所出的三王和先皇后所出的六王更是针锋相对,秦越早有觉悟,他们姐弟三个人和六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要守望相助。
“孙儿要说句实话,祖父可不能笑我。”秦越喝了一口绿茶,“孙儿觉得所有的茶就一个味,为了不在人前露怯,我可是背了很多话儿,像什么回味甘甜,轻浮无比,唇齿留香......”说完还闭上眼睛摇头晃脑,似乎是回味一般。
皇帝被逗得开怀大笑,“你个猴儿,罢了罢了,要是有一天你父王在天上问朕,怎么不看护好他的大儿,朕也任他埋怨了。”
秦越站起来退后跪下来三跪九叩,再抬头,已经上满脸泪痕。
“月儿,以后可再不能在街上和男人动手动脚了。”老皇帝怅然叹气,摸着她头上的绒球,“但是,月儿,男子有喉结,你没有啊。你这条路走得比常人难上十倍。”
秦越趴在皇帝膝盖上,“孙儿在古书上看过,有一个方子能让女孩变得和男人一样,有喉结,声音沙哑,代价是女孩从此不能受孕,这药要喝上一年,孙儿已经开始喝了两个月了。”
皇帝抚-摸绒球的手顿了一下,“到时候,让承岳给你过继一个孩子,既如此,我打算给你父王封一个义忠亲王,你就承袭了王府,让承岳给你过继一个男孩,也让你父亲有人祭祀。”
祖孙两个各有算计,然而,这一刻温情脉脉。
不几天,皇帝册封先太子为义忠亲王的圣旨明发天下,随之而来的还有就是册封先太子长子为荣郡王的旨意。
虽然册封了郡王,然后新郡王的生母身份不明,三王在朝堂上就问皇帝“大哥是何时有了这个儿子啊,儿子怎么不知,宗室怎么没有收录身份名字。”
皇帝当时就把他撅回去了“她身份贵重着呢,怎么?朕连自己的孙子都能记错,太子妃整日把她抱在怀里,太后也对她赏赐良多,就你不知道是不是?”
三王自己当时灰溜溜的,其他人提也不敢提,看似漏洞百出的一件事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皇家复姓司徒,秦越的名字改成了司徒越。因为抚育王嗣有功,秦邦业被移去了户部,随后各种封赏,然而干不了三个月,满目的账目看的他头昏眼花,出了几次纰漏,又有人在背后说他攀上了郡王,只好请辞,幸好,司徒越仍事他如父一般,答应秦府一应照旧,她仍照顾秦邦业和秦夫人晚年生活。
秦可卿从六王府搬了出来,在荣王府附近买了院子,关上门,独门独户的生活起来,她夫君米兴去了兵部做了一个五品的郎将。
到了年关,司徒越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喉结,嘴唇上开始冒出了胡须,淡淡的,颇为满意。
这日,可儿给荣王府递了帖子,抱着女儿乘了小轿,来到了王府正院,看到几个月没见,自己姐姐个子向上长了不少,再仔细看,居然有了喉结和胡渣,忍不住呜呜哭了。
“快别这样,吓着小妞妞了。”
“姐...哥哥,如何变成这个样子,可是用了什么海上方?这.......这太荒谬了。”
“我本想做个男子,而咱们祖父也想要让一个人搅乱京城这一趟子水,我们一拍即合,既然都想要让承岳做太子,日后做皇帝,我当然要做这个靶子,先太子长子,活生生的靶子,谁还注意一个世子,是不是?”
“但是,哥哥,你这样,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可儿怎么也说不出口。
“妖怪,变-态,疯子,怪物,随便说什么都行,妹妹,我不想做一个女子,整日在后院相夫教子,日日战战兢兢或者暗自垂泪,我变成了这样就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上辈子做饭拍张照片在群里秀秀,后来朋友们背着她开小号把她说的一无是处,连盛饭用的碗碟都是她显摆的证据。经历的多了,早就练成了金刚不坏神功,人生得意须尽欢,莫留什么遗憾事。
可儿无话可说,只能暗恨自己当初年幼,要是再大一点,她也能帮着姐姐分担一些,至今她还记得姐姐带着她和弟弟上街讨饭的事情,谁能想到,王子皇孙,辞楼下殿,沦为乞人呢。
“那,哥哥,还要看顾着秦家吗?太太待咱们很好......”
“自然,只不过爹想要买一座院子而已。”
秦邦业要买院子是大事,可儿不敢随便插话,她如今的身份也是尴尬,皇帝承认了自己的“长孙”,可是没承认她的太子的女儿,尽管有些消息灵通的见到她客客气气,然而,在京城里她还是一个五品官的太太。
两个人说了半天的话,逗了可儿的女儿半个时辰,看着妞妞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让丫头抱着妞妞,带着可儿去了库房。
“这是最近几次的赏赐,这些钗环又没人用,你带走和妞妞分分,留下一些给娘送去。这些布料也带走吧,白放着就霉了。”
“看哥哥说的,妞妞才多大点,知道什么。”
“女孩子的嫁妆是从小要开始攒的,这样才显得咱们重视孩子。让你挑,你那么多话,眼看着天黑了,挑完我带着人送你们娘两回去。”
可儿看着挑拣了一些,司徒越让秦大套马车,亲自送可儿母女回到了米府,米兴早已下衙回家,到家一看,妻子女儿俱不在家,遂在马场跑马也不觉得冷,眼看着天黑了下来,打算去接妻儿回来,这边还没出门,那边王府的车马到了。
可儿就留司徒越在家里吃饭,“你一个人回去,灌一肚子冷气,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没什么趣味,何不在这里吃了再家去,让我们老爷陪着你吃几杯酒再走。”
在可儿家里的花厅了摆了一桌,大家骨肉至亲,也没人回避,吃了一杯酒两碗饭,司徒越站起来告辞走了,回到王府才发现,秦家的老管家秦贵等在门房。
“请王爷安。”秦贵和秦邦业一样年纪,只是秦邦业看上去十分老迈,秦贵倒是健朗一些。远远的看着车架回府,老管家立即跪倒。
“大冷天来这里可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司徒越前面走,老管家弯腰驼背的跟在后边。
“回大爷的话,不是家里出了变故,是老爷明天想要请大爷回去一趟,今儿老爷和几位老友一起出去,遇到李家卖院子,看看觉得好,想和大爷商量去钱庄提银子买下院子。”
司徒越回到前院坐下来,捧着茶杯问他“李家?哪个李家?”
“大爷许是不知道这号人物,他们家的老太爷生前是先帝朝的尚书,后来死在任上的那个李家,只是他们家子嗣众多,如今渐渐没落,住在一起整日拌嘴磨牙,想着把院子卖了,回乡的回乡,不回乡的再买一个小院子一家人住着也舒服。要价也不算贵,将近两百亩地,作价一万一百两银子,这后面的一百两是给衙门的好处,让咱们出钱。”
司徒越喝了一口茶,如今一文钱能买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十文是一钱,十钱是一贯,十贯十一两。要价一万两是真不便宜,老管家不是那种不知材米贵的人,说一万两不算贵那么这个院子必有过人之处。
“那院子在皇城根吗?”司徒越想了想也就这个能值得抬价了,哪怕是后世,越是环内越是贵。
“虽不在皇城根,也不远了,那个院子在宁荣街上,宁荣街分南北,北边是宁荣二府,是敕造的府邸,南边就是当时那些跟着太祖打天下的文臣们的旧居,收拾的轩昂壮丽,养护的非常用心。离皇城就一盏茶的功夫。老爷看了那院子,爱的不行,想要立即提了银子去,听我们家婆娘说,是太太劝了老爷,让老爷和大爷商量一二。”
话说高祖迁都的那会,大家都是泥腿子出身,什么都不讲究,就文臣和武将混在一起住着,一来是同乡二来是皇帝看着欢喜,于是,几代之后,住在一条街上的,要么是钟鸣鼎食,要么是门庭冷落。
“好地方是好地方,就是宁荣二府的子弟个个醉生梦死,若做了邻居,他们还不带坏了钟儿,那可是秦家的独苗苗。”
老管家一听也觉得在理,不敢再留,想着把这一条回去要好好和老爷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