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目标四十九·分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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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搭没一搭地趿拉着拖鞋，女孩的脚趾拨弄来拨弄去，自顾自做着游戏。
光线逐渐微弱下来。她看向窗口，闷闷地发着呆。
“π……”
“我在。”
“……π……”
“我在。”
“……π~~~~~”
“啊啊啊啊我知道了！西格玛你冷静点，我会帮你去找的，再坚持一下就可以了！”
“呜……”女孩拨弄着自己的脚趾，泪眼汪汪，“还以为π不管我了，我很怕啊……”
“你这家伙……”青发少年叹了口气，合上面前的笔记本，抚摸着女孩的额发，“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啊。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吧。等你醒来的时候就没事了。”
西格玛的眼睛泛着朦胧的水光，傻傻地笑着闭上了眼，“嗯……π，最喜欢你了……”
看着沉沉睡去的女孩，π的目光有一瞬的黯然。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环顾四周，注意到蹲在墙边向这里的犬耳少年收回了原本注视着这边的视线，他略带尴尬地叹了口气，“呃，别把这件事告诉梅利亚，要是她知道了指不定又会拿这件事嘲笑我多久……”
少年默默地点了点头，快速咬下吃掉手上的甜甜圈，站起身，“梅利亚也快回来了，帕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敌人的基地里了吧。如果要去找，趁现在赶紧比较好。”
“我知道了。”π也跟着站起来，小心地将西格玛抱起，“如果梅利亚在我们回来之前回来，你们就先出击好了。”
“到时候你们就在这里等吧。”少年看向窗外的操场，“出入时要小心，这个地方似乎被这个世界一个很强的人物中意，看到穿黑风衣戴袖章的人记得避开。”
“嗯，没问题。”
一脚踏上窗台，π的背后伸展出雪白的翅膀，在短暂的坠落后奋力一挥，几下便消失在湛蓝的空中。
“也就只有现在可以休息了吧……”
自言自语着，雫抱着枕头向一边滚去。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疼……
龇牙咧嘴地捂住腰，她爬了起来。呆了两秒，她干脆地起身，开门。
——果然还是应该去关押着帕瑟的地方看看……或者去休息室找人谈谈？虽然自己大概派不上什么用处，倒也不至于弄错什么。
一口气知道了那么多事，雫只觉得脑子用不过来。现在的她，急切需要找些别的东西将这件事掩盖过去，等到有时间之后再慢慢思考。好在，他们一时也闲不下来。
她抬脚出门，向休息室走去。
“打搅……”
咚！雫条件反射地关上了门，紧接着传来了什么东西撞到门上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开门，她探出头去，看见翼圈圈眼着粘在了门背后。休息室的另一头，樱雪拿着被拆卸成三段的九节棍气喘吁吁。
……厉害。雫咽了口口水，“……怎么了？”
“啊？”樱雪这才回过神来，将九节棍重新拼装成一根，显得有些愤愤，“休息室的墙在刚才的骚动里被毁掉了一半，通到其他房间去了，我叫18×干脆把残留的墙壁也打掉算了，结果他居然叫我自己动手！他难道都不知道我是女生吗？！”
雫冷汗泠泠——就结果来说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顺着樱雪的手指看去，雫看到了被腐蚀得一塌糊涂的墙壁。帕瑟的能力果然强悍，如此坚硬的墙壁都不在话下。
“这个地方是通到……诶，第一医疗室？”……原来在基地走道里转来转去、好不容易到达第一医疗室却总觉得又绕回原来位置附近这件事不是她的错觉啊。
“医疗室里现在只有那个帕瑟被关着。”樱雪收起棍子，“芹苑的能力没被白兰永久夺取，已经可以用了。”
“就是那个当时困住茜的东西吧？”雫也回想起了那些细小的文字，“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坏掉了，真的没问题吗……”
“那是你啊！”
雫循声回头，芹苑气鼓鼓地叉着腰看着她，“你身上隐藏的力量很强，如果不巧碰到爆发当然是你占上风！喂我说，别拿一次的胜利沾沾自喜！”
雫惊喜地接口，“芹苑你……”缓过来了？但是想到说不定会刺激到她，她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没跟皮卡莉在一起？”
“为什么我必须要跟她在一起啊，那个装嫩的家伙！”芹苑显得有点不满，“她和佩里被BOSS叫去勘察敌人的情报了……居然都不叫我，累死她活该！”
——那个，最后那两句你确实是想小声嘀咕的吧？既然如此就不要那么大声啊喂……
雫只能苦笑，“贯也是为你好嘛，毕竟皮卡莉的能力是物体操控，有什么事也便于逃走……”而且你还有心事……
“言灵发动集中力要求高就算了，指画发动速度很快，还是没问题的！而且我本来就是和佩里一组的不是嘛！”
——喂喂少女，你在自泄能力啊喂，这么信任我真的没问题吗……
雫忍不住扶额。自己的思维方式到底是什么时候被静传染成这样的……
走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芹苑回头，“怎么……”
巴吉尔啪地推开门，神色严肃，“入侵者来了！”
“……飞走了。”
呆呆地看着空中飞走的两人，佩里喃喃着。
“管他呢！”皮卡莉笑嘻嘻地做了个摊手的动作，“看那个样子也不会立刻回来，要对付的人更少了不是很好吗~”
望抱着手臂，摆出一张臭脸，“为什么我非得跟着你们来不可……”
看到他的不爽，皮卡莉更加开心了，“你跟我不是同一组的嘛~”
“那茜呢？”
“那个人……雫和静都在基地，所以长野也没有跟过来。”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还要被逼着过来！”
望炸毛了。皮卡莉笑嘻嘻地踮脚伸手摸他的头，于是望炸毛得更厉害了。
“我倒是比较想问为什么要我过来。”佩里撇开了头，“我不能用空间移动能力，否则会泄露基地的位置的。”
“基地位置本来就是用来泄漏的嘛！那帮人又不是没读过漫画，而且他们本身就和白兰合作，早就知道彭格列基地的位置了！只不过基地里有补给，又有医疗室和可以休息的房间，至少比其他地方要好得多。”皮卡莉回复道，“请求彭格列他们的帮助只是拖延时间的烟雾|弹罢了，真正要消灭敌人，还是要使用精神力……静应该也是怎么考虑的吧。”
“……所以我是用来捏脸皮的？”
佩里倒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又不是一定回彭格列基地，重点被绕过去了……算了，有望这个外人在，要解释那个必须从头说，现在没时间慢慢讲。
“……完全没听懂你在说什么，火星人的语言就算了吧。”皮卡莉皱眉，“我一直想问，怎么总觉得你说话变正常了？以前不是要么一言不发要么一发不可收拾的吗？”
“神之光降于地面。”
“……别再说意义不明的句子了，需要我像阿芹那样叫你闭嘴吗？”
“不用。”佩里眨了眨眼，“……我早就知道了。”
一少年两小鬼仰视着面前的校门。一阵秋风扫过。
“有名的并盛……”
皮卡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附和道，“有名的并盛中学啊……”
“那个彭格列十代目的母校？”望不感兴趣，“所谓‘主角故事开始的地方吗’。”
皮卡莉摇手指，“Nonono，主角的故事是从他家开始的。”
“你看的是动画版吧。”佩里顿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但是那也应该是从意大利Reborn的镜头开始的才对。”
“……”
“……”
“空间有波动的痕迹，里面的人行动了，而且是空间移动。”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佩里转头再次看向学校，眯起眼睛。
——在敌人的大本营前讨论这种东西真的有意义吗？还有你的记性到底有多惊人？！
皮卡莉上前推了一把校门。可惜纹丝不动。她立刻看向身后，“交给你了！”
“……”望默默地上前。所以他被叫来是因为怪力吗？
佩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此刻突然绷直了身体，“有人朝这边过来了，先躲一下。”
“诶？”望猝不及防地被拎住领子，被佩里带进了一边的树丛。皮卡莉忙不迭跟上，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
三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外界。黑色的风衣随风飘扬，看似坚固的门锁被一击轻松地打碎，掉落在地。
——云雀恭弥！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和警惕着不知何时就可能现身的敌人的三人不同，云雀完全没有处于危险之中的自觉，自然地走进了并盛中学。
三人对视一眼，正要决定让其中之一跟上去，后面却再次传来了人的声音。
“麻雀先生——请不要随意单独行动——”
巨大的青蛙头、不，是戴着青蛙帽的弗兰拖着小碎步跑了过来，一边继续慢悠悠地喊道，“麻雀先生——外面很危险，请不要随意单独行动——”
云雀返身，毫不犹豫地举起浮萍拐一拐打下去。弗兰立刻躲开，“咿呀呀请不要打我啊麻雀先生，我明明只是来保护你的——”
——这两个人就不能有点自觉吗？！而且这就是敌人的基地前！
“我要回我的学校不需要理由。别跟上来。”
云雀丢下这句话，转身进入了学校。
“那个笨蛋——”
皮卡莉捏紧拳头正要上前，眼前的两人却同时消去了身影。她由不得愣住了。
佩里拍拍她的肩，“弗兰是幻术师，应该不会那么快被发现。以他们的行动做诱饵趁机搜查一下学校吧。”
“敌袭吗？！”
雫第一个反应过来，直接冲出房间。樱雪和芹苑对视一眼，樱雪立刻拿着棍子追着雫离开。芹苑本来也要追上去，脚步却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片刻的停滞。
她黯下目光，转身跑向房间的另一头。墙上的洞在她跳进后发出轻微的光，随即暗淡下去，彻底封住了。
不出意料，十年后的静听到了外面走廊上嘈杂的脚步声。她并不慌张，依然保持着坐在床上的姿势。
“完成了么。”
“完成了。”十年后的静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着的两个孩子，“那本伪装成同人本的所谓‘十年前传送装置’，不过是我在上面附加了传送术式罢了。究其原理的话甚至用不着问我，你可以直接去问水门。他和岚一起合作开发过符纸，无已经在实战中使用过了。”
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办到的吧。静斜着眼瞥向十年后的静。也罢，他从来都不指望她能不拐弯抹角地告诉他。
“接下来只要等他们把我们在这里的经历和现状消化完毕，醒过来之后就能加入战斗了吧。”静同样向两人投去目光，“……来的是谁。”
“大概是时空管理局的BOSS和梅利亚、艾德中的一个。”十年后的静看了他一眼，又漫不经心地撇开了视线，“这本身也不是什么严格的追捕，不过是为了达成一点小小的目的而来到这个舞台、这个本身就自带平行空间的世界。追捕我们不过是顺便的，就像猫捉到老鼠那样，不过是随手玩玩罢了……他们根本没有太把我们放在眼里。”
“虽然之前也有通过记忆跳跃追查过线索，跟你确认过之后果然放心不少。”
十年后的静看着他，玩味地笑了，“你本身就不是喜欢别人相信自己的人，就没想过我也是一样不喜欢别人信任自己？”
“但不代表你会在这方面说谎。”静兴致缺缺，一口咬下手里的巧克力，“我也不过是讨厌那个白痴轻而易举露出完全信任我的态度而已。”
“说得好像你喜欢她似的……巧克力来一块，我糖分依赖症好像也要犯了。”
“别开玩笑了。”静的审视目光变回往常的死鱼眼，顺手掰下一块丢过去，“……我真想知道你的脑子到底长了什么回路，到底从哪里得出的那种结论。”
“呜哇——好吝啬，而且还用丢的万一我接不到怎么办。”把巧克力丢进嘴里嚼巴嚼巴，十年后的静语气悠闲，“不都是那样的吗？一直针锋相对最后却变成情侣什么的，动漫里这种反差手法实在太常见了。”
“有可能的话希望你正视现实。”
“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情感不是么？”十年后的静瞥了静一眼，“上个世界，也就是《全职猎人》、你们作为时空管理者做的第一个任务的世界里，你的人格不就已经开始做补完的发展了吗？要不然，也不会在那个赵玲离开的时候按她的期望叫她的名字。”
“是你想多了。”
“就算不叫她的名字也没有关系吧？毕竟她是要回现实世界的，这之后就算跟你再产生什么交集也不可能对你造成什么大的影响。根本没有利益驱动的理由。”
静偏过头看她，目光冷冽，“你是想告诉我你这十年来都闲得没事干，所以一直在做这些胡思乱想……或者说是对自己过去行为的自我臆测分析？”
“谁知道呢。”十年后的静眉眼弯弯，“为什么没有按照原计划行动。”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话题跳得太快了。”
“我说的是为什么你没有按照最初成为时空管理者候补时的想法，将雫牢牢地控制住；而是一直让她作为主人格行动，人格补完到现在的完整程度。原来的我——或者说是原来的你，原本都是一样的想法，都只是图方便才会将雫扔在外面。所以才要时不时下马威，将她牢牢控制住，让她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完全自由，而是要听从指令。”
——所以三代被杀死时她才硬是出手阻止。政局混乱蝴蝶效应什么的不过是借口，不过是想警告她“不许反抗她的力量”。
“呵，既然这么说着，你不也记得的么，那家伙突然精神力暴长脱离控制的事。”
“那么后面还有很多次明明可以抑制她的机会呢？只要不涉及到她在意的人的命，她也不会有太大反抗的。毕竟她继承的是千万次轮回下来的‘秋亦’的性格。”
“……”静撇开了视线，“麻烦。”
“你明明已经很珍视她了。”十年后的静也撇开了视线，微微叹气，“……我也没什么要说的。只是作为过来人告诫你一句，好好珍惜吧，因为你们能相处的日子不多了。”
——她不该去窥探白兰的记忆的。她从未如此后悔过追寻真相。
漠然地盯着转身准备进行空间移动的十年后的静，静出声，“你要去哪里。”
“找人喝个茶。”她回头，“时空管理局的那帮家伙们这次也不过是试探和挫伤我们的锐气，很快就会离开吧。之后我会直接找到他们现在的基地去……大概不会回来了。”
静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消失在空气中，时空的扭曲里。
十年后的静说得没错。这是游击战，他们不可能一口气将所有人击溃后急着离开这个世界，顶多也只打算让众人重伤罢了。就像猫玩老鼠，一下子玩死就没意思了。
——不过她说错了一点。
——怎么可能只是狼狈地躲闪。最起码也要让他们也吃点苦头。
他又重新看向床上。光和影。和他签下契约、停留了20年时光的双子。将他们从十年前找来就是为了这场战斗——毕竟十年后的他们失去了操作光和激素的能力。
虽然这和时空管理者所使用的精神力不同，但也有辅助激发精神力的作用。凡是穿越过时空的人，不管是谁，都会有产生出精神力的可能性。例如岚的“神明的交易所”，在现在的使用时已经是偏向于使用精神力而不是念的技能了。
“剩下的问题就在于如何坚持到时空管理局的那个BOSS带着手下撤退么……不，现在他不能在梅利亚以外的人面前暴露身份，所以应该是坚持到梅利亚下令撤退。”
——哼，打着这种幌子。
他冷笑一下，神色很快恢复平静。刚才就告诉过雫很快就会有下一波敌人到来。那是因为帕瑟身上有穿越者雷达，可以向其他时空管理者告知他的位置。
……不过，被拿来做这个用途，看样子是连同伴都把他当傻子吧。那个帕瑟。
犬耳少年的动作如动物般灵活。轻巧地躲开了贝情急之下丢来的白牙，他伸手抓住了没能攻击中而停下来暂歇的健太。另一手伸出，架在健太脖子上的匕首反射着银色的光。
“健太！”贝咬牙——白牙不在手边，只能设法和健太配合等待其他人到来！
同伴被抓为人质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当即绕着少年开始移动。正打算趁对方可能的放松警惕缩小包围圈，少年却先他一步动作，匕首进一步压下，边缘轻轻擦到了健太的脖子，血色浮现出来。
“等一下！健太只是小孩子，不要把他扯进来……你有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少年的手劲又重下几分。健太的眼神变得更加惶恐起来，不敢动弹半分。然而即使如此，他的脖子上也已经被割开一道伤口。“我们的任务只是将你们消灭，没有谈条件的必要。”
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如此就不要对健太下手！他是在还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被雫捡回来的，欧穆巴雷守也不过是一个头衔……你们要消灭的对象是时空管理中心的人和被雫带着穿越的我们吧？！这孩子是这个世界的居民，不要把他牵连进来。”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目光沉了下去，“……放开健太，用我做人质……”
“不可以！”健太突然激动起来，在贝说完前强烈地反驳，“健太才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健太是欧穆巴家族的一员，是雷守！”
从他的身上释放出强烈的电流！电光闪烁，在击穿空气碰到周围电器时引起了小型的爆炸，然而少年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安然无恙。
跟雫一样是不怕雷击的特殊体质吗？！贝的上衣口袋里欧穆巴雨守指环自发燃烧起来。他这才想起指环的存在，视线紧紧地定在少年身上，一手向口袋伸去。
——拜托了，一定要赶上！
“放下。”
贝的手僵在半途，不得不跌落下来。果然被发现了。
血液顺着健太的脖颈流下。他的声音嘶哑，“……不要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
少年的手突然触电般地弹开了。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肘关节，似乎是在麻了一下之后自动放开了人质。健太趁他松手的空隙逃开束缚，连滚带爬地冲向白牙。
看见少年很快回过神向健太靠近，贝急了，“健太！不要管白牙了！”
“呜！”被少年轻易拉回，匕首再次抵住他的喉头，健太的脖颈被割出一道大口。
对方的动作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这对他们来说是最致命的。贝一心想着将健太从对方手中夺回，猛地回神时却发现对方已经近在咫尺！情急之下他向后一个急退，本以为会被对方再次近身，他却出乎意料地暂时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等一下，他捏着的是……月牙？！
刚才出现在两人之间的，正是贝上衣口袋里和指环放在一起的匣兵器雨獴。感应到贝的危险，它自发跳了出来向对手大肆释放出高浓度的雨之炎，暂时减缓了对方的速度。只是对手的反应也很快，这一招用完后它就被抓住。
月牙苦苦挣扎着，然而动作幅度越来越小了，尾巴上的火焰也黯淡下去。
——不能浪费月牙制造出的这个机会……但是就算这么决定了，要怎么做？！
高度的集中力下，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贝看见自己的双手先于自己的意识伸出去，一手指向少年，一手指向蜷缩在地上的健太。
——双手回收交叉，摆成如同闪电的形状，然后旋转，瞬间变换成Z形，正如他过去已经习惯了的做出的样子——
他并没有在思考。或者应该说，他明白着自己在做什么，但也不过是对已经做出的“动作”在头脑中滞后地做出了认知。身体自然而然地动作起来，像是已经做过千百遍那样——
——状态交换！
这一次换做少年捂住喉咙后退几步。他迅速判断状况，靠到附近的墙上。贝趁机上前一把抱起已经痊愈的健太，捡起旁边的白牙和雨獴月牙逃出了这个房间。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和对方对抗的能力，更何况只是自己突然的招数出乎了对方的意料，难保对方会立刻追上来。
——不过，刚才的到底是什么？
“……呜……”
怀里的健太终于彻底醒转过来。贝关切地低下头，“健太？怎么样了？”
“健太已经没事了。”健太点了点头，随即有些心情低落，“健太添麻烦了吧……随随便便就被敌人抓住了……”
“这不是你的错啊。”贝宠溺地揉揉他的头发，“说实话，如果刚才你不采取手段自己逃脱，状况肯定会更糟。而且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恐怕早就被杀了吧。”
“……”健太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这可不是哄你。”贝调整了下姿势，将雨獴放在健太的肚子上，好让它也舒服点，“我还是在有人质存在的时候更能努力战斗，健太没有添麻烦啊。”
“……就是说，有人碍手碍脚的会比较容易动手吧。”
“嗯……呜哇不是的！”贝差点就把头点下去了，“健太，打起精神来啊！”
“……健太知道的。”健太将头撇到一边去，拼命忍着眼泪小声呜咽，“健太一直在撒娇，一直在装可爱，想让你们永远觉得健太只是个小孩子。健太被卡洛莱斯狠狠批评了，健太不能一直是小孩子，但是健太真的很害怕长大，健太不想变成会随随便便丢弃的大人……”
贝将头靠在健太的头顶，一手更加用力将他圈住。
“那就不要变成，就好了。”
健太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他用力点了下头。贝向他微笑一下。
“好了，要赶紧去通知其他人！”
犬耳少年靠着墙滑落下来。他的身周出现了膜层，将他包裹在其中。
一双脚停留在他的视界边缘。他也不抬头，只是默默地等待着膜层将他的伤口修复。
“真让人意外……你居然会中招。”
少年的声音逐渐由嘶哑转为清晰——伤口终于痊愈，“现在才出来吗？”
“不，我也只是刚到。”
青年男子半跪下来，让少年可以和他处于同一视线高度，“这次又算是什么，清场吗？”
“说出这样的话，也就是说你已经知道我打算做什么了。”少年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平静地看着他，“趁你还有时间，带着时空管理中心的人藏起来吧。”
“……”贯做了个呼吸。在他离开时空管理局后不久，面前的人就做了大范围的肃清，将时空管理局中有二心的人统统处理掉了。
——这次，又是要处理谁？
“不是你们。”少年已经完全恢复，站起身来，却依然没有撤去膜层。随着他姿势的改变，膜层伸缩自如地改变着形态，始终未曾将他暴露在和贯同处一室的空气中。
“这次要处理的有两个人……π和西格玛。π好奇心太过强烈，已经怀疑到我在放水，迟早会发现时空管理局的体制。西格玛虽然没有什么过错，但她是和π一起加入时空管理局的，协助π对抗我们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更何况……她是怪物。”
贯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少年也不戳穿，挑起嘴角冷笑，“如果你有那个命，你会有机会见识到她的能力的——前提是你能全身而退。西格玛虽然傻呆呆又从没沾上过血污，完全是因为π将她保护得好好的。为此，她位列干部的理由，就是她是时空间所有生命的克星。”
“你还是打算放跑我们？”
贯并没有多大把握。前几次都是这样过去了，但谁知道他会不会有新的打算？
——即使他曾是他独一无二的挚友，现在他们已经分道扬镳相距甚远，他没有说服自己能够放心信赖对方言语的理由。
“时空管理中心还有利用价值。借用‘铲除时空管理中心’的理由将人带到已经和外界隔离的世界中，我可以把有心反叛的人一网打尽。而且有了狗鱼，鳗鱼才能更加活蹦乱跳啊——就算那只是条外强中干的狗鱼也一样。”他笑着看向贯，“这对你们也有好处不是吗？你们可以安稳地活下去，就算做任务时被发现了我也会派梅利亚去处理的。当然，你儿子刚好碰上奈良雫就只是他倒霉了。”
贯沉默。随即苦笑，“……我倒宁愿你是因为念旧情才会这么做。”
“那已经不可能了。”少年眼中的温度急转而下，“是你，背叛的我。”
长久对视。
贯最终叹了口气。“……虽然现在再重复也没有用处……你真的走错方向了，k——”
“我已经不用名字很久了，想不起来也不想要想起来。”
话语被打断，然而贯并不介意——他早就预想到这点了，“你一直以来都只是想要找到她吧？但是现在你的目的已经完全变了，你不过是在凭着自己的力量欺压别人而已。”
“欺压？”少年笑着反问，“我要欺压谁？时空管理局已经是整个时空间最强盛的组织，剩下的也不过是些零碎，欺负他们有什么意思么？”
“可是你现在在做的就是这样。”贯的视线也冰冷下来，不再期盼对方有所回应，“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只能被解释成想要统治整个时空罢了。但时空是存在已久的，不管你我都是从它诞生而来，没有人有权利站在整个时空的顶点。”
“既然如此，那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门’的存在……”少年突然顿住。他变了话题，“没有人有权利？可笑。不过是你软弱。是啊，你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我想要支持的不是现在的你，是那个一心为了找到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可能再相遇的她、不管怎么样的世界都要去闯荡的你。”
“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变……”
“那么她的名字呢？你还记得吗？”
少年沉默了。他带了点自暴自弃的意味起身，“……记不清了。和我的名字一样，我已经忘记了，也不打算再记起来。”
贯站在原地。他无法想像对方到底经历了多久的时间，漫长到可以把曾经的梦想忘记，漫长到可以把一直以来想见到的人的名字忘记，漫长到，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名字都忘记。
房门关上的同时，屋子里的空气又重新开始流动。
他最终还是沉默着离开了房间，决定不对任何人提起这次对话。
到教学楼门口位置的路上，确认没有异常。
皮卡莉嫌弃连衣裙的裙摆太过碍事，早就割掉了，此时正被佩里收在手中。在确认安全后，她忍不住又开始调侃，“你就那么饥渴萝莉吗？连剪掉的裙摆都要收啊？”
“……”佩里没有任何回应。也不知道他把裙摆收到哪里去了，此时他的手上已经没有东西了。
皮卡莉抽抽嘴角。要是他回应了什么她还有话说，可是这反应……根本就是无视吧？！无奈之下她改成向望搭话，“诶，你为什么会站在雫他们那边？”
“当然是因为他们那边比较好玩。”
“我们这边也很好玩的呀！佩里和小翼随你欺负哟~”
望有些难以忍受她的态度，向前加快了脚步，“先不说这点，以把我从复仇者监狱最底层水牢里放出来为条件，我和静做了交易。”
“什么嘛……没意思。”皮卡莉一下子泄气了，“你会是那种守信用的人？”
想起某个雨夜，望的嘴角带上一丝笑意，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进，“也许吧。”
有云雀和弗兰在前面开路，搜寻工作就方便了不少。尽管他们两人都用幻术隐去了踪迹，通过读取周围物体留下的信息，皮卡莉还是发现了不少线索。
“这么看来他们确实曾经在这里待过，而且刚才离开的是两个人。”
一手按在讲台上，皮卡莉向佩里招招手。佩里配合地将手抬起，掌下瞬间显现出泛着绿光的键盘。数据线和皮卡莉的手连接起来，黑板上就投射出了皮卡莉读取到的过去画面。
曾经坐在这个教室里的，是专心看着手中笔记本的少年和坐在一边的少女，以及坐在课桌上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发呆的犬耳少年。交谈了什么之后，少年的背后展出翅膀抱着少女飞走，犬耳少年从课桌上跳下——身后，浮现出青年的身影。
“这家伙……阿杜……艾德！”
画面猛烈地抖动了一下。佩里抬起耷拉着的眼皮，“皮卡莉，你的情绪波动太过激烈的话画质会变差的。”
“你叫我怎么冷静得下来！”画面依然在抖动，似乎随时都有被切断的可能。皮卡莉突然一愣，停了下来，“……我知道我已经不是表现得那么不成熟的年纪了，可是……是这家伙背叛了时空管理中心的所有同伴们，还害得阿芹变成那种消沉的状态吧？！”
“不是背叛，是从一开始就是时空管理局的卧底。”
“我倒想问问你这小鬼怎么能那么冷静地说出这些话！”
画面彻底切断了。佩里身周的课桌椅突然像受到什么磁力一般向他聚拢而去，构成简陋而坚固的牢笼，“你是艾德捡回来的吧？！那么你又是怎么样？！是啊，你是代替已经自曝身份的艾德做卧底的吧？！接下来又打算怎么样，站在哪一边的立场？！”
佩里低下头，看不清表情。他只是一味地倒弄着脖子上挂着的沙漏，“我……站在欧穆巴家族这边。”
“时空管理中心和时空管理局两方你都不完全属于，所以打算扯入第三方来达到平衡吗？别开玩笑了！哼，也好，如果你是站在时空管理局那边的，把你丢在这里就算是我放你一命；如果你不是，就算是你倒霉！”
“你才应该冷静点！”
处于暴怒之中毫无防备的皮卡莉被望轻易揪住手臂，反折到背后压制在地上。做完这一切，望直起身来，“就算你把他关在这里他也随时可以逃走。佩里的能力是时空穿梭，这一点连外人的我都清楚，你自己却忘了吗？”
皮卡莉顿了一下，冷笑，“总比把危险因素放在自己身边要好得多吧？”
“那倒不一定。而且我也不觉得佩里是站在时空管理局那边的。”
注意到皮卡莉语气平静下来，望松开了手，起身将围困住佩里的桌椅搬开。
“刚才的影像还没播完吧？先看完再起内讧也不迟。”
看着望的动作，皮卡莉皱了皱眉——怪力的小鬼……
“就算是像我这样还没弄清楚时空管理局和时空管理中心之间发生了什么的人都看得出来，那个叫艾德的是在‘同伴’面前隐去了身形吧？”
教室内的空气突然凉下来。皮卡莉觉得一阵寒气侵入心底，忍不住一个哆嗦。她想她明白望要说什么了——而作出这样准确推理的人，却是一个对现状不甚了解的外者。
“——时空管理局内部，是不是本身在起内讧呢？”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目标四十九·分裂
