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五场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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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夏子拽着坂田几乎吃遍了整个祭典，最后坂田艰难地捂着他的肚子，看着夏子手里拿着吸油纸，大口大口地吃一整条油炸章鱼。
“平时我怎么看不出来你那么能吃呢。”坂田被夏子的食量惊呆了。
因为平时啥都不让吃的缘故，所以很多小吃都是夏子第一次接触，当然要多吃一点。她擦擦嘴上的油，把最后一只章鱼脚吞进去：“因为实在是太好吃了。我还想吃那个。”夏子指了指路边一家小店，人排得像一条长龙。坂田一看，原来是黄油土豆。
刚刚吃下去好几串炭火鸡肉烤串还有一大盒奶油味的章鱼小丸子的坂田感觉自己的胃在翻涌：“你居然还能吃下去这么腻味的东西？！”
“我想吃。”夏子的眼神亮晶晶的，“是不是很好吃？”
……好吧，的确是很好吃。这个国家的人都喜欢这么吃。煮好的一整块土豆切成四块，在正中间放上一块大大的黄油，放在纸盒里，可以自己加酱。“好啦，你想吃就吃吧。”虽然排队实在是很麻烦，但是就当做请他吃一顿晚饭的利息了。
“你要吗？”夏子问道。
“你想杀了我吗？”坂田的肚子已经没有一点空隙了，“不过我想吃棉花糖，等会儿一起去买吧。”
“你不已经是糖尿病了吗——今天吃的糖够多了吧。”夏子慢悠悠地提醒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已经决定了，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过短命的人生。”坂田吊儿郎当地回道。
“哈哈，这个我赞同。”夏子笑得合不拢嘴，“我跟你一样呢。”
“啊？什么一样？”坂田睁着那一双死鱼眼问道。
“我也决定了，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过短命的人生。”夏子如法炮制。
“喂——！不要随便乱改我的格言啊！听上去真火大！”
“啊，我还想吃那个！”夏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店。
“不要转移话题啊喂！”坂田顺着夏子手指的方向转过头去看，末了他惊呆了，“那不是鲷鱼烧吗？那个啥，你的胃真的还好吧？真的不需要去厕所解放一下吗？它真的不会炸了吗？”
夏子拍拍平坦的小腹：“我还能行！”她冲着坂田竖起大拇指。
可是他真的好想吐啊——坂田感觉自己的肚子已经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了。
鲷鱼烧本来里面是夹的红豆馅的，现在变得更加丰富多样，张得大大的鲷鱼形的外壳的嘴里居然含着三个冰激凌球，坂田都觉得那只“鲷鱼”的嘴要被撑爆了（就像他那可怜的肚子那样）。
“还有那个。那是什么？”
坂田顺着夏子的目光看去，抽了抽嘴角：“那是美国面包。”
“跟普通的面包有什么区别吗？”夏子问他，“是美国传过来的面包吗？”
“不是，是我们自己创的，跟名字没关系。外表炸得金黄，里面包着肉。可以浇上少许番茄酱或者是蛋黄酱。”
“我都要吃。”
“……我有点担心你的胃啊，一晚上又是吃冷的又是吃油炸食品。总之我帮你拿着，你尽量慢点吃。”
坂田的预感果然成真了。不一会儿夏子就面如死灰，撑着墙去吐了。
“啊，啊，真是的，所以我就说嘛。一次全吃光也太乱来了。又不是没有下次了，下次去别的祭典再慢慢吃好了。”坂田拍着夏子的背帮她顺气。
“还……还能有下次吗？”夏子擦着嘴角，抬起头问他。
“为什么没有？”坂田被她说得莫名其妙，“江户也有很多祭典庙会啊，你要是想去我再和你去。”
“唔……”夏子突然把脸埋在浴衣宽大的振袖里。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坂田猜她大概是哭了。
“喂，你怎么了？阿银我可没对你怎么样啊？我做错啥了？”坂田吓得手舞足蹈，在她旁边问来问去。
“不是。我只是有点高兴……”夏子使劲在袖子上蹭蹭眼睛，然后抬起头，“还有……我的胃真的好难受啊。”她扶着墙继续吐了起来。
坂田感到一阵无力：“所以说你们女人啊，啧啧……”
夏子又吐了几次，总算是舒服一些。坂田买了两杯刨冰，粉色的是草莓味的，绿色的是抹茶味的。他把抹茶味的刨冰递给夏子：“你慢点吃，就当漱漱口。”
“嗯。”夏子也不敢乱来了，小口小口地吃着刨冰。
“这儿人太多了，我带你去个清静点的地方，稍微休息一下吧。”坂田提议道。
夏子点点头，人一多，空气格外闷热，本来就有点不舒服，再待下去会更加难受。于是她便跟着坂田七弯八拐，最终在一片有灯笼处的地方停了下来。
夏子摸了摸眼前黑乎乎的庞然大物：“这是下午我们看到的神轿吗？”
“算是吧，这是月鉾。”坂田指了指上方的灯笼，“看到了吗？灯笼上面有‘月’字，而且顶端是一个弯弯的月牙。”
“月鉾？”夏子问道。
“月鉾是一个移动的美术馆，展示珍藏的名画之类的东西。等到活动办完了就暂时安放在这里。”坂田介绍道。
“这样啊。”夏子抬起头打量着头顶被细绳串在一起的几排灯笼，发出淡黄色的光，照亮了这漆黑的一角。最顶上的灯笼是红色的，温暖的大红色与淡黄色的灯笼相得益彰，配上木头材质的轨杆，具有一种典雅的韵味。此时的月鉾无人看管，仅仅是被围在栅栏里，在外面立一个“立入禁止”的牌子。
“我们坐一会儿吧。大小姐不嫌脏吧？”坂田席地而坐，打趣地问道。
“不。”夏子理了理浴衣，坐在坂田的旁边。好半天无话，两个人都安静地吃着手中的刨冰。
“感觉阿银你知道许多东西呢。”夏子吃完了刨冰，开始寻找话题，“我一直都很羡慕你呢，懂得那么多。”
“啊，姑且算是吧。我以前在私塾上过学嘛，总归或多或少地懂一些。”
“私塾连‘月鉾’之类的东西都会讲吗？”夏子有点惊讶，“总感觉私塾果然是个很厉害的地方呢。”
“怎么可能会嘛。是我的老师，带着我和其他同学一起去夏日祭的时候跟我们讲的。”虽然他那时候光顾着跟高杉吵嘴也没有怎么认真听，“假发也在。”
“真好啊。”夏子羡慕极了，“我也想上私塾。”
“以前上不了吗？”
“嗯，因为身体的原因，基本上都在家养病，或者是去道场锻炼身体。自从废刀令颁布之后，连道场也去不了了，就自己偷偷跑出去练剑。”
“你还真是个顽皮的大小姐啊。”
“是吗？我倒是还挺喜欢我自己这一点的。”夏子微笑地转过头来看着坂田，“最起码如果那天我没有跑出来，就碰不见阿银和假发先生了，那样的话我会很寂寞的。”
坂田没接过话题，夏子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于是他们两个就一直静静地坐着。坂田抬起头来，远远地看着步行街。街上满满地挂着红色、白色和淡黄色的灯笼，配上鼓乐，显得格外温暖热闹。他远远地看着，似乎隔着数年时光看到了昔日的自己，自己那时候正和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在一起打闹，松阳老师跟在后面看着他们，嘴角带着熟悉的笑。时光又猛然回到了现在，那年的场景依旧，然而身边的人已不在。万幸的是，在他倍感孤独的此刻，有个人在旁边陪着他。在灯笼打出的温暖的淡黄色光芒下，夏子的脸被照得格外温柔。这使坂田感到无比宁静，又令他无比安心，这种手中能够抓住真实的幸福的感觉渐渐地填满了他心中巨大的空洞，让他的悲伤化为沙漏里的细沙，逐渐被时间磨平。
夏子低着头，看着在淡黄色的灯光下微微泛白的坂田的手发呆。这一天对于她来说将会是多么宝贵又快乐的时光，过于甜美幸福的体验让她迟迟不愿回去。想到这一天，她以后将会感到多么痛彻心扉的怀念啊——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让她能够随时体验这段旅程，牢牢地印在心里。
在此时此地，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对于这梦一般美好的一天，坂田和夏子默契地同时在心里祈祷道：愿时间能够暂时停驻于此，愿这段时光在记忆里永不褪色。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五场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